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天色黯淡，夏晴柔又網購了一些東西到了，準備去騎摩托去拿快遞。

沈陌塵看天色漸晚，而夏晴柔騎車又是個死命拉油門的，便主動提出要幫她去拿。

可夏晴柔這次並不領情，執意要自己去拿快遞。沈陌塵無法，便也隨她了。

“夏姐這份快遞，應該是和沈同學有關吧。”

客廳裡，柳朝煙抱頭伸了個懶腰，半分慵懶半分優雅，眼睛微微眯著，就像一隻小貓，精靈一樣的小貓。

柳朝煙不是0819小隊裡面最好看的，但是她的一舉一動，或頷首微笑、或低眉凝思，都是一幅幅完美的藝術照，淋漓盡致地展現著少女的美好。

有時候，沈陌塵會感覺柳朝煙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無數藝術照拚湊起來的動畫人。

真有人會天生如此嗎?

“隊長，知道裡面是什麽嗎?”沈陌塵收回了欣賞的視線。

“不知道，不過，我猜夏姐不讓你去拿，肯定是因為她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不想讓你提前看見。”

柳朝煙微笑的眼眸半垂半開，悠然自在，像是一面鏡子。

沈陌塵不敢和柳朝煙對視，低眸笑道:“哈哈，那我倒是挺期待的。”

他一直都不太敢和柳朝煙對視，這並不僅僅是不希望對方想起自己小時候的醜態，更是因為對方的眼眸太平靜了，像深不可測的湖水。

而那平靜水面就如同一面鏡子，鏡子總是能洞悉他人所有的秘密。所以就算偶爾四目相對，沈陌塵也是立刻移開視線。

柳朝煙微微一笑，突然提到了一個不相乾的話題:“沈同學，今天看見小雪父母了吧?”

“嗯。”沈陌塵點頭。

柳朝煙這話完全是句廢話，沈陌塵和韓暮雪父母見面時，柳朝煙也在場，還是她給介紹的。

柳朝煙喝了口水，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那你覺得，小雪的父母是什麽樣的人?”

沈陌塵謹慎地打著太極:“就是，很普通的人吧……接觸的時間太短了，我也看不出來什麽。”

這句話至少有一半是實話，他和對方父母接觸的時間的確太短了，還沒說上兩句話，對方就被韓暮雪叫走了。

柳朝煙笑了，輕輕搖了搖頭:“你再想想看?沈同學在北邊長大，察言觀色的本事應該很厲害的吧。”

沈陌塵微一沉默，柳朝煙或許是個比葉卡捷琳娜更難對付的人，或者說，她比葉卡捷琳娜更不好糊弄。

“不是什麽很討喜的人，給人感覺，有點巧言令色，虛偽，並且諂媚。不過也有可能是我自己小人之心了，畢竟我們還沒說幾句，小雪就叫他們離開了。”

想了一下，沈陌塵回答。

他對那對夫妻的第一印象就談不上好。

那是他們還沒有下車的時候，他就從車玻璃窗裡看見原本還有些爭吵的兩人，一看見車來了就立馬換了一副臉，親密地挽在一起。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樣，沈陌塵還可以理解為兩人可能只是不想讓韓暮雪擔憂他們的私事，但下車之後的表現就愈發怪異了。

他們對柳朝煙表現出的諂媚的神情，絕不是一般家長見女兒朋友會做出的表情。就算柳朝煙是世家大小姐，能夠諂媚到這種程度的也是少見。

看他們當時的表情，恐怕恨不得跪下親吻柳朝煙的鞋子。

那種表情在底層並不少見，但無一不是帶著市儈的目的。

最讓人不喜的是，他們身為父母對女兒的表現也是怪異極了，被韓暮雪命令似的呼來喝去也低眉順眼，好像那不是他們的女兒，而是他們的老板。

雖然沈陌塵爹媽死的早(雖然媽還沒死，但在他心裡和死了也沒太大區別)，但並不意味著他完全不知道父母和子女的相處模式，畢竟小時候他也被他爹用大耳刮子抽過。

總之，韓暮雪的父母很不正常，全身上下都透著油膩。

聽了沈陌塵的話，柳朝煙低眉一笑，並未就沈陌塵對韓暮雪父母的表述做什麽回應，只是輕輕地道:“是啊，誰會願意把自己的短處暴露給別人看呢?”

沈陌塵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對方只是回應了他的最後那句:“我們還沒說幾句，小雪就叫他們離開了”。

沈陌塵怔了怔，忽然又見柳朝煙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玩具，大概三四厘米長，紫色的塑料材質。再仔細看，這個東西應該是一個小熊，只是少了一隻熊耳朵。

“這個是……”

“我在路上撿的，好看嗎?”柳朝煙笑著遞到沈陌塵面前。

沈陌塵笑笑:“撿這個東西幹嘛，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耳朵都掉了，幾塊錢我能給你買一堆。”

柳朝煙歪歪頭，又把小熊裝回口袋裡，斂了斂笑容:“話可不能這麽說，雖然東西很廉價，但說不定就是誰的珍貴之物呢?”

“這肯定是誰不想要，隨手扔了的吧！”

“有可能哦，不過，扔掉它未必是因為不想要，或許是有別的什麽原因。以後說不定還會後悔，想要找回來呢。”柳朝煙又笑盈盈的，“我先給她收著吧，以後等她後悔了再還給她。”

聽柳朝煙的口氣，好像是認識這個人，而且沈陌塵也認識。

沈陌塵愣了片刻，猜到了什麽。

“我沒見過這東西。”沈陌塵說。

“嗯，或許只是忘了吧。”柳朝煙笑著伸出手，在沈陌塵的胸膛上點了點，“畢竟，沈同學是一個薄情又健忘的人啊。”

沈陌塵皺起了眉，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

“我怎麽薄情和健忘了?”沈陌塵認真地問。

“咳咳，我只是隨口瞎說的啦，沈同學請不要往心裡去！”柳朝煙咳了咳，轉身，“那我就先回房間啦，可以的話，今晚還請輕一點哦。”

沈陌塵怔怔地望著她如白蓮一樣清澈的身影，眼神明滅。

“對了，我小時候常看的童話故事裡，壞孩子到最後都會受到懲罰。”柳朝煙走到臥室通道口，又扭頭對沈陌塵嫣然一笑，“沈同學，會是壞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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