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沒關系……”采雲脆慌亂地擺手，開脫道，“演員不也經常會在戲裡面接吻嘛，我知道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不算數的……但不算數，也是初吻啊。

采雲脆感到些許羞恥，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自己的初吻，或許是在夕陽下，或許是在煙花中，或許是在星空裡，或許是在電影院裡或者遊樂園……水到渠成的一吻。

對方一定是個很體貼的人，一定是個很溫柔的人，一定是個值得自己全身心投入其中的人。

可幻想和現實總是有很大差距，她的初吻沒有那麽浪漫，就那麽輕而易舉地沒了。甚至連初吻對象也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一個比她小三歲的男孩子，她一直以來都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弟弟。

或許，她不該那麽草率的，她沒有必要參與後續的測試，她可以不用和沈陌塵接吻的，稀裡糊塗地把初吻交出去。

直到現在，采雲脆都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麽要那麽做。當時她只是覺得不想，不想沈陌塵和別人接吻。

無聲的金色夕陽從陽台湧進了房間，屋內黯淡而又寂寞。

沈陌塵走到餐桌旁，伸手拈起一塊糖醋蝦放入口中。

“啊……別吃了，都昨天的了，我重做吧！”采雲脆下意識地阻止。

“我看有的菜還沒壞，熱一熱就行了，夠兩個人吃的了。”沈陌塵說，“就不用重做了，我吃完去醫院。”

采雲脆抿了抿嘴，微微點頭。

熱了幾道明顯沒問題的菜，采雲脆將飯菜重新端上餐桌，兩人默默地吃著飯，誰也不說一句話。

采雲脆不說話是因為尷尬，也怕自己哪裡說得不得體，刺激到沈陌塵。而沈陌塵是不知道怎麽開口，即便他剛才道過歉了。

屋內越來越暗，看起來外面的太陽終於落下，天色灰蒙。

“我去開燈。”

沈陌塵起身。

緊跟著響起了一陣手機鈴聲，采雲脆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面露猶豫。

“你老家打來的?”

沈陌塵回到餐桌旁，居高臨下看了一眼。

“嗯。”采雲脆點頭。

“不用接。”沈陌塵說。

“可是……”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為了什麽，無非是覺得你找了一個金龜婿，想探探你口風，再跟金龜婿拉拉關系。”

采雲脆忍不住抿嘴笑，臉頰紅潤:“但你又不是金龜婿……”

“但他們應該就是這麽認為的，再說，尹采予這些年的工資加撫恤金一共好幾個億，我現在肯定算得上金龜婿……”沈陌塵先是淡淡的，但隨即又憤憤不平，“媽的，尹采予這家夥居然這麽有錢，還騙我說她隻湊齊了買房的首付，我記得她之前總是看一本名叫《男生要窮養》的養娃書，不會就是被這個荼毒了吧！”


采雲脆舔了舔嘴唇，她偷瞥著沈陌塵此刻的表情，但不知為什麽就是看不太清。

手機的鈴聲漸漸停歇，但沒過多久又打了一遍。

“你又想接了?”沈陌塵瞥著采雲脆的蠢蠢欲動，冷淡地道，“你可以接老家來的電話，但是你要好好想一想，你能不能給他們想要的。”

采雲脆咬著嘴唇，沉默了。

“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傻子，難怪我看你吃穿住行都這麽寒酸，一個破電瓶車還是二手的，原來是把錢全補貼給村子裡了。可好笑的是，你這出了錢還不討好，

給了他們過高的期待，結果讓他們失望，反而怨恨你。” 采雲脆抿著嘴唇，臉被罵得紅紅的，但似乎還有些不服氣:“我……沒有全給村裡！”

“那錢呢，存起來當嫁妝啦?”

“我捐給會裡了！”

“濟世會?有區別嗎?”沈陌塵冷哼。

“我是被濟世會照料大的，吃穿用度和上學都是會裡出錢的……我，回饋他們是應該的啊，而且，我的錢可以幫助更多和我一樣的人，讓他們為社會做貢獻！”

采雲脆這回倒是硬氣了一些，挺著胸，微微鼓著臉。

沈陌塵看著采雲脆眼中閃爍的微芒，笑了笑:“看來，你也不是真傻到不知好歹啊！”

“誒……”

“我問你，既然你可以幫助濟世會的人，為什麽不去當官，去幫助你們村子裡的人?不把你們村子裡的狗安排做警犬?”

采雲脆眨了眨眼，由於沈陌塵的氣勢突然高漲，她又結結巴巴地弱氣了下去:“因為，我……我覺得這些是不對的。”

沈陌塵深吸一口氣:“是啊，你雖然是傻子，但不是二百五啊，你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不對，所以不要被他們所綁架，懂嗎?他們道德綁架你就是錯誤的，每個健全的人都可以自力更生，你不是能拯救世界的活菩薩！”

“我懂的……”采雲脆低頭嘟囔，“我才不是傻子。”

“你不是傻子嗎?拿命換的錢都給別人了，你們補闕者……我們補闕者的錢都是血汗錢誒，花起來應該理直氣壯！你倒好，傻子一個，整天做爛好人！”

采雲脆微怔，低頭用筷子在碗裡戳了戳，良久才開口:“其實，我不是什麽好人……只是個害怕寂寞的膽小鬼。”

沈陌塵挑了挑眉。

“你沒有說錯，我真是個傻子……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而是我什麽都比別人學的慢。我從小學習成績就不好，無論我怎麽努力，不行就是不行，考試永遠都排在後面。尤其是數學，我怎麽學都一竅不通。”

“同學們說我是傻子，都嫌棄我笨，成績差，總是不帶我玩。我就想，一定要好好學習啊，一定要跟她們一起玩。但是一直到高中，我再努力成績也還是靠後。”

“我一直都是個笨蛋差生，我知道的，我就是天生的傻子。”

采雲脆輕聲說著，抿著嘴唇，漲紅了臉，眼中泫然欲泣。

她的語氣想盡可能的輕快些，但還是不經意流露出了那帶有一絲委屈的哭腔

在他人面前徹底否定自己是一件很讓人難堪的事情，但采雲脆還是決定把自己真正的樣子，告訴沈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