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花霧踹飛一個人，跳上窗台，縱身一躍，身輕如燕，翩然落在窗外的樹上，裙擺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少女腰間的絲帶輕揚，拂過翠綠的枝葉。

　“你知道杜陵太多事了，他不會留你的，總鏢頭，好自為之。”

　馮忠追過來，只聽見少女落下的聲音，她幾個縱躍就消失在亭台樓閣間。

　外面追過來的人，沒看見人，紛紛望向馮忠。

　馮忠怒斥:“追啊！”

　一群人呼啦地追出去。

　馮忠盯著花霧消失的方向，耳邊是她最後那句話。

　杜陵……

　杜陵如果真的知道自己私吞了東西。

　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這件事他已經做了，沒有回頭路。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為強。

　馮忠轉身回到大堂，看見躺在地上的人，火氣一下又上來，一腳踹在不知死活的下屬身上。

　“廢物！”

　連個小丫頭都拿不下！

　……

　……

　花霧從牆頭上跳下來，閃身鑽進停在牆邊的馬車裡。

　馬車很快駛進繁華的街道，混入來往的車隊裡。

　馬車裡，花霧接過連淮遞過來的茶水，連喝三杯。

　連淮等她不喝了，接過空杯子，這才問:“你覺得他會相信你的話?”

　“他信不信不重要，只要他懷疑就會有防備。”她只是想要這兩個人打起來，只要馮忠別這麽快掛掉，她的目的就達成了。

　馮忠很清楚跟自己合作的是什麽人，他私吞古籍是事實，他就算這個時候告訴杜陵真相，杜陵可能表面上不會怎麽樣，但私底下肯定會想辦法弄死他。

　所以他一定會有所準備。

　只要馮忠有防備，杜陵就殺不了他。

　而馮忠知道杜陵確實想要殺了他，他還會坐著等死嗎?

　這兩個人鬥起來，那江湖不就要熱鬧起來了?

　“為什麽要江湖熱鬧起來?”

　“……”不熱鬧的江湖叫江湖嗎?

　再說女主都出山了，還不熱鬧起來，是不是對我這個女主不太尊重?

　花霧整個人都滑了下去，倚著靠枕，懶洋洋道:“我就喜歡看熱鬧，不行嗎?”

　“……”

　連淮覺得這是她能乾出來的事。

　畢竟她腦子有點不正常。

　“你為什麽要對付杜陵?”他完全不清楚她這麽做的目的。

　“有仇唄。”

　有仇?這兩個字在連淮心頭砸出一絲漣漪。

　他唇瓣蠕動下，好一會兒才出聲:“你和他有什麽仇?”

　“殺父之仇。”花霧覺得不準確，又補充一句:“還有殺母之仇。”

　連淮看她，眼神有些奇怪。

　花霧狀似無意地追問:“你怎麽這麽關心他，你和他也有仇?”

　“……”

　連淮沒否認，也沒承認。

　花霧一骨碌坐起來，湊到連淮那邊:“真有仇啊?”

　連淮往後仰了仰，拉開與花霧的距離。

　“那我們這不就是仇上加仇?”

　“……”

　什麽仇上加仇?

　有這個詞?

　花霧眸子亮晶晶，突然握住連淮的肩膀，“我們好好合作，一定能報仇！”

　連淮:“……”

　“有共同的目標，我們就是家人，家人……你幹什麽去?”

　馬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連淮打開車門下去，微微垂著頭，語氣很乖，“給你買……糖。”

　但他可疑地停頓……

　花霧覺得他是想去買毒藥。

　馬車停在路邊，連淮下去有一會兒。

　花霧坐在馬車裡無聊，掀開車簾，趴在車窗上看來來往往的行人。

　“姐姐，給口吃的吧。”

　花霧垂眸，一個小乞丐捧著個破碗，正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

　……

　連淮拿著油紙包好的糖，從店裡出來，正好看見小姑娘趴在車窗邊，望著車窗下的小乞丐。

　衣著乾淨漂亮的少女，隔著車窗與髒兮兮的小乞丐對視。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連淮看著她從車裡下來，牽起小乞丐的手，走到旁邊賣包子的攤販前，買了一些包子。

　連淮等小乞丐離開，這才過去。

　“你為什麽不給他銀子?”

　“那麽小的孩子，給他銀子，他也許會因此喪命。”花霧牽住他衣裳，“我們……”

　連淮垂眸看著花霧來回蹭的手……他的衣服是抹布嗎?

　花霧話說到一半，後面突然沒了聲。

　他正奇怪，少女突然撞進他懷裡，拉著他轉半圈，將自己藏在馬車和他懷抱之間。

　連淮聞到手中糖的甜膩氣味。

　連淮突然發現，對於自己來說，她實在是過於嬌小了……

　花霧雙手穿過他外袍，環住他腰身，微微側過頭，往外瞄。

　連淮往後看，沒看見有什麽奇怪之處。

　“你在躲什麽?”

　“命運饋贈的禮物也許會遲到，但不會不到。”

　連淮還沒明白她這話什麽意思，小姑娘突然仰頭，下巴抵著他胸口，“連淮，你好香啊，還甜甜的。”

　連淮挪下手中的糖，“它甜。”

　“我說呢。”花霧突然松開他，往人群中走去。

　冷風在少女離開的瞬間，撞進他懷中，將溫熱的氣息驅散。

　花霧走得很快，眼看就要消失在轉角。

　連淮這才抬步追了上去。

　他追上花霧，拉住她:“你幹什麽去?”

　花霧反手握住他的手，往旁邊一拉，藏在一個攤販的架子後，“別說話。”

　她探頭往外看，隨後拉著他出來，繼續往前。

　連淮跟著她走了一會兒，發現她是在跟蹤前面的三個人。

　其中一個女孩子，和她年紀差不多。

　另外兩個看上去像是隨身護衛，一左一右將那女孩子保護在中間。

　連淮跟了一會兒，發現自己認識那個女孩子。

　杜陵的獨生女，杜蝶兒。

　他去杜府求助的時候，見過她幾面。

　杜蝶兒和那兩個護衛走得很快，明顯不是來逛街的。

　花霧跟著他們從繁華的街市走到無人的小巷。

　前面的人並沒發現有人跟蹤。

　杜蝶兒三人最後停在一座小院前，進去之前，還特意觀察四周。

　花霧和連淮藏在拐角的陰影裡，地方有些小，兩人緊挨著彼此。

　花霧抬眸看他，“等會你……”

　她話說一遍，又咽回去，認命道:“算了，我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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