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獨居高座的劉徹看著劉破奴眨了眨眼。
朕什麽時候這麽牛逼了?
劉徹本以為自己已經對劉破奴很了解了,可是直到今天他才又一次真正的了解劉破奴。
還真別說,這小子只要一張嘴,好像全天下都得給他讓路似的。
想要三成就直說唄,朕雖然不想給,但你也不用拿到朝堂上用這麽一副堂而皇之的理由去忽悠大臣們啊?
瞅瞅這話說的,好像誰要是敢不同意,誰就是阻撓大漢前進的絆腳石,是整個大漢的敵人似的。
即便是劉徹也不得不承認,劉破奴的這波地圖炮攻擊范圍實在是太廣泛了。
再加上這貨把自己給吹捧的那麽高,就算心中不爽,劉徹也不好意思直接戳破這小子的話,不然那不就等於自己把自己的牆角給挖了嗎?
哎……
劉徹內心深處深深的歎了口氣。
這小子實在是太雞賊了,下意識的瞅了眼還在懵逼中的太子,差別實在是太明顯了啊。
太子想幹啥一定會當著群臣的面狠狠的懟自己,懟的自己下不來台,然後強硬的拒絕他。
再看看劉破奴,他想幹啥就先捧自己,捧別人,先把自己捧的不好意思拆穿他,然後在從道德的高度綁架他們,讓他們不得不同意,甚至是心中有一萬個不同意也不敢站出來拒絕。
而劉破奴拋出的一百五十錢的利潤更是一道無人可以忽略的誘餌。
拒絕他,你不僅會失去巨額的合法收入,同時還會成為大漢的絆腳石,會成為群臣攻擊的目標。
財帛動人心,官職高的人怎麽了?
官職高的人也得吃喝拉撒,他們也喜歡錢,畢竟這玩意兒誰會嫌他少呢?
“嘴上這一套算是讓你這小子給玩的明明白白的,我看在這方面呀,你若是敢稱第二,大漢就絕對沒人敢稱第一!”散朝之後,劉徹拉著劉破奴一起在未央宮內轉悠著。
劉破奴已經算是公開露臉過了,雖然手續還沒有完成,但現在也沒人敢再去提出什麽異議。
朝會上也已經分配了任務,奉常接下來要準備一些東西,在半個月後禱告宗廟,正式將劉破奴納入皇室宗譜。
只有在完成了這一步之後,劉破奴才算是真正的擁有了皇室的身份。
皇家的規矩嘛,很是繁瑣,這種大事兒只要有一個流程不對,就有人敢站出來質疑你的身份。
而就算有些大臣們不敢質疑,在某些利益的驅使下他們也還是敢站出來的。
“這不還是因為窮給鬧的嘛……”劉破奴嘿嘿笑道:“我若是不這麽說,又怎麽讓那幫人心甘情願的出錢呢?他們不出錢,這投資的錢不就得咱們倆出了嗎?七百萬錢,是我拿得出來還是你拿的出來?”
“朕可沒你想的那麽窮,七百萬錢咬咬牙還是能拿出來的……”劉徹最後的倔強讓他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為自己辯解著。
七百萬錢?
他要是能拿的出來,宮殿早就開始建造了,還用得著等這麽久?
嗯?
不對啊!
劉徹忽然意識到了好像有點什麽問題,扭頭看向劉破奴問道:“朕記得好像那一座礦區也沒投入百萬錢吧?”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堵住大臣們的嘴,還讓他們掏錢出來就行了。”劉破奴笑呵呵的回應著。
反正不管劉徹怎麽問,他都不會承認自己這麽做的最終目的其實就是為了保住自己的三成利潤。
同時呢,也忽悠一下大臣們,盡可能的從他們手中坑一些錢出來,到時候在通過做帳的方式來忽悠人。
就這麽一來二去的,
劉破奴和劉徹兩人那是一分錢也不用掏,所有的資金投入全都是大臣們的事兒。他們兩個奸商就等著分錢就行了。
PPT祖師爺的課可不是白上的,劉破奴早就真正認識到講好一個故事是多麽的重要,而現在他終於體會到那種感覺了。
“你就不怕他們記恨你?將來給你使絆子?”劉徹滿臉好奇的看向劉破奴。
“他們都是你的老臣好不?”劉破奴沒好氣的看向劉徹。
他算是徹底的搞明白了,劉徹屬於那種吃硬不吃軟的人。
你看太子在他面前表現的多溫順?
