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毅與楚王,還有葉懷悟,再加上三名騎衛,一共六騎,奔馳在大江北岸。
幾乎眨眼之間,就來到了東荊河與大江的交匯處,從這裡轉向西南,順著東荊河岸一直向南飛奔。
經過了兩刻鍾的磨合,郭毅的騎術也越來越順手,但不可避免的是,因為第一次騎馬,大腿根被磨得生疼。
火辣辣的。
而且,他還聽說,經常騎馬的人會形成羅圈腿。一枚玉樹臨風、羅圈腿的帥哥,感覺有些辣眼睛啊!
楚王跑在他身後,不由得嘖嘖稱奇,這小子剛上馬之時,觀其神情動作,分明就是個生瓜蛋子,可這才兩刻鍾吧,就已然十分嫻熟了。
並且,眼瞅著他還在不斷的加速。整個身體匍匐在馬背上,隨著馬步上下起伏,絲毫不吃力。
一看就是個老騎士了。
這小子,果真妖孽呀。
很快,一行六騎就來到了漢水與東荊河的交匯處,再由這裡轉折向西,順著漢水河岸一路向西。
河中船來船往的,好不熱鬧。
而無論是東荊河,亦或是漢水,河岸兩邊都豎起了密密麻麻的筒車。一眼望去,蔚為壯觀。
筒車末端連接著長長的竹筒橋,一直延伸到遠方的田野。
從眼前的景色來看,禾苗長勢喜人,沉甸甸的稻穗壓彎了枝杆,綠油油的一望無際,沒有絲毫打蔫發黃的跡象。
由此看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漢水兩岸的大豐收,應該是無虞了。
畢竟,漢水可是大江的重要支流,水位即便在旱期大幅下降,但用來澆田灌溉,還是足夠的。
同時,這也就意味,從漢水調劑一些水量,經過舊河道調往乾旱區域,應該是可行之策。
六匹馬甩開了蹄子,沿著漢水河岸發足狂奔,不消兩刻鍾,便已遠遠的望見了那條異常顯眼的舊河道。
無它,兩邊皆是綠色連片的農田,夾雜著中間那一條土黃色的流沙河。
這才是名副其實的流沙河,只有流沙,沒有水。
“籲!”郭毅一頓一頓的拉住韁繩,讓胯下的棗紅大馬慢慢的減速。
而其他人見狀,也皆是同樣的操作,跟在他身後,緩緩的停下。
郭毅翻身下馬,一瘸一拐的走下河岸,來到下面的溝渠邊,讓馬兒飲水。
“吭!哈哈哈…!”葉懷悟見他這副鴨子走路的模樣,忍不住的發笑。
這小子一看就是新手。
還裝什麽老把式!
楚王則是很厚道的忍著沒笑,跟在他身後,也下了河岸,放開韁繩,同樣讓馬兒去飲水。
隨後,他順著坡道慢慢的走下去:“這就是你們所說的那條漢水的舊河道?”
“嗯。”葉懷悟也放開韁繩,跟隨其後,聞聲回應道:“此河道,乃是前唐時期的河道,因為一次暴雨衝垮了堤岸,以致改到了現在的河道。”
這家夥可以呀!
就連這條河道的前塵往事都知道的如此清楚。
三個人依次走下河岸,前往那條舊河道,而隨著越來越近,三個人心裡皆是有些拔涼。
無它,這條廢棄的舊河道,實在是太寬了。
即便是已經廢棄了二百多年,即便是兩邊的農田已經無限的往中間延伸。
但其剩下的那部分,仍然還有五六十米寬。
滿是蒼涼細密的黃沙,就連雜草都十分的稀疏。
河面寬,就意味著需要很多水才能填滿。
而黃沙多,則意味著滲水量大。 這兩者合起來,無形中就要浪費很多的水。當下本來就缺水,如果再浪費許多…
郭毅與楚王他們三個,都是聰明人,全都想到了這點,本來歡快的內心,立時就堵塞了。
怎麽辦?
“這河道著實太寬了呀?”楚王說完,下意識的扭頭看向郭毅,眼神裡滿是詢問之意。
怎麽辦?
郭毅也是滿心的惆悵,但凡想到一個辦法,就總有坎在前面等著你。
能怎麽辦?
挖唄!
此時,葉懷悟也搖頭感歎道:“這河道確實太寬了!最簡單明了的辦法,就只能驅使力役在河道中央挖一條溝渠,渠上架設筒車。”
郭毅沒有言語,大步走進舊河道,立時,半隻腳面都陷進了黃沙裡。
他毫不在意的蹲下身,伸手在黃沙裡挖了幾把,可除了黃沙,還是黃沙。
他不死心的繼續往下挖,一尺深,兩尺深,還是黃沙…乾燥的黃沙…
完了!
心裡拔涼拔涼的。
但是,他仍然不死心的站起身來,向南望去,那裡有幾名老漢正在田地裡改渠。
遂,大步的走過去,十分禮貌的借來一把鐵鍬,回來繼續往下挖。
剛過午時,陽光正濃,熱力十足,沒挖幾下就已是滿頭大汗。
足足三尺多深,才見到了濕潤的泥土。
呼!
郭毅長長的舒了口氣,還好, 還在接受范圍之內。
就是手裡這把鐵鍬實在太難用了,費力不說,還拖累乾活速度。
看來,回去之後得先把鐵鍬改進一下。
楚王伸手,把他從坑裡拉了上來。
而借他鐵鍬的那兩名老漢,此時也好奇的踱步走了過來,伸頭往坑裡看了看,又扭頭看向滿頭大汗的郭毅,頗感好奇的問道:“這位小哥兒,你這是在做甚?”
郭毅把鐵鍬遞還過去,並道了聲謝,繼而開口回應道:“這不是荊湖北路大旱,許多小河都已經斷流了,周圍百姓無以為繼,我們就想著利用這條舊河道,往乾旱區域輸送一些河水。”
“呀!大善!”
老漢頓時驚呼一聲,連連點頭同意:“要得!要得!”
而另一名老漢聽聞,則是上下打量著他,又扭頭看了看衣著華貴的楚王殿下,拱手問道:“小哥兒可是公人?”
“哈哈!”郭毅笑了笑,拱手回禮道:“算是個修河官吧!敢問老丈,家鄉何處?這條舊河道一直向西,又通往何處?”
“俺老漢,就是本地人,西涼村的。打這往西,乃是南坪鎮。”
“那老丈可知,那南坪鎮缺水與否?”
老漢聞言,想都不想的就點頭:“缺!怎不缺!俺家老大,跟他婆娘,就在西涼渡賣飯食,聽過往的行腳商說,南坪鎮起旱啦!
南坪鎮離漢水遠,吃不上這漢江水。
這賊老天又是連月的大旱!
聽說那南坪鎮,河裡河裡沒水,塘裡塘裡沒水!就連不少新打的井裡,也都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