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然也在徐慶的護送下來到了宮門口。
徐慶挑開簾子,拿了腳凳給她。
她蓮步輕移,施施然地拾級而下。
她穿著一襲淡紫色廣袖煙羅束腰裙,不堪一握的腰間薄紗輕束,掛了鑲滿珍珠的禁步。
她的鞋子上鑲嵌著碩大的東珠,纖塵不染,華貴非凡。
然而要說最打眼的當屬她的鮫珠發飾。
她本就容貌不凡,這一身打扮下來,說是天仙也不為過了。
宮門口已來了不少姿容妍麗的千金,然而她的出現,依舊力壓群芳,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
這段日子,有關真假護國公的消息,將秦嫣然這位第一千金也推上了風口浪尖。
說沒人等著她笑話是假的,可不待笑夠,又傳出秦江要與秦滄闌的兒子爭奪兵權的消息。
表面上是兵權之爭,實際是景宣帝的態度。
景宣帝並不認可那位從民間歸來的護國公。
如此,秦江就還有翻身的機會。
蘇小小的馬車也是差不多時候抵達皇宮的。
她的出現同樣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京城的千金以纖瘦為美,還沒見過誰家的小姐這麽胖的。
此外就是蘇陌了。
蘇陌貴為京城四大公子之首,不知多少姑娘家對他芳心暗許。
“那是誰呀?”
一個千金問。
她的同伴小聲道:“和蘇大公子一起過來……怕不是那位民間來的大小姐?”
“老國公爺的親孫女?”
“應該是的。”
“她怎麽來了?一個鄉下長大的丫頭,
也有資格做公主的伴讀嗎?”
眾人竊竊私語。
秦嫣然仿佛沒聽見眾人對蘇小小的非議,她從二人身側走過去。
蘇陌沒理秦嫣然,看也沒看她一眼。
秦嫣然捏緊了帕子。
聽得蘇陌對蘇小小道:“你先進去,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等了,誰知道要多久。”
“無妨,左不過我也沒事。”
秦嫣然想到了三年前,自己也曾入宮赴惠安公主的賞花小宴。
她那會兒正在鎮北侯府小住,老侯爺讓蘇陌送她入宮。
他沒忤老侯爺的意思,把她送到了宮門口。
然而,他沒與她同乘一輛馬車,而是騎馬走在旁側。
末了,留下兩個侍衛在此等候,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嫣然的印象裡,蘇陌一直有忙不完的公務。
可方才,他竟然說……左不過自己也沒事?
“那……好叭。”蘇小小應下。
秦嫣然一直覺得蘇陌對自己極好,是個無可挑剔的完美表哥。
對比了蘇陌對蘇小小的態度,她才發現蘇陌從前只是遵從長輩的吩咐,循規蹈矩地履行表哥的責任。
真正對一個人好,是不需要別人吩咐的。
蘇陌去了馬車上耐心地等著。
諸位千金在太監、宮女的帶領下進了宮。
從這兒到尚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內務府安排了轎子。
千金們坐了轎子,一般都會給抬轎的太監們打賞,因此,這也算一項肥差。
大家爭著去抬轎,輪到蘇小小時,卻沒一個太監上前。
原因無他。
這麽胖的姑娘,誰抬得動啊?
又看起來很沒錢的樣子,別腰給折了,一個銅板也撈不著!
蘇小小被孤立在原地,千金們掩面偷笑。
蘇小小無所謂。
沒人抬轎,她就自己嘛。
她既不覺得丟人,也不覺得辛苦,順便能酣暢淋漓地欣賞一下沿途的風景。
她跟在隊伍後方不近不遠地走著。
不遠處,一頂金絲楠木打造的轎子落在了一個涼亭前。
靜寧公主從轎子裡走下來,不經意地往隊伍那邊望了一眼,問道:“那邊怎麽回事?”
一旁的女官道:“回殿下的話,那些千金是來參選公主伴讀的。”
有關景宣帝開辦宮學一事,靜寧是有所耳聞的,畢竟,她就是其中一個需要去入學的適齡公主。
靜寧公主道:“我是說那個姑娘,她為何沒坐轎子?”
她衣著樸素,看著不大像榮華富貴的千金,但更不像皇宮的宮女。
所以,靜寧判斷,她應當也是所謂的伴讀之一。
靜寧是公主,有些事她不大懂,宮女太監們卻門兒清。
畢竟,只有下人才懂下人的這些彎彎道道。
女官如實道:“他們八成是看那姑娘太胖,又衣著寒酸,不想攬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靜寧公主皺了皺眉。
靜寧公主自幼因過於平庸的容貌備受嘲諷,見那小胖丫如此遭遇,不免生了一絲惻隱之心。
“你們把她叫過來……”
她說著,頓了頓,“算了,你們過去!”
……
千金們一路坐著轎子來到參選的偏殿。
下了轎子後,果不其然,每個抬轎的太監都得了厚賞。
“咦?你們看見那個胖丫頭沒有?我剛剛還見她在後頭跟著,一轉眼,人不見了!”
“她不會是跟丟了吧?”
“這也能跟丟?她是多笨呐!”
“皇宮這麽大,跟丟了,會迷路的!若是衝撞了貴人……”
那就是一個死字。
千金們再次議論起來。
秦嫣然本以為自己會成為眾人的焦點,不曾想,每個人都在談論蘇小小。
不過,也不是什麽好話就是了。
“鄉下來的就是鄉下來的,我要是她呀,沒人給我抬轎子,我就不走,讓人把他們總管叫來!看誰敢不抬!”
“讓誰叫?你沒看見她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
“秦小姐,怎麽說她也是你們秦家人,她是不是應當教教她,怎麽去一個名門千金呀?”
秦嫣然輕聲道:“王小姐所言極是,等回了府,我會好生教導她規矩的。”
一個千金忽然道:“快別說話了!靜寧公主來了!”
眾人扭頭一瞧, 只見幾位孔武有力的大內高手抬著一頂金絲楠木的轎子穩步而來。
轎子的華蓋輔以明黃之色,這是后宮的正統才有資格使用的顏色。
除了太皇太后與帝後,便只有皇后所出的靜寧公主,連幾位皇子也不得僭越呢。
眾人趕忙噤聲,紛紛俯下身,恭敬行禮。
轎子落地。
簾子被女官輕輕掀開。
一個小胖丫頭大刀闊斧地走了出來。
所有給她屈膝行禮的千金:“……?!”
題外話
為啥尉遲修叫小黑,那還不是因為你們都叫他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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