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簡直覺得自己都快要爆炸了似的。
或許單純的用憤怒已經無法形容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了,就算是殺人,狠狠的殺人,也無法平息他心中的憤怒。
“單是地契就裝滿了一整座屋子,好,好的很啊……”
官員有閑錢去購買一些田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家都在做,劉徹也不覺得這種事兒是什麽大問題,也從來都沒有製止過。
但是地契就能裝滿一整座屋子,那得需要多少地才能做到這一點?
反正劉徹是死也不會相信那些地契全都是一畝地一份地契的。
大漢的地契雖然沒有特殊的規定,但是根據官府上報上來的情況來看,地契大多數是按照片來登記的。
官府保證每一個成年人都能得到一定數量的耕地,但卻不能保證這些耕地全部聚集在一起。
運氣好的話或許能分在一塊,但運氣不好分在數十個區域內的也有,所以地契自然不可能寫在一塊,多以區域為主,在一片相連著的耕地就是一份地契,方便管理也方便統計。
百姓想要拆分的話也不是不可能,但也絕不是一畝兩畝的去賣。
在換句話說,有能力買這些耕地的,都不是什麽窮苦百姓,一畝兩畝的他們自然也不會放在眼裡。
所以要買,自然是直接買上一大片,最起碼你這一份地契內所有的地他是都要買走的。
而真正用於拆分的,只有一種情況,老人去世,或者老人無力耕種將耕地分給兒子們。
“陛下,臣覺得這件事情還可以深挖一下。”暴勝之冷靜的請示著。
大致的情況他是上報了,皇帝也讓查了,現在也出來了初步的結果。
就算按照現在查出來的證據去定罪,石慶一家也是要完蛋的,但完蛋到什麽程度,還要看皇帝的態度。
“還有什麽發現?”劉徹輕輕抬起了頭,臉色不悅的問道。
“臣目前發現了錢約二十余萬,珍貴名器數百件,但是在丞相家發現的糧食卻對不上,所以臣懷疑一定還有別的地方用於存糧。”暴勝之說道。
劉徹拿起竹簡看了下,發現丞相府庫中的糧食僅有不過數千石。
雖然存量也很多,也很符合丞相自身的收入水平,但那麽多地契又作何解釋?
他既然吞了這麽多耕地,自然不可能隻拿地契而不拿收成。
“查,給朕狠狠的查!”劉徹當即下令道。
一個丞相雖然代表不了所有人,可他畢竟是丞相,百官之首。
就連劉徹也不敢想象,丞相竟然明著暗著搞了這麽多好處。
他覺得劉破奴有一句話說的很好,水之清則無魚,但是現在這魚是不是也吃的太飽了?
劉徹一向自認為自己很牛逼,不論是手段還是名聲,都達到了大漢之最。
雖然有些自吹自捧的意思,但實際上也沒差到哪去。
高祖皇帝都無可奈何的匈奴,讓朕給打跑了。
從來沒有人到過的西域,朕到了。
河西走廊讓朕給收了回來,大漢從此有了養馬地,匈奴遠遁,邊境再無戰事,朕都做到了。
但是……
諷刺!
天大的諷刺!
他們跟朕說的天花亂墜一般,說的到處都是好處,說的朕都心花亂放了。
為了跟匈奴打仗,為了能打贏這場仗,劉徹信了,他不僅信了,還給了他們天大的機遇。
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這是需要何等魄力才能做出的決定?
又需要面對多少的壓力才能夠堅持下來?
朕給了他們最好的生存環境,朕甚至將太子都交給了他們。
沒錯,
他們的確給朕培養出了一個還算是不錯的太子,按照聖賢書來說的話,劉據就是一個最完美的君主,是群臣和百姓全都喜愛尊敬的君主,當國家錚錚向榮,團結一心的時候,就算是那些強大的外部勢力,見了也只能退讓三舍。可現實卻狠狠的給了劉徹一記耳光。
因為他發現太子讀書有些讀傻了,做的所有事情從理論上來說幾乎沒有任何的問題,單一方面去看也挑不出任何毛病,甚至該考慮的也都考慮到了,該防范的也都防范了。
可是太子卻有些一根筋,腦子裡好像有一道紅線一樣死死的限制著他不敢逾越。
當然,這些劉徹都可以忍受,哪怕太子跟自己爭吵,他也可以忍受。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劉破奴的出現,隨著越來越多的真相浮現在面前的時候,劉徹覺得自己好像不能忍受了。
“還是劉破奴那小子看的透徹,總結的也很到位,你不能一邊要求太子勤儉節約以免浪費,一邊轉過身去大魚大肉吃一口就扔,你不能一邊要求太子禮賢下士,對任何人都以禮相待,對待百姓更要如同手足一般,一邊扭過頭自己卻吃拿卡要,黨派勾結互相打壓,將百姓碗中的糧食扒拉到自己碗中。”
“太子窮的連底褲都恨不能脫下來送給百姓,他們卻珍貴絲綢一身又一身,這些人的吃相,實在是太難看了……”劉徹緩緩的說著。
看似是在自言自語,實則就是說給暴勝之聽的。
這一番話也幾乎確定了劉徹的態度,甚至可以說,這是一個可怕的信號。
因為劉徹不再堅持他已經堅持了二三十年的理念了,他要對他的信念開始動手了。
壓垮他們的,僅僅只是因為他們的吃相太難看了。
劉徹的這個態度對於暴勝之來說尤為重要,這意味著接下來他的行動力度大小有了更加精準的指南。
……
每當心情失落的時候,劉徹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劉破奴,似乎每當這個時候,那小子總能讓自己高興快樂起來。
這一次劉徹也向以往一樣,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直接前往了劉破奴的那座院子。
要說對劉破奴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那還真的有。
劉徹已經給他搭好了舞台,接下來只需要瘋狂的拉人頭組建自己的勢力就行了。
可這貨似乎對這方面沒有太大的欲望,反倒是時常將自己關進院子裡,而且還一關就是十天半個月的不見人影。
“你這又在搗鼓什麽呢?”看著原本乾淨整潔的院子被劉破奴整的跟個廢品收購站一樣,劉徹心中便更加鬱悶了,不由生氣道:“你再不出手,那些人就要被朕殺光了!”
