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夫人喊你種田了 ()”
俗話說得好,人生三大喜——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他鄉遇故知。
前兩項沈川暫時沒戲,可最後一項讓他給趕上了,說不開心是假的。
他做東,請蘇小小一行人去了府城最著名的酒樓——白雲閣吃飯。
白雲閣味道是不錯的,孫掌櫃從前來過幾次。
沈川在敗家這方面是沒輸過,唰唰唰點了一大桌,全是他家招牌菜。
“好吃嗎?”沈川問。
“好吃。”蘇小小說。
蘇二狗心道:明明沒你做得好吃。
蘇小小減肥,不能吃多,差不多就不再夾菜了,隻一根一根,慢條斯理地啃著碗裡的豆芽菜。
沈川道:“還沒問你,是來府城做什麽生意呢?”
蘇小小淡定道:“哦,王家的抓周宴,做點心。”
沈川驚道:“王家?開布莊的那個王家?”
蘇小小:“嗯。”
沈川睜大了眸子:“天啦,你也太厲害了!”
這何止是行啊,簡直逆天了好麽?
滿打滿算,她擺攤做生意也才兩個月,就已經能讓富甲一方的王家垂青光顧了。
“開的價錢高嗎?”沈川對別人的事兒沒興趣,對蘇小小的就挺八卦。
蘇小小輕飄飄地說道:“不多,四五十兩吧。”
沈川目瞪口呆:四五十兩還不多?你飄了啊!
孫掌櫃呵呵,砸爛人一屋子家具,賠錢賠了五十兩,倒貼五兩。
沈川佩服得五體投地:“王家的人脈很廣的,你們在他家的宴會上,還談下了不少別的生意吧?”
蘇小小要面子:“嗯,還有個什麽趙家,及笄宴來著,另外兩個不記得了。”
孫掌櫃繼續呵呵,是啊,接下了,可也全都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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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天色也還早。
沈川想帶她去府城轉一圈,她搖頭拒絕:“我得去一趟青雲庵,替人送點東西。”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沈川不好強留。
不過當他去結帳時,卻被告知,帳已經結過了。
沈川望著漸漸駛遠的馬車,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說好的我做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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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奶奶,債主,東家,我該稱呼您什麽好呢?”
馬車上,孫掌櫃皮笑肉不笑,“賠了五兩,方才那一桌五兩,咱們這一日,負利潤十兩。您是不是錢多燒得慌?要不少讓我還個二十兩?”
蘇小小淡淡膩了他一眼:“敢少還一個銅板,試試看!”
她是覺得,沈川在府城過得並沒有想象中的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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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馬車抵達山腳。
青雲庵坐落在半山腰,他們又爬了半個多時辰,臨近酉時才總算進了庵堂。
孫掌櫃累得喘息如牛:“早知道……早知道這麽累……我就陪小伍……在馬車上歇著了……我做什麽……要跟你倆來湊熱鬧……”
蘇小小也喘,但沒他喘得厲害。
上次與虎搏鬥,似乎突破了體能的極限,她能感覺到身體素質又往上提了一個檔次。
蘇二狗活蹦亂跳的,東張西望看個不停。
庵堂並不像繁華的市井,沉寂寂的,他看了兩眼就感覺到無聊了。
青雲庵有些年代了,磚瓦上古樸陳舊,散發著被歲月侵蝕的痕跡,牆角的青石板上長了不少綠苔蘚,雨天會打滑。
蘇小小進了庵堂大門。
一個正在灑掃庭院的小尼姑抬起頭來看向他們:“施主,你們是來上香的嗎?”
蘇小小自懷中掏出一封信函:“我找慧覺師太,有位姓符的故人托我帶東西給她,這是那位故人的信,慧覺師太看過便知是誰了。
”“哦……施主請稍等。”小尼姑放下掃帚,拿了信走過穿堂,去了後排的禪房。
須臾,她折了回來,對蘇小小道,“施主,裡邊請。”
一間禪房內,蘇小見撿到了一個與符大娘差不多年紀的師太。
不知是否為出家人的緣故,她看上去十分寧靜平和。
“慧覺師太。”蘇小小打了招呼。
慧覺師太坐在桌邊,她放下符大娘的信函,溫和慈祥地看了蘇小小一眼:“蘇小施主,請坐。”
蘇小小在她對面坐下。
對於她能叫出自己的姓氏,蘇小小並不意外,想必是符大娘在信中提到了。
慧覺師太微笑:“是汀嵐讓你來的?她這一年過得怎麽樣?”
汀嵐?
符大娘的名字嗎?
怪好聽的。
蘇小小道:“我也剛認識符大娘不久,過去一年不敢說,她最近兩個月……還行,年前在家中摔斷了腿,目前沒什麽大礙了。”
慧覺師太搖了搖頭:“就知道她報喜不報憂!當真無礙了嗎?”
“嗯,恢復得很好。”蘇小小說。
確實恢復得不錯,再有半個月就能拆夾板了,血壓也控制住了,與鄰裡關系和睦。
符大娘如今過得很滋潤呢。
慧覺師太溫和地看著蘇小小,她能從對方的表情裡感受出來,汀嵐過得不錯。
蘇小小沒在禪房待太久,講了些符大娘的近況,又把符大娘囑托她帶過來的養生丸遞給了慧覺師太。
慧覺師太收下後,給符大娘回了一封信,又讓幾個小尼姑取來了幾大麻袋東西。
蘇小小打開一瞧。
好家夥,全是上等的茶葉與乾貨!
