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囂張的小丫頭!
這分明是拿腳往他們臉上踩呀!
在礦場呼風喚雨多年的他們,何嘗受過這等羞辱?
便是程桑來了這裡,也得給他們幾分尊敬。
一個黃毛丫頭,怎麽敢?!
風老爺子的脾氣最暴躁。
他這會兒直接就快氣炸了。
他捋了捋袖子:“老夫今日非得給她一點顏色瞧瞧!看究竟是誰在背後給她撐腰!”
沐家主勸道:“風世叔,您先別沖動,咱們的人還在她手裡!”
風老爺子想到寶貝孫子被抓走,越發來氣了:“她敢動他們一根頭髮,老夫讓她今日走不出這座礦山!”
薛平道:“現在還不知究竟是這丫頭的意思,還是程桑與謝雲鶴的意思。”
風老爺子問道:“老薛,你此話何意?”
薛平老謀深算地說道:“你真以為一個黃毛丫頭這麽有膽色與三大主事對著乾?何況她才回來幾日?怎麽就認得我們的兒子和孫子了?”
沐家主恍然大悟:“是啊,她今早才上山,打聽起來也沒這麽快。”
風老爺子皺了皺眉。
薛平道:“先去會會她,一會兒見機行事。”
從入口到小竹苑不過數百步之距,三人又是習武之人,在山道上走起來如履平地。
不多時便來到了小竹苑。
院門是關著的。
薛平給沐家主使了個眼色。
沐家主會意,抬手叩了叩門。
前來開門的是小虎。
小虎將門拉開一條縫隙,沒讓三人進來,而是自己擠了一顆小腦袋出來,奶唧唧問道:
“你們腳(找)誰?”
三人看見一個三歲多的小豆丁,神色就是一怔。
怎麽會在這裡看見孩子啊?
三人太驚詫了,一時沒轉過彎來。
沐家主問道:“我們找一個姑娘,她在嗎?”
小虎搖頭:“小斧只有娘,沒有姑娘。”
三人嘴角直抽抽。
沐家主笑了笑:“我們找程家的少家主。”
小虎:“哦。”
是找娘的。
“你們系誰?”小虎又問。
三大家主被個小豆丁堵在門口一個勁兒地盤問,也是有夠沒面子的。
可誰讓小家夥不認識他們?
沐家主開始介紹:“這位是薛大主事……”
小虎:“報名記(字)!”
三人的嘴角再次一抽。
年紀不大,氣焰不小。
但跟一個小娃娃自報家門是不是太跌份兒了?
小虎嚴肅道:“不報名記,不許進!”
“薛平。”薛大主事淡淡地說。
風老爺子見薛平都說了,他也只能沒好氣地答道:“風傲竹!”
小虎一言難盡地看著他:“瘋豪豬?你腫麽叫豪豬?”
風老爺子險些吐出一口血來。
“你叫鹹摸?”小虎又歪頭看向沐家主。
沐家主道:“沐潭。”
小虎的神色更一言難盡了。
“我們可以進去了嗎?”沐家主笑著問。
小虎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無比嚴肅地說道:“不可以哦,少家主在睡覺覺,你們要等她醒了再來!”
說罷,小虎將院門嘭的一聲關上啦!
吃了個閉門羹的三人:“……”
三人足足等了一個時辰,院門才終於開了。
三人被全叔帶進堂屋。
蘇小小坐在主位上,一副精氣神好得不得了的樣子,哪裡像是剛睡醒的?
三人為了孫子、兒子,也只能先忍了。
“沐潭見過少家主。”沐潭拱手,還算客氣地行了一禮。
風傲竹與薛平沒動。
他倆都不願意沖一個黃毛丫頭俯首。
蘇小小端起茶杯,優哉遊哉地喝著,仿佛不知他們三個來了。
薛平皺了皺眉,拱手作揖:“薛平見過少家主。”
風老爺子沒好氣地拱了拱手:“風傲竹!見過少家主。”
蘇小小這才拿正眼瞧三人:“原來是三位大主事,什麽風把你們吹來了?”
三人嘴角一抽。
薛平收了禮,直起身子道:“今日之事是場誤會,少家主人也教訓了,門也砸了,凡事適可而止,你說呢?”
蘇小小的手肘撐在一旁的桌子上,單手支頭:“這就是你們求人的態度?看來你們是想我撕票了。”
沐潭臉色一變:“少家主,有話好說!”
風老爺子再也按捺不住暴脾氣了:“我就不信她真敢!”
蘇小小朝後揚了揚手指。
“啊——”
後院外的竹林裡傳來風三少爺的一聲淒厲的慘叫。
風老爺子心肝兒一顫:“朔兒!”
