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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夫人喊你種田了》二百零八 相認
這是京城開春後迎來的最大的一場雨,宏偉壯麗的京城籠罩在狂風驟雨中,連天子坐鎮的皇宮也不例外。

禦書房中,景宣帝正在批閱奏折。

豆大的雨點砸著門窗,景宣帝仿若渾然不覺。

一直到大內總管福公公輕聲提醒:“陛下,天色不早了,您歇會兒吧。”

景宣帝揉了揉酸脹的眉心:“什麽時辰了?”

福公公道:“亥時了。”

景宣帝道:“剛剛是有什麽人來過?”

福公公笑道:“啟祥宮的玉梅。”

景宣帝龍眉一蹙:“嫻妃又不好了?”

福公公笑了笑:“雷聲大,驚著了嫻妃娘娘。”

景宣帝凝思片刻,說道:“朕一會兒過去看看嫻妃。”

“是。”福公公對門外的小太監揚了揚手。

小太監會意,麻溜兒地去啟祥宮稟報了。

景宣帝神情疲倦,看了眼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折,還是又拿了一本。

福公公欲言又止,走上前,將燈芯調亮了些。

景宣帝確實感覺視線有點不大清楚了:“還是你貼心。”

福公公不敢居功。

景宣帝又道:“衛惜朝走了?”

福公公訕訕道:“沒,衛大人在偏殿跪著呢,沒您的旨意,他不敢離開。”

景宣帝不鹹不淡地譏諷了一聲:“你確定他是跪著的?”

“呃……這……”福公公乾笑。

一般來說,觸怒天子是要跪等的,可衛家幼子是一般人嗎?

他一般起來就不是人。

景宣帝冷聲道:“讓他滾進來!”

不多時,衛廷被小太監帶進了禦書房。

衛廷是一大早入宮的,景宣帝愣是晾了他一整日。

別人被晾這麽久,早戰戰兢兢,不知龍威何時就要發作在自己頭上。

這廝不虧待自己,該吃吃、該喝喝。

景宣帝是見了他就來氣。

“你膽子倒是大,沒朕的旨意,也敢私自回京!”

衛廷拱手:“陛下,老祖宗給臣托了個夢……”

景宣帝打斷他的話:“說人話!”

衛廷:“臣錯了,臣想回來了。”

景宣帝:呵!

景宣帝就看不明白了,衛家上至衛老將軍,下至衛小六郎,全是忠厚老實的武將,怎麽到了衛廷這裡,就變得如此厚顏無恥了?

這小子還有沒有一點臉皮的?

景宣帝龍威四溢地說道:“你的骨氣呢?還是說,你終於答應娶朕的公主了?”

衛廷歎氣:“臣沒答應,公主萬金之軀——”

景宣帝冷聲道:“你別說你配不上!”

衛廷認真答道:“沒有啊,公主萬金之軀,自然是配得上臣的。”

聽聽,這叫什麽混帳話?

弄得像是惠安公主高攀了他似的!

福公公捏了把冷汗。

衛大人,您是真敢說呀。

衛廷話鋒一轉:“只是陛下,臣對惠安公主並無男女私情,強扭的瓜不甜。”

景宣帝沉聲道:“你娶了惠安,相處一段日子,自然會明白惠安的好!”

惠安公主是皇室最貌美的公主,又才情兼備,皇帝就不信日日對著這樣一個大美人,衛廷還能無動於衷。

衛廷沒再此話題多做辯駁,而是正色道:“再者,北寇未除,海匪未滅,臣還想多為陛下效力幾年。”

這話,只差沒說我不想交出兵權了。

景宣帝心裡怎麽想的,不得而知。

總之,一刻鍾後,衛廷安然無恙地從禦書房出來了。

已經差不多快轉成明衛的暗衛撐著雨傘走上前:“少爺,陛下沒為難你吧?你都在裡頭關一天了!”

衛廷淡道:“糾正一下,

是待了一天。”關字,聽起來就很沒面子的好麽?

暗衛:“哦。那,陛下可有讓您回寺廟啊?”

衛廷道:“沒。”

暗衛驚喜道:“這麽說,您以後都不用再做和尚了?”

衛廷囂張地說道:“當然不用了,本少爺……還俗了!”

“惜朝哥哥!”

不遠處,一襲湖藍色絕美宮裝的惠安公主,冒雨朝衛廷走了過來。

宮女為她撐著油紙傘。

這一幕,美如畫卷。

衛廷一秒佛光罩頂,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貧僧法號玄心。”

暗衛:“……”

惠安公主:“……”

--

衛廷出宮後,惠安公主帶著滿腹委屈回到了啟祥宮。

她一頭撲進嫻妃懷裡,美眸含淚地說:“母妃……父皇太過分了……”

嫻妃摟著懷中嬌滴滴的女兒,好笑地問道:“你父皇怎麽過分了?”

普天之下敢如此非議一國之君的,恐怕只有惠安公主了,別的皇子公主哪兒講皇帝一句不是?

可誰讓皇帝寵惠安呢?

