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任務大廳。

　這個大廳的人不算多，從副本出來發現大廳關閉打不開後，他們也只是聚在一起商量，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

　此時他們依舊站在一起，偶爾有人說話。

　但也有少數的人，獨自待在角落裡。

　角落裡，有個男生安靜地坐著，垂眸看著自己手心，額前的碎發垂落，遮擋住了他大半的眉眼。

　但僅從他露出的側臉，也能看出這個男生長得很好看。

　他穿著一件紅色的襯衣，明明是鮮豔到極致的顏色，此時卻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不引人注目。

　男生攤開的手心緩緩握緊，又慢慢攤開。

　他反覆重複著這個動作，整個人卻是一動不動，宛若一尊雕塑。

　「好像有聲音?」

　「哪有什麽聲音……」

　「你仔細聽……」

　一動不動的少年突然抬頭，露出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一雙眸子亮如星辰，身上那層看不見的薄紗消散，讓他變得耀眼鮮活起來。

　「真的有聲音，大門的方向，你仔細聽……」

　說話的人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還沒靠近，耳邊‘嘭，地一聲，大廳的門被踹開。

　「！！！」

　大廳外的哀嚎聲傳進來:「小姑奶奶，這門很難修的！」

　站在門口的女生輕描淡寫道:「修一扇是修，修兩扇也是修，沒差別。」

　莫玉恆愁眉苦臉:「你別發……鬧了行不行，我先送你回去，有什麽要求你可以提嘛。」

　花霧抬步往裡走，很為公司考慮的樣子:「我的私事，就不麻煩公司了。」

　莫玉恆趕緊擺手，「不麻煩不麻煩，為你們解決問題，也是我們的職責。」

　花霧:「……」

　以前你們可不是這樣說的。

　什麽公司又不是你家，自己的事不要麻煩公司。

　花霧不搭理莫玉恆，目光從大廳裡的人掃過。

　這個大廳人少，花霧一眼掃過，很快就鎖定在坐在角落裡的那個男生身上。

　男生已經站了起來，那雙亮如星辰的眸子對上她的視線，先是浮現起某種喜悅和興奮，然而很快又被壓下，多了無措和慌張。

　男生唇瓣微張，卻沒有聲音發出來。

　花霧大步朝他走過去。

　男生卻像是受驚，後面的話都沒說出來，下意識地往後退。

　然而他後面的冰冷的金屬牆，退無可退。

　花霧在距離他一米的地方停下。

　男生和她對視一眼，便倉促低下頭，整個人透著幾分不安。

　如同被做錯事被抓包的小朋友。

　他低聲開口:「主……」

　少女輕靈的聲音打斷他，「我已經離開那裡，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男生聲音悶悶的:「妄月不敢。」

　花霧嗤笑一聲:「你更敢的事都做過，現在叫個名字就不敢了?你膽子什麽時候變小了?」

　「……」男生肩膀又往下縮了縮，腦袋也埋得更低。….

　花霧扭頭看莫玉恆:「出去。」

　莫玉恆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花霧看向另一邊的其余人，意思很明顯，所有人都要出去。

　莫玉恆:「……」

　莫玉恆咽了咽口水，「那個……花霧啊……你看啊……」

　「出去。」

　花霧聲音平靜，聽不出息怒，卻莫名讓人感覺到一股冷意，莫玉恆的話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

　他權衡一下，最後選擇帶著其余人離開103任務大廳。

　……

　……

　任務大廳更顯得空曠起來，整個空間寂靜無聲。

　無形的氣壓壓得男生有些喘不過氣，他後背抵著冰冷的牆，垂在身側的手蜷縮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因為用力，在白皙的皮膚下格外清晰。

　他聽見對面的人說:「抬頭，看我。」

　男生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抬起頭，看向對面的人。

　可是目光一落在那張熟悉的容顏上，他心底就開始狂跳，開始害怕……

　害怕她說出自己無法承受的話。

　害怕她……推開他。

　他無法再像沒有記憶的時候，那麽肆意妄為。

　……

　……

　妄月強忍著挪開視線的衝動，抿著唇與花霧對視，可即便如此，他也無法遮掩眼底洶湧的愛慕。

　「害怕了?」花霧唇角輕挑，不知是笑還是嘲諷，「既然害怕，為何還敢做出這種事?」

　妄月握拳的手又緊了緊，剛才還有血色的唇，此時卻有些發白，他似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我害怕……」

　「我害怕……」他重複一遍，卻依舊沒有說下去。

　男生身形一點一點彎下去，他似乎支撐不住，靠著牆滑下去。

　那鮮豔的顏色又變得朦朧起來。

　「……」花霧歎口氣，到底是不忍心，伸手將人撈進懷裡。

　妄月愣了下，似乎沒想到花霧會主動抱他。

　心底的害怕被某種悸動取代，開始蔓延至全身，連同身體裡的血液似乎都開始沸騰起來。

　在短暫愣神後，妄月伸手抱住她，用力之大，仿佛要將她融入骨血中。

　她還願意碰自己……

　花霧雖然覺得他過於用力，但也沒出聲提醒，只是撫摸下他後背，如同給小動物順毛一般:「你現在還可以回答一次那個問題，在你擁有所有記憶的情況下。」

　妄月埋在她發間，鄭重又堅定:「我不曾後悔。」

　不管他有沒有記憶，他都是這一個答案。

　「好。」

　妄月松開她，俊美的臉上都是錯愕:「你……」

　花霧眉眼間都是柔和的笑，語氣輕軟:「怎麽了?」

　妄月突然間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好一會兒才磕磕絆絆地說:「你……你的意思，是願意接受我的愛嗎?」

　花霧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吻他的指尖。

　指尖上傳來的溫度，在妄月心底一圈圈的漾開，使他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栗。

　妄月壓著心底洶湧澎湃的情緒，克制自己擁抱她、親吻她的衝動，單膝跪地，仰頭看著他的神明:「我願意永遠侍奉您。」

　「你的要求只是這樣嗎?」

　「妄月不敢奢求其他，隻願能永生陪伴您身側。」即便是作為一個侍奉者。

　「……」

　小朋友總是這麽不貪心啊。

　花霧勾起妄月下巴，俯下身吻他。

　妄月閉上眼，虔誠地接受這個吻，沒有任何逾越的行為。.

　墨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