“殺光就殺光唄,反正都是你的人,跟我有什麽關系?”劉破奴不以為意道。
“照你這麽說朕閑的沒事幹了才會去殺他們?你就不怕朕讓你監國的時候,手下沒一個人聽你的話?”劉徹氣呼呼的吹著胡子質問道。
“那是以後的事情,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
‘啪……’
聽著劉破奴那有的沒的回答,劉徹狠狠的伸出手朝著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
朕因為你的事情都急的上了火,結果你小子窩在這裡也就算了,竟然還跟朕說別著急?
“朕要交給你的是整座江山,沒有足夠的人手,你拿什麽去管理?”
劉破奴後腦杓吃疼,滿臉不滿的扭頭看向劉徹。
不就是沒按照你的意思去拉幫結派嘛?
本來還想著等忙完這一陣再去幹這事兒呢,但是現在,我還偏偏就不幹了,你能怎滴?
“大漢有的是人,殺光了一批自然還會有下一批站出來,與其拉攏這些官場老油條,我為什麽不能培養自己的班底?”
“再說有管理潛力的也不止他們這些人,大漢缺的並不是人才,而是善於發現人才的眼光。”
“等我忙完這一陣子,重新發掘一批人慢慢培養不就行了?反正你身體也挺健朗的,再活個幾十年也沒一點問題,我急個啥?”
“難不成你還真想禪讓給我?還是說打算等我羽翼豐滿了拉出來跟你叫叫板?摸著你的良心好好問一問,說這種騙我的話你就不覺得虧心嗎?”劉破奴一臉我已經看穿你的表情朝著劉徹說道。
“這你可說錯了,朕還真打算十年內把這皇位禪讓給你的!”劉徹微微一笑,合著到現在這貨都不相信自己會禪讓?
雖然在劉徹的計劃中是臨死前禪讓給他,但是現在嘛……
對於這個不見兔子不撒鷹, 懶驢上套的家夥,就先給他畫個十年的大餅再說吧。
十年的時間,差不多能培養起來一套自己的班底了。
“十年?我怕你十年後就舍不得了……”劉破奴沒好氣道,腦袋連抬都懶的抬一下,繼續搗鼓著自己的新寶貝。
劉徹略顯尷尬,他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能猜到自己的心思。
不過好在這小子並沒有抬頭,所以他沒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
但是接下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自己一提讓他搞班底,他就跟朕提禪讓的事情,這聊天鬼才簡直把朕都給搞的有些不會了。
“那麽珍貴的鐵就是讓你這麽玩的?”劉徹的注意力開始漸漸的放在了劉破奴正在搗鼓的物件上面,越看越摸不著頭腦,越看越鬱悶。
“珍貴?等我把這玩意兒給搞出來你就不覺得珍貴了!”劉破奴不由得嗤之以鼻道。
要不是你這個糟老頭子前面玩的太狠,後面還想接著浪,我才是閑得蛋疼沒事兒來搞這玩意兒呢。
自己這好不容易清閑了半個月,基本上也搞出了個第一版的模型,還有很多問題等著逐一去解決呢。
劉破奴想了想,很是認真的扭頭看著劉徹說道:“糟老頭子,聽我一句勸,現在最好別讓任何事情打擾到我,只要讓我把這玩意兒給搞成了,我可以向你保證,等到完全推廣之後,起碼可以讓三百萬青壯勞動力從耕種當中解放出來乾別的事情,到時候不管你想打仗還是想幹啥,都會有大把的青壯等著你召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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