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飛鳳花容失色:“小七,怎麽辦?”
衛廷鎮定地說道:“先別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褚飛鳳擔憂地點了點頭。
衛廷道:“再打我一掌。”
褚飛鳳虛晃一招,給了衛廷看似劇烈,實則毫無力度的一掌。
衛廷被“打飛”,重重地摔在了衛六郎身上。
被當了墊背的衛六郎:“……”
褚飛鳳冷哼道:“看在城主的份兒上,我就不和你們計較了!回去好好練練武功再來!”
衛廷與衛六郎“狼狽”地爬了起來。
在下人們的眼中,二人溜得賊快,一定是找百花宮宮主告狀去了。
“真是不中用。”
“就是,還二公子呢,連個管事打不過。”
褚飛鳳神色凝重地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
小六,小七,你們和爹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下人看不見的地方,衛廷的臉色陡然變得嚴肅。
“出事了嗎?”
衛六郎小聲問。
衛廷蹙眉道:“出了點小狀況。”
聽到城主駕到,奶娘立馬將小公子抱了過來交給如夫人。
如夫人抱著孩子出去迎接。
姬夫人也出去相迎。
花廳內只剩下蘇小小、宮主與小虎。
蘇小小在給小虎的腦袋擦藥房的蚊蟲膏。
“爹爹。”
“六叔爹爹。”
小虎也是個小人精,見臭爹爹臉色不好,擔心自己滾草坪連累小屁股遭殃,立馬先賣了個萌。
蘇小小與宮主也察覺到了衛廷的氣場不大對勁。
蘇小小給了小虎一塊蜂蜜酥糖。
小虎大快朵頤地舔了起來。
衛廷將與大嫂的對話說了。
二人沒料到此事牽扯如此之廣,還牽扯到了千機閣與天玉堂。
蘇小小若有所思道:“千機閣是島上最中立的門派,與我們百花宮都不曾交惡,誰曾想暗地裡的水這麽深,可是,那個幕後黑手會是城主府的誰?”
衛六郎嘀咕道:“不會就是夏侯卿吧?這個很有可能啊,他野心那麽大,還安排了自己的義子去操控大周皇室,指不定碎北關的事也與他有關。”
衛廷沉吟片刻,說道:“殺手盟當年之所以答應南疆王的交易,除了謝瑾年這個中間人之外,不能排除另有緣由。”
蘇小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碎北關的事殺手盟也有份?”
衛廷正色道:“只是猜測而已,畢竟幾個哥哥失蹤與爹被抓走,都發生在碎北關與北燕大戰的那段日子。”
蘇小小順著衛廷的想法往下推理:“我猜殺手盟與幾個哥哥的失蹤無關,否則,六哥在殺手盟的地牢待了那麽久,早該被認出了。”
宮主贊同:“小小言之有理。”
別人暫且不提,衛六郎身上的特征太明顯了——毀容,毀嗓,斷臂。
蘇小小接著道:“南疆王與殺手盟做了一筆交易,讓殺手盟從赫連鄴手中搶走爹,如果不是殺手盟橫插一腳,爹或許會和大哥他們一起被那個幕後黑手抓走。沒抓三哥四哥五哥,是因為他們都在戰場犧牲了。”
不好說是被南疆王抓去做傀儡的下場更慘,還是落在那個幕後黑手的手中更慘。
“對了,爹呢?”
衛六郎四下張望著問。
幾人身子一抖。
爹在外頭!
夏侯卿也在!
衛廷握拳道:“賭一把,幕後黑手不是夏侯卿。”
衛六郎道:“萬一是呢?”
宮主道:“是的話,夏侯卿早下令去百花宮抓人了。”
夏侯卿是島主,平日裡容忍百花宮,除了對雲汐的舊情之外,也是百花宮從未做過太出格的事。
真要窩藏了夏侯卿的心腹大患,夏侯卿是不會姑息的。
幾人斂起思緒,從容不迫地出了屋子。
此時此刻,院子裡正上演著神奇的一幕:
夏侯卿抱著自己兒子,衛胥抱著自己孫女,兩個大男人面對面,打量著彼此的小嬰孩。
如夫人笑著介紹:“城主,他是百花宮的端木岐,那個就是與宸兒同日出生的孩子,叫小寶。”
方才她聽雲霜這麽叫的。
夏侯卿打量了衛胥一番,整張臉都寫著:雲宮主的男人?戴面具做什麽?又不是見不得人。
隨後他有些同情了看了一旁的姬明樓一眼。
“你是雲凜的爹?”
夏侯卿問。
他問了姬明樓一直想問的問題,姬明樓一雙耳朵都豎起來了。
衛胥皺眉,正要說我當然不是。
蘇小小輕咳一聲:“爹!娘過來了!”
宮主愣了愣,眼神一閃,正色道:“啊,孩子他爹,你已經見過夏侯城主啦?”
孩子他爹,沒叫錯。
是小廷的爹。
“爹,我來抱吧。”衛廷大步流星走過來,小聲道,“爹,計劃有變,您得和宮主娘演一演了,要是演砸了,今日就出不去城主府了。”
衛胥嘴角抽動,抱緊寶貝孫女不撒手,低聲道:“到底出什麽事了?”