他打算沖過去。
衛胥閃身擋在了他面前。
風老爺子看著人高馬大、有著一對嗜血雙眸的衛胥,心裡咯噔一下。
沐家主把他拉了回來,擠出一副笑容對蘇小小道:“今日確實是誤會,我們不知少家主要來,否則一定下山去迎。”
蘇小小淡淡說道:“這還像句人話。”
風家主咬牙。
蘇小小漫不經心地說道:“把沐少爺放了吧。”
“好嘞!”
後院的魅姬得令,去竹林裡給其中一個人質松了綁,帶過來推給了沐家主。
沐家主趕忙抱住自己兒子,摘了他的蒙眼布:“兒子,沒事吧?”
“爹——”沐五少爺原本嚇得六神無主,一見他爹立馬來了底氣,“爹你快替我報仇!”
他們隻來了三個人,不是這個侍衛的對手。
沐家主隻得先打掉牙往肚子裡咽:“還不快謝少家主不殺之恩?”
沐五少爺一怔:“爹!”
沐家主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轉過身,對蘇小小敷衍地行了一禮:“多謝少家主……不殺之恩!”
蘇小小淡淡揮了揮手,示意他滾吧。
沐五少爺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沐家主對兒子道:“你先回去。”
蘇小小淡淡說道:“我說讓他走了嗎?”
沐家主將兒子護在身後,質問蘇小小道:“少家主,此話何意?”
蘇小小風輕雲淡地說道:“我綁了人,你們要把人帶回去,可以,交贖金,一人十萬兩銀子!”
幾人倒抽一口涼氣!
風老爺子厲喝道:“姓程的!你別太過分了!”
蘇小小擲地有聲地說道:“論起過分哪兒及你們?身為程家的家仆,卻一個個把自己當了礦脈的主人!我且問你們,你們這些年中飽私囊了多少銀子,私下偷運了多少鐵礦,要我把帳一筆筆地算給你們聽嗎!”
說到最後,她將幾本泛黃的帳冊重重地甩在了桌上!
三位大主事傻了眼。
什麽情況?
他們的帳冊怎麽會到了這丫頭的手上?
沐五少爺眼神一閃,心虛地低下頭。
薛平瞥見了他的神色,一把揪住他的領子:“你們做什麽了?”
沐五少爺委屈地哭喊道:“那個人……那個人……逼我們!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說了!薛泠與風子軒也招了!”
難怪……難怪她要裝睡讓他們在門口等上一個時辰,原來是調虎離山之計!
虧他們還認為她抓了他們的孫子、兒子是莽夫行為,只為了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誰曾想,她從一開始就挖好坑給他們跳了!
他們看走眼了。
這哪裡是個莽撞行事的黃毛丫頭?
分明是一隻長了一百個心眼的狡詐小狐貍!
沒錯,這一切確實是一場算計。
蘇小小抓人看似是被拒之門外後的惱怒之舉,其實從昨晚,蘇小小與衛廷便已經開始布局。
先由尉遲修潛入礦脈,與他們在礦脈中的線人會合,篩選出最佳的狩獵對象。
以今日的破門為信號。
尉遲修與線人綁來三個狩獵對象,在竹林由衛廷親自嚴刑拷打。
衛廷在刑訊逼供上是有一套的。
三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如何挨得住衛廷的審訊,當即把自家帳冊都藏哪兒給交代了。
讓三位大主事在門口等上一個時辰,是方便尉遲修去偷帳冊。
她才不搞什麽從長計議,要玩就玩大的。
這就叫效率。
蘇小小好整以暇地看著臉色劇變的三人,莞爾一笑:“怎麽樣?我這份大禮,幾位大主事還喜歡嗎?”
三人想去搶回帳冊。
蘇小小渾不在意地說道:“搶啊,反正我那兒還有許多本。”
三人從來沒與人如此正面交鋒過。
他們還沒大展身手,便被這個小丫頭一招扼住了咽喉。
她是怎麽想到的?
又是如何辦到的?
對付這種老油條,一定不能講江湖道義,也不能與他們談規矩。
因為統統沒用。
要比他們更狡詐、更陰險、更大膽,才能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蘇小小相信。
從這一刻起,沒人會小覷她這位少家主了。
蘇小小笑道:“三十萬兩黃金,買這些帳冊,劃算吧?不然我把它們交給南疆王,不知陛下會如何處置?我記得,私自販運鐵礦是要被殺頭的,數目過大,可能還會株連九族。”
三人氣血翻湧,恨不能原地吐血。
沐家主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驚怒說道:“你方才不是說銀子?”
蘇小小攤手:“那是你們猶豫之前的價錢。我是個爽快人,最討厭婆婆媽媽,我會漲價。”
“你——”
三人被她噎了個倒仰!
蘇小小淡淡一笑:“我耐心有限,天黑之前拿不到金子,這些帳冊就會出現在瑾公公的臥房裡。”
美好的一天從肥章開始。
我愛小小,夠茶,夠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