惠安公主委屈地說道:“惜朝哥哥回京了,我方才在宮裡見到他了……可他竟然還沒有還俗——”

在惠安看來,一定是自家老爹不讓衛廷還俗。

她是舍不得責怪衛廷的,就只能往自家老爹頭上扣屎盆子了。

嫻妃神色一輕:“我還以為什麽事呢。”

惠安公主直起身子,一臉受傷地看著嫻妃:“這件事難道不重要嗎?”

嫻妃敷衍地笑了笑:“重要,重要,一會兒你父皇過來了,母妃替你求求情,讓你父皇免了衛廷做和尚。”

惠安公主哼道:“這還差不多!”

她又愉快地去玩耍了。

嫻妃問道:“這麽大的雨,你又去哪裡?”

惠安公主揚起小下巴道:“去找靜寧!”

她要去欺負靜寧!

嫻妃頭疼,你哪次在靜寧手裡討到了便宜?

靜寧八字好,陛下已經在考慮冊封她為鎮國公主。

但凡與鎮國二字扯上關系的,那都不一般了。

女兒再受寵,也只是個受寵的公主。

靜寧不同,倘若當真冊封,她將比肩諸侯。

嫻妃不忍心女兒一次次去靜寧面前作死,對女兒說道:“你消停一點,你三哥快回來了。”

……

京城大雨漂泊,遠在三十裡以南的豐縣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項公子……如今該叫蕭重華了。

他身著銀灰色鬥篷,站在驛站的廊下。

他左臂受了傷,隱隱可見纏繞的紗布。

景弈提著長劍,一身殺氣地自雨霧中走來。

他的劍刃上滴著血,蜿蜒地流了一路。

“受傷了?”蕭重華問。

“沒有。”景弈說。

蕭重華遞給他一塊乾淨的帕子。

景弈沒用來擦臉,而是用來擦了劍。

劍比臉重要。

蕭重華淡淡問道:“第幾波刺客了?”

“十三。”景弈答道。

蕭重華摸上自己手臂的傷處:“真是心狠手辣呀……”

景弈沒說話。

知道衛家幼子狠,卻沒料到他如此之狠。

“我也沒料到,從前是我低估他了。”蕭重華淡淡一笑,“昨晚若不是你擋在我面前,我傷的就不只是手臂了,我或許已經沒命了。”

那一劍是直衝蕭重華心口而來的,景弈以身作盾,對方臨時改了招式,最後隻劃傷了蕭重華的手臂。

蕭重華漫不經心地說道:“衛廷的刺客似乎並不想傷害你。”

景弈皺眉:“表哥……”

蕭重華抬了抬手:“不必解釋,衛廷打的什麽主意我一清二楚,他想挑撥你我之間的關系,叫我誤會你與他私下有所交情。景弈,我說過,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會懷疑你。”

景弈沉思道:“我確實不知,他的人為何不殺我。”

蕭重華笑了笑:“雕蟲小技罷了,我不至於上當,你也別往心裡去。”

衛廷從皇宮出來時,雨勢小了些。

他坐上馬車。

暗衛道:“少爺,回衛家嗎?”

衛廷冷聲道:“你和祖母說的那些話,我是不是還沒找你算帳來著?”

暗衛抓住韁繩:“哎呀,這麽晚了,衛家大門一定關了,去梨花巷吧!”

馬車進入梨花巷時,恰巧一個穿蓑衣、戴鬥笠,腰間配著長劍的陌生男子從裡頭出來。

他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可衛廷是何等眼力勁的人?

他掃了眼他佩劍上的徽記。

護國公府的人?

--

護國公府。

秦徹毫無睡意。

廚房燉來了補湯,他一口也喝不下去。

他在屋子裡踱來踱去,秦嫣然來找了他兩次,都被他敷衍地打發了。

秦雲的長隨來了一次,他也沒見。

他出動了府上最精銳的部下,按理是不會失手的——

可為什麽,他如此心緒不寧?

小廝推門:“老爺,徐慶來了。”

徐慶,他派出去的部下。

秦徹忙道:“快讓他進來!”

徐慶進了屋。

秦徹吩咐小廝道:“把門關上,別叫任何人靠近。”

“是,老爺。”小廝退了出去,合上門,警惕地看守了起來。

秦徹迫不及待地問道:“得手了嗎?”

徐慶摘下鬥笠,露出右臉上一塊猙獰的刀疤。

“沒有。”他說道。

秦徹一怔:“怎麽會?你不是——”

不是府上最厲害的高手麽?

若非如此,就憑這殘缺的面相,也很難成為府裡的侍衛。

倒不是說護國公府以貌取人,而是秦家財大氣粗,什麽厲害的護衛請不到,非得挑個容顏有殘的?

秦徹冷冷一哼:“你不會是下不去手吧?”

徐慶低頭道:“徐慶的命是老爺給的,徐慶一生隻效忠老爺。”

秦徹就道:“那你為何沒動手?”

徐慶道:“我沒機會。”

秦徹古怪地看向他:“此話何意?”

徐慶頓了頓,如實道:“老太爺去了梨花巷。”

秦徹身子一晃:“什、什麽?我父親不是……去莊子上了嗎?”