“一會兒和您細說,您先演著。”
衛廷還想交代兩句,譬如不會問我雲雲。
畢竟在家裡,最會演戲的除了二哥就是他了。
其余人基本上都是祖母那一掛的。
衛胥抱著衛小寶,對雲霜溫和一笑:“剛見過夏侯城主,正要去找霜兒的,小寶想你了。”
衛小寶的奶泡泡炸了。
她一臉懵圈。
別說她了,蘇小小與衛廷,甚至衛六郎都被這聲霜兒給驚愣住了。
您老的演技這麽爐火純青的嗎?
瞬間入戲啊!
宮主將小寶抱了過來:“奶奶也想小寶了。”
夏侯卿早聽聞了雲霜的事,只是確認一下,並沒有多驚訝,也沒懷疑其他。
倒是衛廷引起了他的注意:“你是雲凜?”
宮主面不改色地說道:“他是……端木雲,我們的小兒子,一個隨我姓,一個隨他姓,小寶是他的女兒。”
夏侯卿古怪地問道:“你兒媳……是聶家的醫女?”
宮主道:“是啊,我兒子不能娶聶家的醫女嗎?”
夏侯卿道:“你喜歡就好。”
一個醫女,身份上差了些,不過端木雲並非長子,不必繼承百花宮,娶個普通人倒也沒所謂。
夏侯卿把兒子給了如夫人:“快開席了,去明霞殿吧。”
“嗯。”
宮主難得沒給夏侯卿擺臉色。
畢竟是雲汐的妹妹,夏侯卿還是忍不住關心了幾句:“你既有夫君,為何多年不露面?”
姬夫人笑著道:“方才聽雲宮主說,端木大俠乃島外人士,就不知是來自何處?”
乾你倆屁事!
宮主暗暗頭疼。
衛胥慚愧地說道:“我是西晉人,多年前偶然上島,認識了霜兒。我太過自私,執意讓霜兒放棄一切與我回西晉,最終……”
言及此處,他似是不願再提那段傷心的過往。
他仰天一嘆。
“這些年我其實一直都是回島上來給霜兒賠罪,可我再也尋不到千山島,一直到前不久,凜兒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與我父子相認,我才得以再次回到千山島。這些年是我負了他們母子,我心中很是愧疚,以後,我會盡全力彌補他們。”
宮主不了解衛胥,還當衛胥平日裡就是這一卦的。
只有蘇小小和衛廷、衛六郎,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爹你這麽戲精的嗎?
從前怎麽沒發現吶?
姬夫人暢快地掃了一眼臉都黑成鍋底的姬明樓,笑著說道:“百花宮少宮主幾年前離島,原來是去尋找親生父親了,真是孝心可嘉,也恭喜你們終於一家團聚了,日後再也不必分開,可盡享天倫之樂了。”
衛胥笑道:“姬堂主與姬夫人伉儷情深,天倫之樂想必更勝旁人。”
姬夫人冷笑著看向姬明樓。
伉儷情深?
看看吧,你心心念念的女人,早為別的男人生下兩個兒子了!
姬明樓拽緊了拳頭。
一行人進了明霞殿。
眾人紛紛上前給夏侯卿與如夫人道喜。
“今日也是百花宮小千金的滿月之喜。”夏侯卿給眾人介紹了衛胥等人。
七大派攻打百花宮的第二日,雲霜的男人終於現身的傳言便在島上傳開了。
如今傳言被坐實,大家並不意外。
反倒是二人還有個小兒子,並且小兒子還娶了聶家醫女的事,讓眾人感到驚訝。
“端木大俠。”
江觀潮沖衛胥意味深長地拱了拱手。
這是認出來了。
衛胥半點兒不心虛,拱手回禮:“江盟主。”
“千機閣閣主。”夏侯卿介紹。
婁不凡的眼底也掠過一絲耐人尋味:“端木大俠。”
衛胥照舊回禮:“婁閣主。”
“二公子,您來了!”
門口的侍衛沖謝瑾年行了一禮。
謝瑾年看著被眾人簇擁著的義父等人,目光落在了衛胥的身上。
侍衛笑了笑,說道:“那位是端木大俠,雲少宮主與雲二公子的親爹!原來雲少宮主還有個弟弟呢!”
謝瑾年的眸光動了動。
屏風後的一張圓桌上,衛六郎小聲問衛廷:“有發現嗎?”
衛廷警惕地說道:“只有三個人看爹的眼神不對勁,婁不凡,江觀潮,謝瑾年。”
衛六郎汗毛一炸:“謝瑾年也認出爹了?”
蘇小小道:“謝瑾年很聰明,瞞不過他的。”
衛廷:“不許在你相公面前,誇別的男人聰明。”
蘇小小:“爹好聰明。”
衛廷:“……”
衛六郎從屏風的縫隙往外瞧:“他會不會就是幕後黑手?”
蘇小小搖頭:“不像。”
衛六郎:“為什麽?”
蘇小小:“直覺。”
衛廷盯著烏泱泱的客人:“幕後黑手不在明霞殿。”
衛六郎道:“馬上就要開席了,他會在哪兒?”
另一邊,大虎與二虎正在外玩捉迷藏,輪到大虎來找了。
二虎跑呀跑,跑呀跑,像隻呲溜溜的小貂,嗖的鉆進了一個墻洞。
鉆過去後,他發現這裡是一個果園,散發著誘人的果香。
他望著頭頂紅彤彤的果子,咽了咽口水,捋起袖子開始爬樹。
忽然,一個頭髮花白、形同枯槁的男人推著輪椅來大樹下。
骷髏般冰冷蒼白的手,一下子抓住了二虎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