敢情符大娘的好東西全是從慧覺師太這兒來的?
那麽新的問題來了,久居深山的慧覺師太,又是如何弄到這麽多上等茶葉與乾貨的呢?
總感覺這個師太不簡單呐……
慧覺師太也送了蘇小小一袋茶葉。
蘇小小還得趕回客棧,不宜久留,謝過之後便向慧覺師太告辭了。
慧覺師太忽覺不舍:“其實天色不早了,蘇小施主若不嫌棄,可以留宿庵堂。”
屋子裡的小尼姑們聽到這話,一個個驚得張大了嘴巴。
師太居然留宿一個小施主了?
你明明連香客都不見的!
若蘇小小是一個人,倒也不介意的,可蘇二狗與孫掌櫃他們無法留宿庵堂,她不能撇下二狗。
“抱歉,我是和弟弟還有一位掌櫃一同上山的。”
蘇小小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拒絕。
慧覺師太了然,不再強留,只是對蘇小小道:“蘇小施主,下次若來府城,可否再來陪貧尼說說話?”
蘇小小有些意外。
她應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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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小出了慧覺師太的院子。
臨走時,她給慧覺師太留了一盒自己做的點心。
蘇二狗與孫掌櫃不知上哪兒去了,蘇小小沒瞧見他倆,倒是看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熟人。
說熟人不大合適。
畢竟只在今日晌午見了一面。
“小師父,勞煩幫我通傳一聲。”
這個對著庵堂的小尼姑一臉客氣的男人,不是府台大人又是誰?
李府台在王家可不是這樣謙恭的態度。
小尼姑說道:“師太吩咐過了,所有香客,一律不見,我若替你通傳,會挨罵的!”
李府台要求見的不會是慧覺師太吧?
蘇小小眯了眯眼,從容淡定地打二人身邊走了過去。
李府台又不是瞎子,冷不丁一個人影迎面而來,還是從慧覺師太的院子出來的。
他立即道:“這不是有香客進去了嗎?”
說完,他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唰的扭過頭。
“是你?!”
蘇小小狀似驚訝地停下腳步,轉身朝李府台看來。
“哎呀,李大人!民女失敬!”
你這囂張的態度,可沒半點兒失敬!
李府台錯愕地看著蘇小小,不明白她為何能從慧覺師太的院子出來。
“你——”
蘇小小與他同時開口:“李大人也是來見慧覺師太的嗎?”
也?
這丫頭當真見到那一位了?!
李府台震驚不已!
“為……”
他想問小尼姑,為何?
小尼姑早機靈地跑掉了!
草坪上就只剩下他與這個小胖村姑。
他一改適才的謙恭,露出了高高在上的神色:“你是怎麽進去的?”
蘇小小道:“走進去的呀,難不成用爬?”
李府台一噎。
這丫頭!
“我是問你,師太為何同意見你?”
“可能我比較好看?”
李府台:“……!!”
恰在此刻,另一個小尼姑抱著一麻袋乾貨走了出來:“蘇小施主,你們馬車在哪兒,我和師姐們給你送下山去。”
蘇小小忙道:“不用了,一會兒我弟弟回來,我們自己拿下山。”
李府台更驚詫了:“這些東西是……”
蘇小小風輕雲淡道:“哦,師太送的。”
雖然不是送給她一個人的。
那一位不僅見了這丫頭,還送她東西?
李府台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十分精彩。
蘇小小故意道:“哦,府台大人也想見師太嗎?”
“我……”李府台剛想趁機問問那幾個小尼姑,小尼姑們齊刷刷地溜沒影了!
躲香客,她們是專業的!
李府台捏緊了拳頭,不情不願地看向蘇小小:“你……去和師太說一聲,本官求見。”
“李大人是在命令我嗎?”蘇小小淡淡一笑,“我腿疼,有點走不動路了呢。”
“你動了本官兒子,這筆帳本官還沒和你算!你別不識抬舉!”
蘇小小轉身就走!
“你回來!”
蘇小小一步不停往前走!
李府台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你個刁民!”
蘇小小一隻腳跨出了庵堂。
“勞駕!”
他從牙縫裡咬出兩個字來。
蘇小小跨在門檻上,並未回頭,而是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做什麽?”
“跑路費呀,白你給傳話嗎?”
李府台狠狠瞪了蘇小小一眼,自懷中掏出一個銀元寶,走到門口,冷冷地遞給蘇小小。
蘇小小嫌棄地搖搖手指頭:“一百兩!”
李府台虎軀一震:“你怎麽不去搶!”
蘇小小挑眉:“那我走咯。”
李府台氣壞了,咬牙掏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蘇小小收了銀票,果真去找慧覺師太了。
很快,她昂首闊步地出來了。
李府台難掩激動地問:“你把話帶到了?師太怎麽說?”
蘇小小伸出手,比了個拿來的手勢。
李府台沉著臉,又掏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啪的拍在她手心!
蘇小小繼續比手勢。
李府台咬牙,又掏一張。
一直到掏了四張,蘇小小才勉為其難地收手。
她淡淡地道:“師太說……不見!”
李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