小冰河期的天氣琢磨不透…
尚未到冬季,天上就下起了鵝毛大雪。
一整個上午,大雪都沒有任何停歇的跡象,天氣也是急轉直下的寒冷,無數人抱怨著這鬼天氣。
距離洛陽城不遠的虎牢關,早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那在空中搖曳飄蕩的雪絮,猶如蒲公英,一層層的落在這座古老的雄關之上,使這斑駁又宏大的關口…換上了一身新衣。
虎牢關的守軍會準時打開關口的城門,讓往來的客商、百姓通行。
只不過,在這大雪之下,這些口裡呵著白氣的士卒被凍得臉色僵硬…鑽在門洞裡,縮著手,預備清查出入城的人流。
只是這樣的天氣,便是入城的人也是寥寥。
城門外…白雪皚皚,一望無際,新雪尚未有被人踩踏破壞的痕跡…
只是…
在大雪覆蓋的官道盡頭,馬蹄聲卻是急促的傳來。
這使得守軍打起了精神…在蒼茫中,只見得雪絮飛舞之下,一人一馬的身形猶如鬼魅一般鑽出,馬上的騎士早已凍僵了,而座下的馬…卻四蹄泛起無數的積雪,口裡打著響鼻。
「青州急件…青州急件…」
隨著騎士的聲音,那些下意識攔截的守軍,看清楚騎士舉起的腰牌,那是只有各州郡發急報時才會交給信使的,當即…下意識的後退,不敢阻攔。
這是八百裡加急的快報…
敏銳的守門士卒只看到對方的扮相,便曉得青州一定出大事兒了。
不過,近來…青州本就不太平。
黃巾軍蟄伏在那邊,號稱有幾十萬人…劫掠商賈,佔山為王,沿途打劫,就差再度造反了!
難道…
守門士卒下意識的渾身打了個寒顫,不會青州那邊又造反了吧?
這才過了多少天太平日子。
「唉,聽說你家娘子的娘家在青州?」
「是啊…要不看著這急報,我心裡也是一陣發杵,心有余悸啊…可千萬別是造反什麽的,當皇帝的不怕,當官的不怕,可咱們老百姓怕呀!」
「唉…求老天保佑吧!話說回來,青州那的亂國可不少…那得百姓也苦啊!」
在兩名甲士的議論聲中,馬蹄的聲音已經漸漸的消散。
望著騎士揚長奔往洛陽的背影,兩個守關小卒難免發出一陣陣唏噓。
老天保佑…
青州,可不敢再出事了!
…
…
洛陽皇宮,北宮,德陽殿。
今日的早朝一如既往的進行著。
柳羽柳大鴻臚是昨夜抵達洛陽的,故而並沒有參加今日的早朝…
早朝上,百官們一如既往的紛紛奏事。
「陛下,柳大鴻臚一戰定烏桓,將大漢的疆域拓展到遼東,如今大量的百姓樂於北遷,幽州官府有文書,說是懇請陛下早日定下遼東的田畝征稅之法…」
橋玄當先稟報…
「按照其余征稅之法即可!」劉宏直接回答道。
這個…
橋玄頓了一下,繼續道:「以往田畝的征稅方式是每畝地定額繳稅,可柳大鴻臚於書信中提及,這樣的征稅方式有一些弊端…若是豐收年,朝廷收的田畝就少了,若是災年,農人們又負擔不起那定額的田稅…」
這麽一說…
就不止是遼東土地的問題了。
劉宏眼珠子眨動,他反問橋玄,「這事兒既是柳大鴻臚提及的,那想必…他已經有了解決之法?」
果然…
橋玄拱手,「柳大鴻臚提議,在遼東進行
嘗試,按照計牛輸谷的方法…只要是朝廷的耕地,農戶種植,如果自備耕牛,則按照收成的五五分帳,若是需要官府提供耕牛,則按照收成的四六分帳…如此一來,朝廷不會因為豐收年而少收田畝,百姓也不會因為災年而負擔不起繁重的田稅…這是雙贏之舉。」
呼…
橋玄的話,讓一眾公卿抬眸。
當然,這件事兒其實並沒有關系到這些公卿的根本利益,說到底,處置的是朝廷的田畝…不是氏族的田畝,故而…怎麽分…公卿們也不會反對。
倒是劉宏眼珠子眨動,他感覺這事兒…靠譜。
「計牛輸谷…」
他口中喃喃…
相當於這一個政令解決了朝廷與百姓的兩大痛點。
劉宏饒有興致的點了點頭,「可以先在遼東推行…看看效果,如果不錯,就將計牛輸谷推廣至整個帝國。」
「喏!」橋玄拱手…
橋玄這邊的奏事結束…接下來,楊賜也奏上一本,「陛下,柳大鴻臚一戰定烏桓,誠然…普天同慶,可卻也引出了一個更大的麻煩!」
唔…
劉宏望向楊賜:「什麽麻煩?」
「鮮卑!」楊賜語氣決然…「據細作傳聞,近來…鮮卑在雁門關附近集結,蠢蠢欲動,鮮卑王檀石槐更是親自抵達雁門附近,怕是今年冬季…他們…」
不等楊賜把話講完…
劉宏目光凝起:「楊司徒的意思,是朕的大漢會怕他鮮卑麽?」
呃…
這一句話,懟得楊賜有點兒無言以對,找不到北的味道。
「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
「哼!」劉宏冷哼一聲。「朕繼位以來,十幾個年頭,鮮卑年年在冬季寇邊進犯,朕一忍再忍,可忍到最後,實在是忍無可忍!三年前,朕派夏育、田嬰率十萬軍出雁門北伐鮮卑,卻被那檀石槐大敗…看起來,他檀石槐以為我大漢怕了?」
講到這兒…
劉宏豁然起身,「呵呵,或許在去年的這個時候,朕還沒有這份底氣,可今年不同了,柳大鴻臚一戰定烏桓,他鮮卑不來也就罷了,倘若要來…正好!朕在邊陲上有無數驍勇的兵馬,區區遼東,哪裡夠封賞?諾大的鮮卑才是我大漢勇士馳騁的舞台!」
霸道…
儼然,今時今刻的天子劉宏與彼時彼刻的已經截然不同,他變得更霸道,也更硬氣了不少。
皇長子柳羽…就是他新的倚仗!
「鮮卑之事無需再奏,柳大鴻臚分管大漢的民族事宜,報於他即可,只要是他提及的,朕統統應允!」
這…
楊賜驟感一陣頭皮發麻!
陛下似乎對…對柳羽太信任了, 那…今日晚宴原本的計劃…
無暇細想…
「臣遵旨…」楊賜拱手,識趣的退於一旁。
接下來…有其它官員奏事。
其中有益州叛亂的…益州遠離中原,其中居住的百姓又極其複雜,當地的土人…並不好管。
在這朝堂上自然議論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
最後,當話題轉移到青州的黃巾時,整個朝堂上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