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如今冬季所用主要為木炭,煤,薪柴。
其中木炭的取暖體驗最佳。
不過其中價格昂貴,一般只有皇宮,官府及大戶人家才有資格使用。
大明有個部門,叫惜薪司。
下轄柴炭廠、山林及專屬的樵夫,負責為宮廷和政府部門采辦燃料、製作木炭。
包括京師官員,每到冬季,在所發放的俸祿之中,也都是有木炭這些。
有時候也會出現木炭不夠的情況,畢竟要先供給皇宮使用,所以就有一項補貼,叫柴薪銀。
“惜薪司”這類機構生產的木炭,對品質往往有著相當高的要求。比如,“紅籮炭”是皇室的禦用木炭,其產品標準是:
“皆易州一帶山中硬木燒成,運至紅籮廠,按尺寸鋸截,編小圓荊筐,用紅土刷筐而盛之。……每根長尺許,園徑二三寸不等,氣暖而耐久,灰白而不爆。”
煤炭,在宋朝時期,就已經開始使用了,不過在當時叫做石炭。
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冬天,開封城民間乏炭,其價甚貴,每秤可及二百文,十五斤為一秤。
眼見民眾實在熬不下去,官府“出炭四十萬”,將自己控制的部分木炭拿出來,半價投放到市場上,民眾蜂擁搶購,結果發生了“有踐死者”的慘事。
宋仁宗嘉祐四年冬天,陰寒雨雪,薪炭、吃食物價倍增,據歐陽修的奏折,當時開封城內“寒凍之人,死損不少”。
買不起炭和煤的普通人家,為了禦寒,隻好鋌而走險,違背禁令砍掉桑棗之樹,乃至於去偷伐皇陵周邊的樹木。
直到現在,煤的開采也是官營專賣,采取不多,除了取暖外,火藥司那邊也是一個大頭。
所以聽到大孫把火藥司的煤炭調用出來,低價出售到市場上,朱元璋才有此一問。
“孫兒有此想法,目前不管是木炭亦或是薪柴,所需甚大,且用之迅速,周遭樹木砍伐嚴重,甚至不少百姓為了取暖,違禁伐木。”
“孫兒仔細翻閱了往年的記錄,現在每一年的冬季,都是越發的寒冷起來,咱們南方這邊,樹木眾多,柴火還能勉強供給,但北方,尤其是西北等地。”
“根本沒有足夠的薪柴取暖,但所在之地下,卻有大量煤礦深埋。”
“孫兒找劉日新問過,他所這天地大變,往後嚴冬會越發寒冷,像是遼東,奴兒乾所地更甚,是以煤炭開采,迫在眉睫。”
“是以孫兒想要開房煤礦開采,不再專職於官營,民營亦可,開房采煤文書,唯有讓百姓也能從中獲利,才能激發熱情,使得整個采煤行業紅火起來。”
“亦是能為往後每一年的嚴冬,有所保障。當這個行業的興起,必然伴隨著不少商人的富裕,所以在這塊上,朝堂也可以有一份收益。”
“如今番薯等作物已然開始大面積種植,有了足夠的吃食,多數百姓也可以從中解放,這閑置的勞力用作采煤甚好。”
朱元璋聽完後,微微思索一番道:“這般說來,大孫之所以將煤炭低價大面積開售,就是想讓那些商人,看到商機,從未投入進來。”
“只需傳出些風聲,朝堂有想法將開采煤炭民辦,必然引發商人助力。”
“在此等情況下,怕還是能收取一部分好處?”
朱英微微一頓。
其實他都沒想過開辦文書收取費用這事,老爺子就已經想到了。
開采文書這個東西,向民間商人收取一些費用,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想了會,朱英補充道:“地下開采極為危險,稍有不慎便是坍塌,在撫恤上,安全上,應當還是以官府監察為主,地方上官員,當有以連帶責任。”
開礦死人這種事,在後世都非常的普遍,現在的大明,那就更不用說了。
必要的章程保障,肯定要規劃好。
朱元璋對此並沒有太大意見。
像是工程建設這塊,就讓大孫放肆去幹便就行了,出不得什麽大事。
對大孫的能力,還是很相信的
燕王府大門口,朱棣看著妻子徐儀華上了馬車,在滿天飛雪中,漸漸消失不見。
“朱英,朱英,你便像是老天爺派來阻擾本王一般,自從遇到你,便就從來沒有順心過。”
朱棣眉頭緊皺,現在的他對於朱英非常的忌憚。
腦子裡每次想起,就是非常的懊悔。
縱觀皇宮內外,朱允炆算什麽,不過一個腐儒教出來的,至少在內心中,朱棣從來就沒有對朱允炆忌憚過。
朱英不同,各方各面,手段太多了,而且極其精準。
所謂打蛇打七寸,自從道衍被調走之後,朱棣感覺自己非常的不自在。
倒不是說沒了謀士,而是像道衍這般優異的,幾乎再難遇到。
雖然道衍此人,心思不純,不過他的心思,也大差不差,終歸是有點妄想不是,現在連妄想都沒了。