溫順到讓任何一個人過來都挑不出他的一丁點毛病,可劉徹就是不喜歡他,就是看不慣他,雖然不是骨子裡的那種討厭,雖然劉徹依舊很愛自己的這個兒子,但是從做事這方面,劉徹最厭惡的人絕對是太子無疑,特別是在有了自己這個對比的對象之後。
反觀自己,一直在劉徹面前沒大沒小,口無遮攔的。
若是換個小心眼皇帝,就算不殺自己,恐怕自己也早就該滾蛋了,還是有多遠滾多遠的那種。
但是現實呢?
劉徹非但不生氣,反倒越來越喜歡自己,所以搞的劉破奴都有些懷疑劉徹是不是有些小受的傾向啊?
當然,具體的還有待考證。
但劉破奴覺得自己目前對待劉徹的態度,還是應該保持不變,以不變應萬變嘛。
反正自己是穿越來的,喜從天降,就算是玩砸了也照樣不心疼,就當多活了這幾年。
“等你讓位的時候鬼知道他們都還在不在了呢,再說了,當皇帝又不需要牢牢的掌控住朝中的每一個人,我大致的推算了一下,三公九卿中,只需要保證不低於三個自己人就行了,太多的話反倒會壞事兒!”劉破奴直言道。
“哦?此話怎講?”劉徹忽然震驚的看這劉破奴,就連腳下的步伐也都停了下來。
華夏歷史上的君主雖然很多,但是大一統的皇帝卻沒有幾個。
甚至可以毫不客氣的說,就連開創了這項制度的秦始皇,他到死都沒能完全玩明白這套制度。
秦二世就更不用說了,子嬰完全就是個混人頭的。
漢朝前面的幾個皇帝也基本上沒有什麽先例可循,大家幾乎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一點點的在摸索經驗。
呂後的事情是無數人用鮮血換來的寶貴經驗,他告訴後人后宮不能走上台前來乾政。
所以自打呂後之後,漢朝的那幾位后宮大人物都沒能夠像呂後那樣走上台前。
即便是竇太后,雖然劉徹登基之後的六年內都要聽從竇太后的安排,但即便是這樣,竇太后也始終沒有走到台前,國家表面上的掌舵人也始終是劉徹。
並且竇太后也在按照計劃逐步的將權力移交到劉徹手中,若不是建元年間劉徹的改革讓竇太后認為觸及到了國本,恐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後果,竇太后是絕對不會冒著風險重新將權力收回來的。
現在可不是幾百一千年後,前面有那麽多皇帝趟路,讓他們搞了一套帝王心術出來。
那時候的太子只要掌握了這套本領,最起碼還可以保證他的下限。
而現在的皇帝,完全就是在憑借著個人感覺在乾的,對於如何掌握朝堂,掌握天下,劉徹雖然有一套自己的想法,但即便現在他也不敢保證自己的想法就是正確的。
因為在此之前,就有不少的大臣開始反對自己,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這也讓劉徹漸漸的開始有了懷疑。
“很簡單啊,就好比我管庫房的主事和管種地的主事倆人有仇,兩人見了面肯定要鬥嘴打架一樣,若是讓他們兩個任其發展,最終的結果很有可能就是兩敗俱傷,或者一死一傷,但不管他們兩個誰死誰傷,對我都沒什麽好處,但我又不能一直盯著他們兩個, 所以這個時候我就讓我的管家下去看著他們兩個!”
“管庫房的主事若是打不過,那就讓我的管家遞根棍子給他,管種地的主事若是落入下風,那就也遞一根棍子過去,或者乾脆調停。”
“倘若他們兩個是世交,好的都快要穿一條褲子了,那我就讓我的管家沒事找點事,挑動他倆相互看不順眼。”
“所以說三公九卿中只要有三個完全聽我話的人就行了,該勸和的時候勸和,該挑事兒的時候挑事兒,當然,這三個人最好也都尿不到一個壺裡面,不然他們三個串通起來,那我就更頭疼了。”劉破奴巴拉巴拉的大說一通,旋即愣了下。
滿臉驚訝的看著劉徹,驚呼道:“不會吧?糟老頭子你當了這麽多年皇帝,這麽點道理你都不懂嗎?”
“咳咳……”老臉微紅的劉徹尷尬的一陣乾咳,帶有絲絲幽怨眼神的看了眼劉破奴。
你這小子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朕不是不懂,朕這是控制不住自己啊。
你說這當皇帝的哪一個不希望滿朝文武全都是真正的自己人?
又有哪一個不希望自己說一句話,大家都極力支持,然後全力去執行的?
但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劉徹的做法就是,只要是自己看中的人,那就大力的提拔,直接一路護送他上位。
這扶著扶著,平衡不就打破了嘛……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朕若是不懂這些,當年又豈會大力提拔霍去病來對抗衛青?”劉徹好不容易幫自己找了個借口,然後義正嚴詞道:“你不會沒看出來朕這是在考驗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