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哥，下面好像還有東西……”

　有人發現食鹽底下還有東西。

　他們用樹枝從食鹽裡扒拉出一枚玉扳指。

　看見這東西，幾個人臉色就變了，“吳哥……這是不是馮孝哥的?”

　他們同時看向那截斷指，心中湧上一個不好的猜測。

　馮孝……被人砍走了一截手指。

　“快，回去！”

　幾個人囫圇將斷指往盒子裡一塞，屍體也顧不上埋，扛著被打暈的杜蝶兒，飛快奔回鎮遠鏢局。

　……

　……

　與此同時，杜陵已經抵達定榮城，也正往鎮遠鏢局的方向去。

　……

　……

　花霧坐在台階上，仰頭看著天空。

　懷裡抱著個玉葫蘆，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連淮從遠處過來，“你怎麽在喝酒?”

　那玉葫蘆還是他找來的，她起先說的是送給師父，結果轉頭她就拿去裝酒了。

　花霧撐著臉，“花好月圓，不值得慶祝嗎?”

　連淮往天上看一眼，剛才還能看見一絲月光，現在雲層已經把月光擋住了。

　再看院子裡凋零的花……

　花好月圓?

　連淮說服自己不能去計較她的用詞，直接說正事:“小乞丐來報信，杜陵已經進城了。”

　晚上城門是關閉的。

　所以杜陵不可能從城門進來。

　而其他可以進出的地方，城裡那些乞丐最清楚不過。

　花霧不過是花一點錢，就能讓他們盯著杜陵的動向。

　“哦，你去通知韓大人啊。”花霧道:“等他們打得差不多，讓他們殺進去就行。”

　“你不去?”

　花霧抱著玉葫蘆搖搖頭，嚴肅道:“這麽血腥的場面，我不去，會睡不著的。”

　“……”

　這場面不是你策劃的嗎?

　連淮去通知韓大人。

　這一來一回，鎮遠鏢局那邊已經有動靜了。

　連淮再次回來，花霧已經爬上屋頂，坐在那兒看。

　他們這裡的位置，能夠看見鎮遠鏢局，不過……想看清楚裡面發生什麽那是不可能的。

　連淮站在院子裡……上不去。

　“韓大人已經過去了。”連淮又問一遍，“你確定不去?”

　“戲台都搭上了，他們登場唱便是，都是大孩子了，沒必要我去看著。”花霧垂眸看他:“你要上來嗎?上面視線不錯。”

　少年也沒覺得丟臉，只是平靜道:“我上不去。”

　院子裡沒有梯子，證明她是用輕功上去。

　這麽高的距離，他現在不可能上得去。

　花霧飛身下來，攬住少年腰身，輕易將他帶了上去。

　兩人在屋頂坐下，花霧坐著坐著身子就開始歪，想要找個靠的，結果四周空空蕩蕩。

　最後她把目光鎖定在連淮身上。

　“連淮。”

　“?”

　“你坐過來一點。”

　連淮沉默下，往她那邊挪了一下，然後在他沒準備的時候，花霧一下就歪了過來，靠在他肩膀上。

　肩膀上的重量，讓連淮很不舒服。

　他剛動一下，花霧就用手拽著他衣服:“別動啊，要掉下去了。”

　連淮:“……哦。”

　花霧手也沒收回去，夜風吹得有些冷，她還往他懷裡蹭了蹭，正好用他的外袍擋住，但也幾乎是攬住了他的腰。

　花霧望著遠處的零星燈火，低喃道:“希望總鏢頭爭點氣，這要是還掛了，那真是廢物一個。”

　距離太遠，鎮遠鏢局裡的聲音傳不到這邊來。

　不過很快那邊就起火了。

　火勢蔓延極快。

　沉寂在黑夜裡的城池，也因為大火，漸漸蘇醒，嘈雜的人聲，以鎮遠鏢局為中心，往四周擴散。

　……

　……

　鎮遠鏢局外。

　韓大人帶著人守在外面，大火起的時候，他心底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火會引來其他人……

　韓大人當機立斷，不再等了，對身側的人下令:“衝進去！”

　身側的人得令，下發指令，整裝待發的軍隊立即從黑暗中湧出，從鎮遠鏢局不同的地方進入。

　……

　……

　韓大人站在院子裡，等人滅火。

　院子裡有不少屍體，都是鎮遠鏢局的人。

　韓大人看向受了傷的馮忠:“馮總鏢頭，不知那歹徒是誰?為何要襲擊鏢局?”

　馮忠不知道官府的人為什麽會衝進來。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們進來，杜陵才會趁亂離開。

　杜陵這些年的實力……沒想到隱藏這麽深，真是老狐狸。

　馮忠當然不能說實話，含糊道:“這些年鏢局也得罪不少人，我也不清楚那人的來歷。”

　“這樣啊。”

　“還得多謝大人，不然今天我這鏢局怕是真要毀於一旦……不知大人深夜來此，是所為何事?”

　韓大人:“是有一點事……”

　“大人，找到了！”

　就在此時，有人抬著幾個箱子出來，後面還陸續有人在往這邊搬。

　馮忠一看其中一個箱子，表情就變了。

　“本官正是為此而來。”韓大人接著剛才的話說:“這批貨物有些問題，還希望總鏢頭能讓我們帶回去。”

　馮忠表情都有些掛不住:“不知……有什麽問題?”

　韓大人:“這批貨物可是靈州萬福新請您押運的。”

　“……是。”明面上這批貨確實是萬福新的單子，那批古籍就混在裡面。

　“這萬福新常年賄賂朝廷官員，稱霸一方……這批貨物裡，有很重要的證物，還請總鏢頭配合，待查清後，貨物會如數歸還。”

　馮忠:“……”

　馮忠不知道韓大人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但是萬福新是做什麽，他還是清楚的。

　“韓大人，我們也是替人跑腿，您把這批貨拿走，我們交不出貨……這是要壞規矩的。”

　韓大人剛才還算緩和的臉色，此時已經冷了不少，“總鏢頭，你與官府也有合作，事情的輕重緩急，你應該分得清楚。”

　“……”

　馮忠明白， 今天這批貨他們是一定要拉走了。

　馮忠當然也不想把東西先拿出來。

　可是他並不知道那東xz在這批古籍哪一本裡。

　他想等事情過去，再慢慢來查……

　馮忠眼睜睜看著韓大人將所有箱子全部抬走，一個也沒給他留。

　身上的傷痛，完全不及心裡的打擊。

　等韓大人的人走了，他就看見敞開的大門外，有道人影緩步而來。

　——霧裡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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