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忽然無比嚴肅地看向衛廷:“你有沒什麽事瞞著我?”
衛廷一臉莫名其妙:“當然沒有!”
蘇小小狐疑地瞇了瞇眼。
屋頂上,五虎撲哧著小翅膀:“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衛廷咬牙:小臭鸚鵡!給我下來!
回宮的馬車上,靜寧公主仔細回味著沈川作的幾首詩。
進入翰林院後,看似圓滑世故,斂藏鋒芒,實則胸有丘壑,志存高遠,倒是個內閣的好苗子。
“公主。”
桃枝笑嘻嘻地說道,“奴婢覺得沈大人真不錯!”
“嗯。”
靜寧公主未予否認。
“咦?”桃枝驚訝,“公主,你不輕易誇人的。”
靜寧公主坦蕩地說道:“他確有雄心壯志、真才實學。”
桃枝好奇地問道:“公主覺得他比起衛狀元如何?”
靜寧公主嚴謹地說道:“我又沒和衛廷比過詩。”
從前自己的草包妹妹處處與郭靈犀作對,連衛廷也要從郭靈犀“手中”搶來。
她對衛廷一向是敬而遠之的。
桃枝又道:“還有蘇四公子,會試時與沈狀元並列第一,若是沒因病缺失殿試,不知會不會出兩位狀元呢!”
兩位狀元是不可能的。
她看過二人的文章,真論文采與才華,沈川是略勝一籌的。
蘇煊勝在對朝廷積弊的剖析與見解,一針見血,犀利得不像一個初出茅廬的讀書人。
想到什麽,桃枝小聲問道:“公主,你說沈大人在不在駙馬遴選的名單上呀?”
靜寧公主問道:“在又如何?”
桃枝弱弱地說道:“在的話……”
桃枝說著,看了一臉淡漠的靜寧公主一眼,把後頭的話咽回了肚子。
公主明明這麽優秀,可就是不相信天底下會有一個男人真正心悅於她。
其實她覺得,沈大人和那些男人是不一樣的。
翌日。
皇后剛用完早膳,便從心腹太監口中聽到了一則石破天驚的消息。
“此事當真?”
心腹太監道:“真不真的奴才也不清楚,奴才剛聽內務府的小德子說的,京城都傳遍了,說鎮國公主看上了翰林院的沈大人,要將沈大人納為裙下之臣……”
皇后一拳砸在桌上:“放肆!”
心腹太監撲通跪下:“皇后息怒!”
殿內的其余宮人也膽戰心驚地跪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皇后冷冷地說道:“去把公主給本宮叫來!”
心腹太監去請靜寧公主。
靜寧公主已經著裝整齊,正在佩戴最後一枚發簪。
桃枝替自家公主捏了把冷汗:“公主……”
靜寧公主從容淡定地戴上了簪子,儀態端莊地去了皇后的寢殿。
皇后屏退了宮人,隻留下她與桃枝。
“你昨夜出宮了?”
皇后開門見山地問。
靜寧公主不卑不亢地答道:“是。”
皇后審視地看著她:“做什麽去了?”
靜寧公主:“散心。”
皇后:“我怎麽聽說你去見了翰林院的沈大人?”
靜寧公主淡淡說道:“哦,是有這麽一回事,兒臣久仰沈大人才華,難得遇見,便宴請沈大人與兒臣共同用膳。”
皇后狐疑地看著她:“只有這些?”
靜寧公主面不改色地說道:“兒臣與沈大人一見如故,還與沈大人吟詩作賦,對弈棋局,相談甚歡。”
皇后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好一個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你為了不嫁入蘇家,連敗壞名聲的法子都用上了。你是皇族公主,就算你真養了幾個裙下之臣,又有誰敢說你閑話?!”
靜寧公主道:“是沒人敢說我閑話,但恐怕,蘇侯爺與蘇尚書也不願娶個聲名狼藉的公主當孫媳與兒媳吧,尤其……沈川與蘇煊是摯友,蘇家怎樣都不會染指沈川碰過的女人吧。”
最後一句簡直就是致命一擊。
皇后素手一握。
她向來知道這個女兒聰明,卻沒料到如此聰明,她下午才說遴選駙馬的計劃,靜寧夜裡就把後路給堵死了。
都不隔夜的嗎?
皇后壓下火氣:“只是吟詩下棋而已,什麽碰不碰的!”
靜寧公主淡定地說道:“昨夜是被人擾了興致,興許下一次,兒臣就碰了。”
皇后氣了個倒仰!
乖順了十九年的女兒突然之間叛逆起來,皇后一時間無法接受。
不像惠安打小頑皮,隔三差五把嫻妃氣到跳腳,嫻妃都習慣了。
皇后冷聲道:“你大了,翅膀硬了,不聽母后的話是不是?”
靜寧鼓足勇氣,對上皇后凌人的氣勢:“母后,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聽你的安排,你讓我念書,我便乖乖念書,你讓我當個行止有度的公主,我便當一個行止有度的公主,你讓我肩負大周氣運,我便頂著氣運之身,不敢有絲毫行差踏錯。可是母后,我不想對著一個不愛的男人,煎熬終身……我不想成為下一個你。”
皇后心口巨震。
靜寧說完就後悔了,她看著皇后發紅的眼眶,難過地說道:“母后,對不起……”
皇后轉過身去:“桃枝,扶公主回房。”
桃枝看了眼皇后孤單落寞的背影,低下頭:“是,皇后。”
二人走後。
皇后失魂落魄地坐回椅子上,眼神空洞,呆愣了許久,不知在想些什麽。
一直到余嬤嬤端著一碗參湯入內。
余嬤嬤是皇后的奶娘,這麽多年的感情,早已形同骨血至親。
有些話別人不敢說,只有她敢。
她將參湯放在桌上,長嘆一聲道:“公主是心疼娘娘才會說出這番話來,娘娘這些年的苦,她全看在眼裡了,娘娘別往心裡去。”
皇后在奶嬤嬤面前,終於有了一絲委屈:“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如果不把她嫁入蘇家……我怕我保不住她……”
余嬤嬤道:“娘娘,公主與衛夫人交情匪淺,或許衛夫人保得下她。”
皇后苦澀地哽咽道:“紫微星降臨衛家,衛家必出帝王,新帝怎會輕易放過肩負國運的前朝公主?她必有一死,蕭家氣數才盡。除了讓她嫁入蘇家,我想不到更好的保下她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