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升堂議事，激烈雄辯

　　皇上一句話，把這個棘手的鍋甩到諸位大臣身上。

　　“皇上！”最先站出來的還是扛把子夏言，“皇上，北方俺答汗看似要和咱們貿易，其實臣以為他們死心不改，稟性難移，骨子裡面便是賊酋，想要和他們做生意除非海枯石爛。”

　　“如今不開市對方要來搶奪，開市對方還要來搶奪，既然如此，乾脆就把大同馬市關閉，宣府的馬市也不要開啟，索性他們要鬧，咱們便把大門給關上。”

　　“只是，通知九邊要鎮，各個城衛哨所，要嚴加防守，穩住敵人。咱們要大力發展經濟和民生，充實國庫收入，為今後和俺答汗決戰做準備。”

　　“微臣已經把改革方案擬好，還等皇上過目！”

　　“哦，好，咱們把這件事情商量妥當了，下去再說改革的事情。”朱厚熜看著諸位功臣，“諸位愛卿還有何高見?”

　　嚴嵩急忙出班，氣宇軒揚，高談闊論，“微臣讚同夏學士的觀點，北方韃虜之患為實已久，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徹底解決這件事情也非一朝一夕所能料理。”

　　“咱們大明王朝富有五湖四海，資源豐富，不和韃虜做生意足可以自給自足，只要嚴守國門，遵照祖上舊製，方為上上之策。則天下太平，民生富足矣！”

　　嚴嵩畢竟是內閣首輔，在夏言面前絕對不能落了下風，如果這個時候，沒有自己的獨到觀點，豈不是要被諸位大臣同僚恥笑無能。

　　然而嚴嵩這些說出口，朝堂之上竟然沒有了聲音，就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朱厚熜那犀利的眼神看著嚴嵩。

　　好一個奸臣，都這個時候，竟然還大言不慚，言之鑿鑿，天下太平，民生富足?

　　真是不曾感到一絲羞恥，好一個內閣首輔。

　　咱們忍忍，咱家不動你。

　　夏言和徐階能夠明顯感覺到皇上的憤怒，只是不敢戳穿，眼下沒有人說話了，夏言豈是好惹之人，好啊，你個狗奸臣，竟然敢在朝堂之上，散布謠言，說天下無事，咱要上前彈劾你這狗日。

　　夏言剛要上前，竟被身後的徐階拉了一下後襟。

　　啥玩意?竟然不讓咱家說，好吧，咱忍忍，畢竟夏言都被皇上三次貶官，三次召回了，就是因為秉性高傲，目中無人，接連幾次衝撞了皇上和諸位大臣，不能再冒失了。

　　徐階啊徐階，你夾著尾巴做人竟然也讓老師夾著尾巴做人。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一個長相高大魁梧，模樣奇異，頭長而頗為圓大，胡須蓬亂的大臣，昂首挺胸走了出來。

　　這家夥不是別人，正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諫臣楊繼盛，之前為什麽都沒有出來，並不是因為他害怕嚴嵩勢力，而是看到嚴嵩說話都還在分寸，有夏言這樣的大佬在他也沒有必要出風頭。

　　可眼下，他竟然看到了徐階在後面拉了一下夏言的後襟，夏言竟然啞然而至。

　　這還沒完，嚴嵩你個昧良心的家夥，竟然如此吹彈大明國情，咱不彈劾你彈劾誰，

　　“皇上，臣有奏。”楊繼盛現在是什麽職務，只不過是區區的兵部員外郎，只不過是從五品官員，而站在前面的滿朝諸公，哪一個不是公的公，侯的侯，前三品大員，都還沒有做聲，一個小小的員外郎竟然如此猖獗狂妄。

　　“說！”朱厚熜淡定說道。

　　“微臣要彈劾內閣首輔！”楊繼盛真是一個鐵頭，說話從來不會拐彎抹角，

即便拐彎抹角也是彈劾，那索性就要撕破臉。　　嚴嵩臉色一下子都綠了。

　　怎麽朝堂上還忽然出現一隻吠犬，胡亂咬人，公然以嚴嵩為敵不多見。

　　朱厚熜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根據史料記載，這個楊繼盛就是因為彈劾鹹寧侯仇鸞和嚴嵩的五宗罪而被對方陷害。

　　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十月，嚴嵩授意刑部尚書何鼇，將楊繼盛與張經、浙江巡撫李天寵、蘇松副總兵湯克寬等九人處決，棄屍於市。

　　楊繼盛臨刑前，將自書年譜交予其子，並作詩曰:

　　浩氣還太虛，丹心照千古。

　　生前未了事，留與後人補。

　　天王自聖明，製作高千古。

　　生平未報恩，留作忠魂補。

　　天下相互涕泣傳頌此詩，張氏不久後便殉夫自縊。

　　燕京士民敬而憫之，以楊繼盛的故宅改為廟以奉祀，尊為城隍，並以其妻配祀。

　　可見在真實的歷史上死在嚴嵩和嚴嵩同黨手中的忠義之臣，和忠義之將有多少人，咱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嚴首輔，眼下北方邊關常年戰亂不朽，各邊各鎮每年都遭到韃虜不同程度的攻擊，邊民更是怨聲載道，民不聊生，餓死凍死無數兵民;”

　　“反觀東南之地，海盜和倭寇勾結行凶， 為禍沿海居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只是事情還沒有形成多大氣候，咱們也不能不防啊！”

　　“內部財政空虛，軍隊腐朽松弛，各地各府不斷發生旱澇天氣，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嚴首輔生在在朝堂之上，可曾見過這副模樣?”

　　“竟然還敢在朝堂上說什麽天下太平，民生富足的話，真荒謬也……！”

　　朱厚熜聽得熱血沸騰，就差站起來帶頭鼓掌了，說有人聽到這話也徹底懵逼了。

　　楊繼盛這一頓數落句句在理，字字見血，說到了刀刃之上。

　　嚴嵩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想要發作，可畢竟是在朝堂之上，眾目睽睽之下，怎麽能夠和一個區區從五品官員爭吵廝殺。

　　可不說話，這個台階怎麽下?自己的老臉又往哪裡擱?

　　正在這個時候，只見吏部尚書許讚站了出來，指著楊繼盛的鼻子罵道，

　　“朝堂之上，袞袞諸公都還沒有說話，對皇上嚴首輔畢恭畢敬，不敢大言不慚，你一個區區從五品的官員竟然犬聲吠吠?是何狀況?”

　　嚴嵩終於看到有人替自己出頭了，也好，不用自己親自下場，許讚看來咱家沒有白疼你。

　　“哼！就是因為你們袞袞諸公不說話，我們才要說話，許尚書，你幾時也變成嚴首輔的鷹犬了?”楊繼盛不慌不忙說道。

　　這句話說出來，許讚差一點點站起來跳腳，恨不得撲上去把楊繼盛這個狗雜種給弄死。

　　“夠了，都不要再說了！”朱厚熜一句話壓住了所有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