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在鄉下是個潑辣戶,在村裡沒人敢惹她。
真有人與她乾架,那也是她壓著別人打的份兒。
她做夢也沒料到自己居然有被人摁在地上,狂扇巴掌、狂捶腦袋的一日。
“你這個瘋婆娘!哪裡來的!哎喲!哎喲哎喲!”
講一句,能被揍三下。
楊氏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真論身形,楊氏可比程桑粗壯多了。
畢竟是常年乾農活兒的,不像程桑,養尊處優,還瘋瘋癲癲、瘦弱了那麽多年。
但對於一個失去女兒的母親而言,沒有什麽可以阻擋她的怒火。
就是拚上這條命,她也要給楊氏一個教訓!
“瘋婆娘!瘋婆娘!”
啪啪啪!
楊氏喊得越大聲,程桑的巴掌越響亮。
最後楊氏整一個被打成了豬頭。
按理說,鋪子裡出現打架鬥毆的情況,掌櫃的與夥計們應當出面阻止的。
可誰架得住這位財神爺的大手筆?
一看就是惹不起的人物啊!
黃氏望著那滿地的金子,本該心疼婆婆的她,腦子裡竟然大逆不道地想著——要是拿金子砸我該多好……
我隨便順幾個,豈不就發財了?
要說,陳家的日子實則並不寬裕。
是兒子中舉之後,當地的一名鄉紳慷慨解囊,給了他們一大筆銀子讓兒子進京趕考。
那些銀子其實也揮霍得差不多了。
她們今日過來,是給未來兒媳挑選禮物的。
盡管郡主說了不必陳家備彩禮,她看中的是陳浩遠這個人。
可喝媳婦兒茶的時候,總得要送點頭面首飾的。
黃氏咽了咽口水。
動靜太大,引來了不少駐足圍觀的百姓。
這時,有人認出了楊氏。
“咦?那不是陳大人的祖母嗎?”
“是她,我上回還看見她與霖郡主在畫舫遊湖來著。”
“她怎麽和人打起來了?那位夫人是誰呀?”
聽到這裡的楊氏總算回過神來了。
她大喝一聲:“你愣著做什麽?想看我被人打死嗎!”
這話顯然是對黃氏說的。
黃氏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沖過來要將二人拉開。
程桑反手一招玉如意,將黃氏打趴在了地上。
“哎喲——”
黃氏的腦袋瓜子都疼炸了!
“你個不中用的!”
楊氏罵她。
婆媳二人打不過一個,也是夠慘的。
宗政徽一直關注著程桑的狀況。
程桑有些累了,喘了幾口氣。
黃氏捂住腦袋上的大包,坐在地上氣鼓鼓地指著程桑:“哪裡來的瘋婆娘?我們怎麽招你惹你了?光天化日之下有沒有王法了?還有你們鋪子裡的人,都瞎了嗎?還不快抓住她!”
掌櫃的與夥計們面面相覷。
想動。
宗政徽一個冰冷的眼神,眾人隻覺頭皮都麻了。
程桑冷冷地往前走了幾步,拿著玉如意居高臨下地看著婆媳倆:“你們兩個畜生不如的東西也配提王法?真有王法,早把你們送進大牢,吃一輩子牢飯了!”
黃氏怒斥道:“你瞎說什麽呢?!”
程桑殺氣騰騰地看著二人:“你們自己做過的缺德事,是不是全給忘了?”
黃氏咬牙道:“我們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我們做了什麽缺德事!你……你們是不是哪個考生家裡的?嫉妒我兒中了進士?我兒上回在客棧被人投毒,險些沒了半條命,也是你們乾的吧!”
此話一出,風向立刻變了。
陳浩遠是泥腿子出身,卻力壓各大高門子弟考上兩榜進士,成為天子門生。
背地裡不少人眼紅他,給他使了不少絆子。
是得了榮親王垂青,才漸漸沒人敢打他主意了。
“多大的臉,還值得我外祖母去給你兒子投毒?”
人群後方,突然響起了蘇小小漫不經心的聲音。
黃氏與楊氏眉頭一皺,不約而同地扭頭望去。
人群自發讓出一條道來。
蘇小小看也沒看二人一眼,邁步來到程桑身邊,把程桑手中沉甸甸的玉如意拿了過來:“外祖母,給我吧,沉。”
這時候,也只有蘇小小能令程桑松手。
蘇小小把玉如意放在了櫃臺上。
“蘇胖丫?”黃氏驚訝地開了口。
這丫頭怎麽變得……這麽瘦……這麽好看了?
蘇小小淡淡一笑:“舅母還記得我呢。”
楊氏看了看程桑,又問蘇小小道:“你方才叫誰外祖母?”
蘇小小親昵地挽住程桑的胳膊:“自然是叫我的親外祖母了,難不成叫你嗎?就沖你們陳家對我娘那麽多年的虐待,外祖母這聲稱呼,你配嗎?”
眾人突然就來了精神,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楊氏與黃氏齊齊看向了程桑。
這個有錢的貴夫人是小陳氏的親娘?
那個死丫頭當真是大戶人家走失的孩子?
不是被拋棄的?
蘇胖丫已經知曉一切,並與親外祖母相認了?
黃氏腦子一轉:“蘇胖丫!你有沒有良心了?你娘當初被人丟棄在路邊,是我婆婆好心把她抱回來,含辛茹苦當寶貝疙瘩養了那麽多年,自己親生孩子沒吃的,也絕不讓你娘挨餓,你怎麽能如此挑撥你娘的養母與生母的關系呢?”
楊氏忙對程桑道:“是啊,我一直待她比待親生的還好,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死丫頭的娘這麽有錢,說什麽也得讓她吐出點金子來!
程桑嘲諷地看向二人:“就知道你們會這麽說。我要不是去過青州,問過村子裡的鄉親們,見過薇薇的墳,我怕是真要信你們的鬼話了。”
二人臉色一變。
她、她連鄉下都去過了?
程桑冷冷地說道:“我的薇薇,四歲開始割豬草,六歲到河邊洗你們全家的衣裳,七歲做飯,下地插秧,從沒上桌吃過一頓飯……為了給你孫子攢束脩,你就把我的薇薇賣給一個無賴……就連後來薇薇死了,你們還在吸她的血!你孫子念書的錢,全是我女婿出的!你們這一家子,簡直豬狗不如!”
“你……你……你胡說!你就是……你就是……”
楊氏被噎得語無倫次。
“蘇胖丫!是不是你教你外祖母這麽說的?你這丫頭!為什麽要汙蔑我們?”黃氏將臟水潑在了蘇小小頭上。
這時,人群後方響起了另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
“她祖父是天下兵馬大元帥秦滄闌,她舅祖父是大周鎮北侯蘇朔,她親爹是護國公,公爹是大周戰神衛胥,相公是狀元將軍衛廷,她是救治了太后與陛下的神醫,你們多大的臉,值得她屈尊降貴去陷害?!”
“啊,是沈狀元!”
“沈狀元!”
“沈狀元!”
人群沸騰了。
在看見沈川的一霎,婆媳二人的臉色瞬間變了。
沈川道:“諸位,我與陳浩遠是同鄉,他曾在我家的書院念過書,我對他家的事了如指掌。我以狀元的名義鄭重聲明,這位夫人口中所說的事,沒有一件是假的。至於陳浩遠本人……他就是個斯文敗類!”
眾人目瞪口呆。
狀元下場撕進士啦!
三月圓滿收官,感謝各位鼎力支持。
四月,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