朱棣漫步走向院內,獨自一人在庭院的涼亭發呆。
朱高熾,朱高煦,朱高燧見到,不敢打擾。
他們知道父王這個時候,必然是在思考重要的事情,若是打擾了,少不得一番訓斥。
在燕王府中,朱棣的權威是相當高的,哪個兒子見著了都怕。
現在朱棣腦子裡的思緒有一點亂,包括讓妻子去宮內想辦法求情,留在大明。
朱棣都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否正確。
“如果道衍在就好了,他應該會告訴本王,要如何做才是最好。”
失去道衍,朱棣才明白有多麽可惜,往前很多決策,哪怕是朱英入了皇宮,朱棣也沒什麽忌憚。
畢竟他有著大功勞傍身,哪怕是朝堂,亦或是父皇,都不會隨意貶責。
在諸多皇子中,除了大哥外,也就是他最為出色。
父皇在朝堂上,可是多次說過,自己類他。
這也是朱棣最為得意的事情。
天空一片白茫茫,雪花緩緩落下,漸入湖面,融入水中。
朱棣突然有些出神的看著這一幕,腦子裡出現一句話: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朱棣是讀過書的,雖然大部分都還給了先生。
但這句話,就像是突然從腦海裡跳出來一般。
這一刻的朱棣,突然就跟醍醐灌頂般醒悟過來。
“既然我爭不過他,那為什麽要爭呢,就像這雪花與水,融入一起,自爭不過,那就投效,本就是大兄長子,本王投效也是理所應當。”
“如朱棡那廝,現在背靠朱英,可謂是順風順水,想乾些什麽事情,都能取得同意,反觀本王,做什麽事情,幾乎都步履薄冰,一旦不慎被抓住把柄,便極有可能是深淵。”
“若是現在去了倭國也好,但即便在倭國,也不見得朱英無法乾預,他那群英商會,海外貿易甚多,若是真打下倭國,那白銀進出,只怕將通過他手。”
仔細想來,朱英這般輕松就定下倭國藩地,這其中,肯定有所計較,以朱英的性子,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這麽一想,朱棣大概就清楚了,這劃分倭國的關鍵。
那令人垂涎的白銀礦上,肯定早就有了計劃,說不定當時候劃分地界,便是以那白銀之地為中間點。
三王共同紛爭,誰也無法獨佔。
朱棣雖然覺得自己在統軍這塊不弱於人,可朱棡也不是好惹的,更何況還有七弟,齊王朱榑。
七弟朱榑,就藩青州,出鎮開平,防禦胡人。
北平臨近開平,開平,即後世唐山所在。
在多方征伐塞外的時候,朱榑也是有所參與,雖行事暴虐,但在戰事上,多有斬獲,屢立功勞。
一方還可壓製,兩方若是相加,朱棣就有些把控不住了。
無須多想,以朱英之手段,必然會遠方布局,以兩王壓製自身,以奪白銀,回饋大明。
“看來,必須要想個辦法,跟朱英把關系搞好。”
思索間,朱棣看到後院門牆,頓時就有了想法。
長子跟朱英的關系,可是很好的
后宮中。
“儀華,讓我好生看看,這都多少年沒見你了,在北平那地方,過得可還好呢。”
寧妃拉著徐儀華的手,慈祥的問道。
徐儀華小時候,就一直在皇宮裡生活。
當初是馬皇后帶著,寧妃自然也是非常熟悉。
那個時候,大明還沒有開始創立,朱元璋並不算最強最大的實力,陳友諒和張士誠還在。
那一年,徐儀華剛剛出生。
徐達再婚的妻子,是謝再興次女,朱文正妻妹。由朱元璋做主,為徐達所娶。
那個時候,所有大驚妻子兒女,都是跟著馬皇后在一起生活,其中自然也包括寧妃。
徐儀華從小就聰明伶俐,很得大家的喜歡。
直到洪武九年,冊封為燕王妃後,這才搬出皇宮。
追隨朱棣去了鳳陽,而後便就一直生活在北平。
看著徐儀華,寧妃極為感歎。
“娘娘,儀華一切安好,讓娘娘牽掛了。”徐儀華輕聲回道。
屋內炭火旺盛, 外面風雪漫天。
看著窗外,寧妃開始念叨起從前往事。
徐儀華就這麽安靜的坐在寧妃身邊,認真的傾聽著。
不知多久,寧妃這才緩過神來。
“你看看我,年紀大了,總是喜歡回憶從前,你可不要覺得我囉嗦。”
徐儀華道:“娘娘哪裡話,儀華正是喜歡聽這些,這一眨眼,便是十多年過去了,如今物是人非,便是便是”
說到這裡,徐儀華忍不住有些哽咽起來。
小時候,徐儀華生母謝氏死得早,因為生性狂妄善妒,言行失禮,被朱元璋下令杖斃。
這其中跟得罪馬皇后,也有一些關聯。
所以在很小的時候,徐儀華便就是馬皇后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