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對於楚王殿下的質疑,很是理解,畢竟自己初聽時,也不相信。
確實有些太過匪夷所思了。
遂重重的點了點頭:“吾活了這麽大歲數,一生走南闖北的,自認見聞頗多,可像郭二郎這樣大公無私之人,除了王振綱王使君,還有李述李使君之外,再無第四個!”
好家夥!
這麽高的評價嘛?
王振綱與李述是何人,一個是大周朝眾人皆知的實乾清流。修城防,治監田,累軍資,建海防,凡利民之舉皆見其影。
後因年事已高,自乞致仕,卻被先帝連下六道聖旨挽留之人。
而另一個,更是被先帝尊為師長之人,在其登基之前,經常來往書信,討教治國之策。
可他郭二郎,一個不到弱冠之年的毛頭小子,竟然有如此之高的評價?
道人面對楚王的質疑,不禁展顏一笑,繼續開口說道:“除了新式打井之法,還有望山尋水之法,就連咱們今天上午親眼所見的龍門架,還有壓水機,也一並交由官府進行推廣!”
對此,楚王殿下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了。
他所說的這些東西,無一不是傳家立命之能。若非由自己親叔叔口中說出,他是一百個不信的。
而現在,居然就這麽輕易的交由官府?
開什麽玩笑?
莫非…福靈心至間,楚王不禁脫口而出道:“這個郭二郎可是有什麽條件?”
“哈哈哈!”道人一擺衣袖,放聲大笑道:“你這可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說完,把郭毅開出的兩個條件說了出來。末了,又笑著問了他一句:“在你看來,這可算是條件?”
“自然是不算!”楚王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一是出工二百,每人每天二百文錢。二是免去楊林村兩年的徭役。
這算是什麽條件?
簡直不堪一提!
楚王不禁搖頭笑了笑,開口自嘲道:“如此說來,倒是本王惘做小人了!”
他們兩個人在那裡說的虎頭蛇尾,而旁邊的薛清之和陸子兮,以及陸放之他們三人卻是聽得滿頭霧水。
薛清之見楚王搖頭自嘲,心裡更加好奇,不禁拱手問道:“敢問殿下,您與道長方才所說,是為何事?”
“哈哈哈!自是天大的好事!”道人情不自禁的又誇讚了一聲,隨後把事情的始末,全盤托出。
這一下,不止是薛清之,就連陸子兮和陸放之同樣也是驚詫不已。
這人世間,竟然真有如此大公無私之人?
郭毅,郭二郎!
即便身為大儒,閱人無數的薛清之都有些不信,因為不是他親眼所見。
正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而道人見到他那滿是懷疑的眼神,不禁灑脫的哈哈一笑,傲然道:“德遠老和尚,今晚就宿在他們家裡。是真是假,看他明天能否把東西拿過來,不就知道了!”
德遠和尚,又是一個德高望重之人。
他不止是在江陵府,就連多半個荊湖北路,都有響當當的名頭。
不遠千裡的布醫行施,替窮苦人家尋醫問診,在大半個荊湖北路都闖下了偌大的名頭。
被無數人家,奉為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有他做擔保,那麽這件事,百分之百的就是真的!
楚王搖頭感歎道:“正值開春之際,恰逢禾苗生長之時,竟然大半個荊湖北路都是乾旱延綿!吾身為江陵府知府,
每天茶不思飯不想,但除了調劑大江和做法求雨之外,卻是毫無對策。 誰曾想,吾那王府的朱管事無意間發現,這個郭二郎竟然早早的就開始蓄水了。用的還是那種聞所未聞之法。
而現在,居然又這麽大公無私的把新式打井法,和望山尋水之術拿出來。
真是自歎拂如啊!”
聽聞楚王如此評價,薛清之不禁挑了挑眉頭,好奇的問道:“這江陵府何時出了這等俊彥之才?老朽竟然不知啊!”
楚王搖頭解釋道:“他不是江陵府的,乃是郭秉衍的次子。”
郭秉衍?
“就是那個在獄中以死明志的郭秉衍?”薛清之雖然沒有官身,但作為一代有名大儒,還是很關心時事政治的。
頗有些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之意。
“嗯!”楚王點頭應是。
而旁邊的陸子兮和陸放之,已經聽傻了。
這個郭毅,郭二郎,已經大大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這個名字以前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但現在匍一聽說,居然就讓楚王讚歎不已。
心裡更加的好奇,想要見見這個大公無私之輩。
看看到底是不是人如其名。
而道人見楚王再無異議,便繼續往下說道:“貧道冒夜而回,正是為了找你商量一下這新式打井法,與望山尋水之術的推廣之策。此外,需要先定做一批新式打井法所需的工具。”
“好!”楚王毫不猶豫的點頭應承:“明日一早, 就讓朱管事立即著手落實。”
此時,陸放之突然上前一步,對楚王拱手施禮道:“王爺,學生不想參加科舉考試了,唯恐科舉不中,蹉跎了年華。是以,學生在此請求殿下,想要在王爺麾下謀求一個位置,為這次的大旱盡一份心力!”
他這句話,眾人不禁嚇了一跳。這個陸放之可是江陵府有名的才子,去歲參加解試,可是江陵府前十名的存在。
去京裡參加省試,如果不是水土不服,影響了發揮,估計早已經是進士了。
而現在,竟然說不參加科舉了…
旁邊的陸子兮十分焦急的拉了他一把,翠聲喊道:“堂兄!萬萬不可!你每日頭懸梁錐刺股,不就是為了科舉入仕,好出人頭地嗎?千萬不能因為外面的那些閑話而自暴自棄!”
陸放之拂過開她的手,搖頭道:“不用多說了,吾意已決!不是因為外面的那些閑言碎語,而是”
而是對現在的官場徹底失望了。
不過,這句話他並沒有說出來,畢竟,太得罪人了。
陸子兮見他這副不聽勸說的模樣,十分焦急的跺了跺腳,轉身拉起了薛清之的袖子,嬌聲道:“老師!”
她想讓薛清之勸說一下,但沒想到的是,薛清之竟然點頭讚同了:“去科舉出仕,是為萬民謀生計。而現在,在府衙謀求一職位,也是為萬民謀生計。此二者,並無甚區別!”
這一下,陸子兮徹底傻眼,來回拽了拽薛清之的衣袖,嬌嗔道:“老師!怎麽可以這樣!此二者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