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劉破奴大清早的就從縣衙出來了,結果直到午後這才來到了秦微所在的村子。
村子規模並不大,只有幾十戶人家零零散散的坐落在半山腰,背靠秦嶺,山下便是他們的田地。
與那些地處平原的村莊相比較,這種背靠著大山的村子生活條件反倒要更好一些。
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往往農閑的時候他們都會進山去打獵。
在尋常人家中難得一見的肉食,在這裡反倒是出現的頻率更高,即便舍不得吃,也會經常拿到縣裡面去售賣換取物資。
“大人,前面便是秦微家了!”一名小吏指著遠處的房屋說道。
“先去秦憤家!”劉破奴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
小吏愣了一下,但還是領著劉破奴直奔秦憤家中而去。
一路上劉破奴不斷的觀察著四周,今天這趟基本上是別想有什麽收獲了。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人家明顯的擺好了局等著自己來呢。
一個從縣衙跟著自己出來的小吏,竟然能清楚的知道哪個是秦微家,哪一個又是秦憤家。
這現實嗎?
就算是專管這一片區域的官員,他也不可能清楚的知道每一家的主人是誰。
而按照慣例,都是直奔裡正家中,再由裡正帶著挨個去找。
當然,如果這小吏真有這種能力的話,劉破奴覺得自己大概率要讓糟老頭子跟皇帝舉薦一下,別的不說,就憑這種記憶力,給丞相當個副手沒啥問題吧?
不大會兒的功夫,兩人便來到了秦憤家中。
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婦人正在院中搗米,院中還有兩個半大的孩童正在玩耍。
“秦老嫗,這位是新上任的縣令,過來找秦憤了解一些事情,不管縣令問什麽,你們可都要如實回答,若是被發現撒了謊,那可是要去做城旦的!”小吏朝著秦老嫗厲聲道。
“一……一定如實說……”秦老嫗看著兩人,被嚇的渾身直哆嗦。
尋常百姓見到縣令,有所恐慌那倒也是正常的。
但打一開始就發覺情況不對的劉破奴,早在靠近的時候就集中了注意力,發現當他們兩人靠近的時候,秦老嫗的神色姿態就有些不對勁兒了。
一個人可以裝的很淡定,但是骨子裡的那種恐懼是沒有辦法來掩飾的。
“不用慌,本縣就是來了解一下!”劉破奴笑著擺了擺手,呵退了小吏,看著依舊渾身顫抖的秦老嫗,問道:“聽說你們家欠了秦微五十錢?”
“胡……胡說八道,根本就沒有的事情……”秦老嫗面色有些僵硬的咬牙否認道。
“你確定沒有是吧?一旦被我查出來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到那時候可就不是隻還錢那麽簡單了……”劉破奴語氣平淡的說著。
“沒……沒有的事……三……三年前吾兒戰死,朝廷發了一些錢的,家中又無大事,不……不需要借錢度日……”秦老嫗顫顫巍巍的說著,眼神卻在不斷的到處飄忽著,似乎是在擔心著什麽。
“裡正秦伯是見證人這事兒呢?”劉破奴又問道。
“他故意的……”
劉破奴故意將三十錢說成五十錢,結果秦老嫗卻對這個數額沒一點反應,反倒是直接否認沒有借錢。
當然,劉破奴這話裡面也是挖了坑的。
若是真的借了,聽到這話的時候大多數人會下意識的說明明是三十錢,怎麽變成五十錢了呢?
秦老嫗的神情姿態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而關於借錢這種大事,還是吵鬧了這麽久的大事。 怎麽可能連借了多少錢都不知道?
所以,借錢這事兒壓根就不存在,只能說藍仁找的演員演技太差了,以至於劉破奴連演都懶的演了。
“秦憤呢?”劉破奴倒是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在屋裡呢……”
在秦老嫗的帶領下,劉破奴在破舊的茅草屋中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秦憤。
整個人面色蒼老,瘦若枯柴,精神也不大行,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汗臭味。
“你這腿怎麽回事?”劉破奴明知故問道。
因為天氣熱了,秦憤身上基本上隻蓋著隱私部位,主要是節省布料,所以雙腿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去年上山打獵不慎摔下來斷了……”秦憤將頭扭到一旁,極不情願道。
“嗯,情況本縣也基本上了解了!”劉破奴微微點著頭。
腿是怎麽摔斷的他看不出來,更何況時間過了這麽久。
但腿是不是摔斷的,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怎麽說也是去過兩個戰場的人了,見過的死人不少,傷員那就更多了。
軍中有專業的醫官來處理這些傷勢,根據傷口的位置不同,傷愈之後多少也會留下一些不同的後遺症。
但不管怎麽搞,這類傷勢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規則性。
秦憤的雙腿可就跟不規則性一點也不沾邊了,由於當時沒能固定好斷裂的骨頭,所以現在雙小腿是朝後錯位的, 而且錯位的位置幾乎一模一樣。
是摔,不是砸!
就算是雙腿同時撞在一塊石頭上,傷口的位置也絕不會這麽齊整。
若是坡度夠陡峭,能把腿都摔的這麽整整齊齊,那麽人大概率是已經不行了。
劉破奴見過世面,所以他一眼便看出秦憤這雙腿是被人從正面打折的,而且還是用一根棍子,一次性打折的兩條腿。
看到這裡,秦老嫗的慌亂,秦憤的扭頭不見,一切的異常行為就能解釋的通了。
“腿折了,躺在床上了,並不代表事情就這麽過去了,你承不承認並不重要,我有的是辦法查出來事實的真相,人家若是不計較,自然沒什麽事情,可若是有人要計較,那這帳你是還也得還,不還還得還,好的壞不了,壞的好不了……”劉破奴若有所指的留下一番話便離開了秦憤家,看似是在警告秦憤,實則也是在提點他。
“老頭子,縣令不會真的讓咱們還錢吧?”看著劉破奴離去的身影,秦老嫗滿臉憂慮道。
“還就還,誰乾的讓誰出錢,他要是敢不出我就是死也要死在他們家門前!”秦憤憤怒又無奈的說道。
另一邊,劉破奴離開秦憤家後便直接朝著縣城的方向走去。
“大人,秦微家在那邊呢……”小吏連忙叫道。
劉破奴心中一陣冷笑,演吧,演的越狠,背在身上的鍋就越多,等數量夠多的時候,不把你藍家滿門抄斬我還就不姓劉了……
“不用去了,這就是一件無頭扯皮案,等啥時候秦微去了縣城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