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立東死死地盯著他手裡的蠟燭，臆測道:“這玩意兒要賣到城裡，怕不是得要10文錢吧?”

　　“10文錢?少說得15文！”

　　楊立明一臉鄙視的看著他們“嘁！還10文錢，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村裡漢！在江陵城，20文錢都不帶還價的！”

　　“20文錢?”

　　好家夥！

　　一根蠟燭就要20文，那豈不是賣5根蠟燭就能買一鬥糧食了?

　　眾人一陣的抽氣聲，忍不住的咽口水，仿佛看到了數不清的銅錢在招手。

　　楊立傑的臉上也掛滿了笑容，大手一揮:“行了！都別廢話了，抄家夥，出去割蠟油了！”

　　“哦！割蠟油嘍！”

　　“割蠟油嘍！”

　　眾人一邊高興的喊著，乾勁十足的出了山洞。

　　而德遠和尚則是滿臉疑惑的看著郭毅:“你這製作蠟燭的本事，也是從書上學的?”

　　“啊！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郭毅毫不猶豫地敷衍了一句，便轉身出了山洞，幫他們去割蠟油。

　　不是他想敷衍，實在是沒辦法解釋啊。

　　直到日頭西斜，背來的十個竹筐全都裝滿了，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囑咐眾人保密之後，才四散而去，各回各家。

　　到家之後，楊老爺子正和楊立文、楊立武還有趙鐵栓，四個人對坐喝酒。一疊鹽水黃豆，兩條鹹魚，做為下酒菜。

　　看到他回來，趕緊招手:“毅哥兒，怎這麽晚才回來?要不要喝點酒，暖暖身子?”

　　郭毅看著楊立武遞過來的粗瓷碗，不由得挑了挑眉頭，有些好奇的接過，看了看碗裡的濁酒，輕呡了一口。

　　“呃…”

　　“噗！”

　　“咳咳咳…！”

　　這什麽破玩意兒，有些酸，有些澀。喂豬，豬都不喝！

　　而屋裡的幾個人，看到他這副模樣，全都忍不住的笑了。

　　“哈哈…！”

　　他們還以為，這位俊朗的書生仔，是第一次喝酒，不習慣。

　　哪知道，人家是赤裸裸的鄙視。

　　還沒有啤酒度數高，卻比啤酒還難喝。

　　笑了好半晌之後，楊立文開口說道:“今天，林老大過來了。”

　　林老大?

　　郭毅愣了一下，那是誰?

　　“哦，林老大，林在山。村北老林家那邊的，在字輩行大。嗯，跟俺算是一輩兒的。”楊立文見他那不解的表情，複又開口解釋道。

　　唔！老林家那邊的，不用想也知其來意。

　　果然，楊立武接口道:“毅哥兒，林老大的意思，他們老林家也打算一起去山上挖石碳。”

　　說完，滿臉不屑的鄙視道:“呸！一天天的，淨想些美事兒！怎不去做夢哩！想當年，大旱爭水的時候，他怎不說多給俺們老楊家多分一些?”

　　“嗯，要俺說也是！驢不知臉長。”楊立文也是滿臉鄙夷的點頭附和。

　　郭毅沒有立即開口，而是扭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外公。

　　楊老爺子放下了粗瓷碗，歎息了一聲:“唉！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仇舊怨，不值當成天掛在嘴邊。莫得惹人笑話！”

　　他老人家話音剛落，楊立武頓時就急眼了:“怎就讓人笑話了?他老林家辦那不要臉的事，怎不怕人笑話?毅哥兒，你給說說！”

　　他不敢頂撞自家大伯，隻好把郭毅抬出來，指望他也站在自己這一邊。

　　郭毅迎著他那充滿期望的目光，

緩緩地搖了搖頭:“嗯，外公說的對。”　　“啥呀?啥就對了?”

　　這一下，就連楊立文也是急頭白臉的站了起來。

　　即便他是立字輩公認最聰明的，但眼界和見識卻過於狹隘。

　　“三舅，你先別急，聽我解釋。首當其衝的一點，咱們挖石碳的鹿鳴山，不歸楊林村所有，咱們沒有地契！”

　　楊立文聽他說完，臉色頓時就難堪起來，無力的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即便咱們有地契，可咱們無權無勢，也沒有靠山。人家隨便找個理由，就能給你奪走。即便你要告衙門打官司，可到時候，人家往上面打點一些錢，脫延兩年。弄不好，等兩年一過，這些石碳也就給你挖完了。

　　要知道，每天兩千多斤的石碳，就能賣三十貫錢。那如果是三千斤，四千斤呢?”

　　郭毅沒管楊立文和楊立武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一字一句，不緩不急的給他們分析著。

　　末了，又加了一句:“每天幾十貫錢的買賣，足以讓無數人眼紅。”

　　楊立文臉色慘白，有些結結巴巴的問道:“那，那你說，應該怎辦?要不，咱們現在就去搞鹿鳴山的地契?”

　　“晚了！這世界上，沒幾個人是瞎子。咱們這石碳一進城去賣，有心人就盯上了。如果咱們不是每天都往楚王府送石碳，放些煙霧彈，人家早就找上門來了。

　　以前是沒錢去買，等有錢之後，就已經晚了。”

　　楊立文的眉頭擰巴在一起，滿面愁容，乾巴巴的問道:“那就沒有別的法子了?”

　　郭毅歎了口氣， 揉了揉眉心:“其一，咱們老楊家能乾活的老少爺們，全都參與進來，挖石碳屯起來。其二，既然老林家那邊開口了，那就順勢答應他們。

　　畢竟，鹿鳴山不屬於咱們，而那些石碳，咱們一時半會兒也挖不完。拿別人的東西做人情，何樂而不為呀！”

　　讓人上趕著參與，跟強迫別人參與，完全是兩碼事。

　　其他人看到了利益，自然就會上趕著進來，那屬於是有求於你。

　　不管是老林家，還是老楊家沒參與進來的，現在上趕著，全都是因為看到了利益。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楊立文和楊立武兩兄弟全都皺著眉頭思索著。

　　楊老爺子則是不言不語的端坐著，安靜的聽著他講話，也不參與意見。頗有些淡泊名利、處變不驚的姿態。

　　“當然了，也不是這麽容易就答應他們的，咱們可以提要求。”而郭毅的這一句話，立時就擊破了他們倆的防線。

　　“對！就按你說的，咱們必須提要求！”楊立文猛然一拍大腿站了起來，興高采烈的補充道:“讓老林家把村後的那片魚塘還回來！”

　　“還有大山家的祖屋，也得要回來！什麽倒插門女婿的，就是自家的，狗屁不通。”楊立武此時也笑的合不攏嘴，立即接口道。

　　“還有老驢頭家的那二畝田，他們老林家就給了兩貫錢，那跟搶有什麽區別?這次必須讓他們給補上！”

　　“對對對！還有村北塘下的那幾畝上等田，也必須讓他們給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