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時分。
看完了這兩處作坊,楚王又帶著他坐上馬車,趕往北門外的磚窯與兔舍。
郭毅遠遠的看著那兩道濃濃的大黑煙,然後又看到了那座跟楊林村幾乎一模一樣的,四周開滿通風口的白房子。
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我這是被人模仿了?
果然,等他跟在楚王身後,與朱管事並排,走進那座白房子。
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整整齊齊的,四層高的兔籠子。就連尺寸的大小,與外觀的各個形狀,跟楊林村的幾乎沒有什麽區別。
因為這些都是他設計的,一搭眼就全都明白了。
再看看兔籠子裡那些活蹦亂跳的兔子…這搞了半天,果然是有人在跟自己搶生意!
最氣人的是,他這還是模仿的自己的創意。走自己的路,讓自己無路可走。
朱和!
難怪這小子三天兩頭的往楊林村跑,敢情是在這兒憋著壞水呢?
那小子看上去憨頭憨腦的,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蔫壞呀!
不用說,這又是他爹,朱管事的主意。
而朱管事見到他那幽怨的眼神,十分得意的笑了笑。
怎?
你想怎?
郭毅無所謂的撇了撇嘴,仿就仿唄!你家二少爺本事多著呢!
這時,楚王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頗有些好奇的問道:“聽說,你們楊林村也飼養了千多隻兔子。而你方才也說要養雞養兔,這一千多隻兔子,才值幾個錢?”
他感覺這有些不像是他郭毅的作風,這小子每一次出手,可都是大手筆的。
“呵呵!我準備,先養它五十萬隻!”
“多少?”
“五十萬隻!”
楚王頓時噎住了,五十萬隻,好家夥!
果然,這才是他郭二郎的作風嘛!
“這兔子和雞不一樣,兔子隻吃青草和乾草料就行了。而雞這玩意兒需要營養,你得在草料裡添加一些糧食,要不然,它不好好下蛋。”
五十萬隻,別說這江陵府了,整個荊湖北路都夠人手一隻了!
而朱管事則是皺眉道:“你養這麽多兔子,它能賣出去嗎?你要知道,這一隻兔子,得四五百文錢呢!”
郭毅不屑的回應道:“就這五十萬隻,我還嫌少呢。誰說要都賣出去了,我要拿這兔子抵稅收,以供應軍隊。
這多吃肉,才有力氣打勝仗呢!
你以為,北遼那些韃子,為什麽力氣大,而又耐力十足?
得吃肉啊!”
居然還有這種說法?
楚王與朱管事對視一眼,皆是看清了對方眼中的迷茫。
呼!
還好!
不止我一個人不知道…
這奇怪的知識,好像又增加了。你也說不清楚,它到底有沒有用。
“那養這麽多兔子,得費多少草料啊?”
“這個不著急,得慢慢來。先圍著江陵城四周建造兔舍,養它二十萬。而剩下的,均攤到下面村子裡。咱們派人負責管理,從村民手裡買草料。”
郭毅詳細的解說了一番,其實也沒什麽高深的東西,說白了就是半加盟商的那種模式。
楚王與朱管事聽的連連點頭,一年至少能收入十萬隻兔子,用以抵稅,來供應軍隊。
初聽起來,一年十萬隻,並不多。要知道,這大周朝的軍隊,可是有百八十萬呢!
當然了,也不是要供應全部軍隊,
可以揀打仗的軍隊優先供應。 並且,這還可以像割韭菜似的,一年割一茬,生生不息的循環。
楚王殿下聽完,忍不住的感歎,這個幕僚果然沒招錯呀!
遂,一拍郭毅的肩膀,催促道:“走走走,去河邊查看水則,然後去定江樓,給你接風洗塵。”
說完,一馬當先的出了兔舍。
還一邊走,一邊說著:“吾府上的西跨院,如今還閑著。吾這就命人收拾一下,你就安心的住下!”
好家夥!
這幕僚不錯呀,還管吃管住。
可郭毅卻是連連擺手,苦笑道:“多謝王爺美意!我這不是孤身一人來的,還有家慈與三娘,連帶著弟弟妹妹。
舍弟已是進學的年紀了,我打算在這城裡給他找個書院。
如此,這一大家子人,實在是不好麻煩殿下。”
“唉!”楚王頭也不回的擺手道:“吾府上那西跨院,很是敞亮,你們一大家子人,肯定能住開。若是嫌麻煩,可以走西側門。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莫要推辭!
至於令弟進學之事,你也就不用操心了。”
他的話音剛落,朱管事立時就接茬道:“包在某身上!明日就給你辦妥當!二郎就不用分心了,為殿下分憂,才是正事!”
我勒個天爺!
這幕僚就是好啊!
包吃包住不說,這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也全都給你搞定了。
郭毅頗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
這麽好的老板,你上哪找去呀?
如果他前世遇到這麽好的老板,乾他一輩子都不會跳槽。
很快,三個人上了馬車,顛顛簸簸的趕往城東南大江與東荊河的交匯處。
堤岸司在這兩條河流中都分別設立了水則,用以監視河流的水位。
現在,每天巡視水則,已經成為了楚王每天的必修課。
由不得他不重視呀,荊湖北路的乾旱,從去歲寒冬的那場大雪之後,至今為止已經三月余了。
如果不是郭毅早早的拿出來望山尋水之術,還有新式打井之法,再加上堵河口蓄水,整個荊湖北路早就人仰馬翻、哀鴻遍野了。
看看上遊的夔州路,就一目了然了。
雖然,河中還有水,但實在架不住人多地多呀!
根據邸報上所寫,還有他派去的家仆送回來的消息,夔州路已經開始出現死傷了,無一例外,都是渴死的。
連續三個多月的不雨,許多的小河流與湖泊、水塘,已然是蒸發殆盡了。
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十幾條大河裡還有水,但這些大河的流經區域和覆蓋范圍著實有限,其所惠及的民眾還不足夔州路的半數。
楚王每天看著邸報與消息都是心驚膽顫的,也不止一次的誇讚郭毅的大公無私。
如果不是他,無私的拿出望山尋水之術,和新式打井之法,整個荊湖北路也會步入夔州路的後塵。
而這,也是他為什麽痛快答應郭毅的原因之一。
少時,馬車一路顛簸的來到城東南的大江邊。
堤岸司的人,不用吩咐,已經自發性的在水則處修蓋了臨時住所,好時時刻刻的監視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