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射穿了傀儡身上厚重的盔甲,也射穿了傀儡堅硬的胸膛,又一次射中了夏侯儀的斷腕。
射在別的地方倒也罷了,可接二連三射在重傷斷骨之處,簡直比傷口撒鹽還要痛苦百倍!
夏侯儀痛到險些栽進海裡。
鮮血染紅了整條小船以及他的衣衫。
他握住手腕蜷縮在血泊中,忍受著難以言說的疼痛,恨不能就此活活痛暈過去。
“唔,沒用的,,妹妹給的藥,會讓人保持清醒。”
蘇陌擦箭,可不是為了把箭頭擦得油光發亮,是在抹藥,讓人保命的傷藥。
夏侯儀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自然,他還不能死!
武帝陵墓就在眼前。
只要他進了陵墓,一切便皆有轉機!
蘇陌饒有興致地看著夏侯儀。
這個獵物讓他很滿意。
夏侯儀抬起狼狽的老臉,陰鷙而又怨毒地迎上蘇陌的視線,恨不能將蘇陌一口吞噬!
蘇陌從容淡定地搭上第四支箭。
令人驚訝的是,夏侯儀居然接住了這隻箭。
蘇陌有些驚喜,睥睨著他喃喃道:“原來會武功。”
裘老醫術高明這些年很好地遏製了他身上的疾病,他是裝作療效不大的樣子,降低夏侯卿對他的警惕。
他的武功以及內力其實都在。
蘇陌點頭:“很好。”
夏侯儀眉頭一皺。
這反應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他會武功,這個瘋子難道不該感到麻煩與棘手?
蘇陌再次從箭筒裡抽出一支箭矢。
夏侯儀沒再選擇防守,而是折斷了手中箭矢,以箭頭為暗器,唰的朝蘇陌的眉心射了過去!
蘇陌一箭射出,將箭頭擊成兩半!
而就在同一時刻,一連串的黑色暗器接踵而至,飛快地砸中了蘇陌所在的船體。
只聽得嘭嘭幾聲爆破,小船被頃刻間炸毀了!
是千機閣的黑火珠!
黑煙四起,火光閃爍,燃燒了一小片海域。
夏侯儀是個無比謹慎的人,他的招式層出不窮沒有足夠的自保手段,他怎麽可能隻帶兩名傀儡上路?
夏侯儀望著對面沖天的火光與黑煙,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感到一絲惋惜。
適才隻盯著羅剎與衛家小子,其實這個瘋子才是最適合煉成傀儡的。
還有那具年輕的身體,如果武帝陵墓當真藏著轉世重生的秘密,它將是最完美的容器。
夏侯儀不是過度沉湎於情緒中的人,沒了就沒了,大不了再找下一個。
他最後望了眼遠處的火光,轉身搖動船槳,抵達了那座小島上。
這是一座荒涼的小島,一眼望去,連幾座像樣的峰巒都無。
許是冬季的緣故島上的植被乾枯,海灘上擱淺著幾條大魚的屍骨,有烏鴉在啃噬著它們的腐肉。
這畫面既蒼涼,又死亡。
夏侯儀看了一眼,忍住手腕的劇痛皺了皺眉。
他早已將藏寶圖的每一處細節銘記於腦海。
他背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袱,按照藏寶圖所示的方向來到了一座小丘前,左手拿著匕首撥開一處臟亂的荊棘,露出一塊無字石碑。
“找到了……”
在被蘇陌坑慘之後,他的情緒再一次出現了波動。
他用匕首鏟開石碑下的沙土,露出了一塊機關石。
他按動機關,只聽得吧嗒一聲,機關石下的石板朝兩旁移開,一塊巨大的浮雕圓盤浮現了出來。
圓盤上有四個凹槽,對應的正是四塊龍晶。
夏侯儀趕忙將背上的包袱放在地上,取出第一塊龍晶,找到與龍晶底部相同圖案的凹槽,立即放了進去。
石板下傳出一聲響動,似是絞盤轉動了。
夏侯儀心頭一喜,忙去拿第二塊龍晶。
不料就在此時,一隻金雕飛來,咻的叼走了他的包袱!
金雕的背上,騎著一隻雄赳赳的藍色小鸚鵡!
夏侯儀眸光一冷,猛地將手中匕首朝金雕扔射過去!
一隻矯健的獵鷹飛來,一爪子拍開了他的匕首!
夏侯儀陰鷙的眼神微動。
他似乎明白自己在城主府時是如何被栽贓的了。
就是這幾隻可惡的鳥!
夏侯儀當即動了殺心。
“你的對手是我。”
一道年輕的男子聲音驀然出現在夏侯儀的身後。
夏侯儀陰鷙地轉過身來,望向執劍指向自己的衛廷,眼底閃過一絲莫名。
衛廷囂張地說道:“怎麽?你很驚訝?你不會真以為自己溜得很快吧?”
一個蘇陌就已經出乎夏侯儀的意料了,夏侯儀怎麽也不會料到衛廷也能如此出其不意。
夏侯儀命令道:“把龍晶還給我。”
衛廷冷冷地笑了:“你是不是夢做多了,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說罷,衛廷神色冷了下來,“龍晶還給你可以,把我的哥哥們還給我!你還得了嗎?你倒是還呀!”
夏侯儀瞳仁一縮。
“想要武帝的寶藏你下輩子吧!”
衛廷不再與他廢話,抬起手中長劍朝他猛刺過去。
夏侯儀見躲不掉了,左手向下一沉,自腰間抽出了一柄寒意逼人的軟劍。
劍刃嗖的卷住了衛廷的長劍,他用力一拽,竟生生將衛廷的劍拽飛了出去!
衛廷眸光一沉。
這個老梆子……武功竟然這麽高?
夏侯儀冷冷地說道:“我不想殺你,交出龍晶,離開島嶼,我饒你不死!”
衛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為何不想殺我?你是不是打不過我?”
夏侯儀抖了抖手中軟劍:“不怕死,你就試試!”
衛廷:“試試就試試!”
夏侯儀:“……!!”
夏侯儀適才已釋放出了極大的劍意與內力,衛廷不可能沒感受到,但這小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呀!
衛胥身邊的都是些什麽變態和瘋子?
衛廷是沒了劍,但誰說衛廷就沒招了?
衛廷施展流星步避開夏侯儀的劍光,旋即打出一記天玉堂的碎空掌,直直劈中了夏侯儀的胸膛!
夏侯儀被震退數步!
衛廷眉梢一挑。
沒受傷?
扛下了?
不應該呀。
他有師父傳授的內力,早已將碎空掌練到最高重,就算是江觀潮來了,也不至於一點兒事沒有吧?
等等。
不對勁。
他的武功既然如此高深莫測,為何還願意放自己離開?
別說他突然善心大發,這個老梆子是沒有人性可言的。
那麽,只有一種可能。
殺自己,會讓他付出無比慘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