徐慶回憶道:“屬下也不清楚,屬下趕去梨花巷準備動手時,老太爺冒雨出現了。”

其實秦滄闌是去了兩趟,只不過第一趟去給二虎還小石頭時,徐慶尚未出發。

秦徹額角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然、然後呢?”

徐慶道:“然後,那個叫蘇承的男人,把老太爺一棒子打暈了。”

秦徹:“……”

--

燃著油燈的屋內,秦滄闌緩緩自睡夢中醒來。

武將的身體素質不是吹出來的,他是真強,被蘇承結結實實悶了一棒子,居然不到半個時辰便恢復了意識。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他並未驚慌,很是冷靜地讓自己適應了光線。

隨後他一扭頭,瞧見了三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心底莫名地閃過一絲柔軟。

他大概……真的老了。

三人坐在地上玩積木。

小虎最先發現他醒來,歪歪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大個子太爺爺醒啦。”

大虎、二虎不約而同地扭過頭來。

二虎呼哧呼哧跑出去,將蘇小小拉了進來,指了指床鋪上的秦滄瀾:“醒啦。”

蘇小小摸摸二虎的小腦袋:“知道了,你們去爺爺那邊玩。”

這裡是蘇二狗的屋。

小虎呲溜呲溜地來到蘇小小面前,將自己的小腦袋往蘇小小面前一遞,抬起一雙小手拍了拍頭頂。

“小斧也要摸摸。”

蘇小小好笑地摸了摸他。

大虎在床邊站了一會兒,確定秦滄瀾是真的醒了,他指了指自己:“我是誰?”

“大虎?”秦滄闌其實也不確定,三胞胎長得太像了,他有點兒分不清。

大虎滿意地點了點頭,又伸出兩個手指頭:“這是幾?”

秦滄闌古怪地答道:“二?”

這是什麽問題?

“唔。”

看來沒被打成傻子。

大虎放下心來,轉身走向蘇小小,也伸頭要了一個虎摸。

隨後,三小隻去了蘇承屋。

蘇陌來過了。

就在秦滄闌被悶暈後不久,秦滄闌離開鎮北侯府時神色明顯不對勁,蘇陌擔心他會先回護國公府,導致發生什麽變數,於是一路跟蹤他。

以秦滄闌的實力,能跟蹤他的人不超過一手之數。

是事情太大了,乃至於秦滄闌整個人出於半崩潰的邊緣。

的虧蘇陌不是仇家,否則一定能得手的。

蘇陌將事件的來龍去脈告知了蘇小小,因此蘇小小知道秦滄闌已經知道蘇承的身世了。

蘇小小來到窗前,神色平靜地看著秦滄闌。

相較之下,秦滄闌的情緒就不那麽淡定了。

他看見蘇小小,猛地坐起身來。

蘇承那一棒子可沒手下留情,他隻覺自己腦漿子差點兒散了,他痛得一把捂住額頭,卻不小心捂在了被蘇承揍出來的大包上。

這下更疼了。

並且還伴有一定的乾嘔反應。

“你別亂動。”蘇小道,“最好慢慢躺回去。”

她嚴重懷疑自家親爹那一棒子,把秦滄闌敲出輕微腦震蕩了。

秦滄闌並不覺得自己有大礙,掀了被子就想下床,哪知剛一站起來,便隻覺一陣天旋地轉。

他整個人腿一軟,狼狽地跌坐回了床上。

蘇小小打開小藥箱,嚴肅道:“說了讓你別亂動。”

她取出聽診器與血壓計,綁住秦滄闌的胳膊,給他量了個血壓。

秦滄闌看了看自己胳膊,又看向這些稀奇古怪地東西,不由地問道:“這是在做什麽?”

蘇小小掛上聽診器:“診脈。”

說量血壓秦滄闌也聽不懂。

秦滄闌於是不動了,乖乖地讓蘇小小……診脈。

“你……還懂醫術啊?”

從鎮北侯府出來時,他嫌自己走得不夠快,這會兒倒是後悔走早了。

該多向老猴子打聽一點消息的——

“別說話。”蘇小小淡道。

秦滄闌立馬閉嘴。

講真,聖旨都沒這般順從過。

蘇小小認真為他量血壓、聽他的脈搏。

秦滄闌偷偷地打量蘇小小。

瞄一眼,再瞄一眼。

小胖丫頭,就是可愛。

像華音。

蘇小小嚴肅地說道:“病人不要那麽激動。”

血壓飆成什麽樣了?

這個年紀了,是想卒中嗎?

秦滄闌輕咳一聲,深呼吸,努力平複心底的激動。

蘇小小就看著血壓一點一點下降。

沒三秒,又biu的一下,比方才飆得更高了!

蘇小小:“……”

沒辦法,小胖孫女實在是太可愛啦。

秦滄闌見小胖孫女黑了臉,忽然像是做錯事被抓包的老小孩。

他盤腿坐在床上,低下頭,一臉的無辜:“沒、沒忍住。”

題外話

依舊是兩更的字數,肥肥章!

有月票的小可愛,投給勤勞的方方仔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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