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唐語昕跟著江樾進了屋，皮卡丘見到她的興奮勁都還沒過去。

跟人比起來，狗狗們的世界總是要單純的多的。它們知道誰對自己好，然後這輩子都隻忠於對自己好的主人。

江樾租的房子是loft的複式小公寓，樓上一間臥室，一間被江樾用來做畫室。入門即是一扇明亮的落地窗，冬日裡暖融融的日光照進來讓整個房子都變得明亮又溫馨。

房子裡的家具不多，只有一些簡單的的沙發茶幾電視櫃，房子估計都是住進來之前就裝修好的。不過也都是江樾會喜歡的那種簡約風格。

江樾讓她在客廳裡先坐著休息會兒，然後就進了廚房。

剛剛回來的路上，江樾順便去了一趟超市，隻用了十分鍾不到的時間就買了一大袋食材出來。但當時的唐語昕以為他只是買了些日用品那些，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是去買吃的東西去了。

客廳裡的電視開著，放著一個衛視台的綜藝，不時傳出藝人哈哈哈大笑的聲音。雖然唐語昕兩眼盯著電視，可依舊不明白他們在笑些什麽。

唐語昕時不時勾著腦袋看向廚房裡江樾忙碌的身影，心裡覺得暖暖的。就好像……他們兩個已經像這樣生活了很久了。

但現實又不得不讓她清醒。

現實就是，江樾現在之所以會對她這樣好，都是因為關茹的囑托。江樾向來都是尊敬她的父母的，所以他們拜托的事，她知道江樾一般情況下也都不會拒絕。

她看不進去電視上的內容，神思都跟著江樾鑽進了廚房裡。想著自己要不要過去幫個忙什麽的。

其實唐語昕除了腦子還有些沉以及老是想要打噴嚏之外，已經沒覺得自己有多不舒服了。

在沙發上坐了五分鍾後，電視裡也放起了無聊的廣告，於是唐語昕就更加坐不住。

她關了電視，脫下了厚重的羽絨服，把袖子挽到關節處進了廚房。

她敲了敲廚房的玻璃隔板，在江樾轉過身後訥訥道:“我來幫你的忙吧。”

江樾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圍裙，細繩繞過腰間系在背後。

他看了眼她身上穿著的白色高齡毛衣，輕蹙了下眉:“不用，回去把衣服穿好就是幫我的忙了。”

唐語昕伸著手指在玻璃上畫圈圈，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

江樾繼續在水池裡洗著菜，因為沒聽到她離開的腳步聲，於是又回過神了。

微不可聞的輕輕喟歎一聲後，江樾開口:“過來。”

唐語昕眸光閃了一下，雀躍地邁著小步子過去:“要我做什麽嗎?”

其實唐語昕想要幫他忙的心並不是真的，但是想要借機離他近點的心卻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江樾把夾在碗上的一個杓子遞給她:“攪燙，別讓裡面的山藥和骨頭糊鍋底了。”

“好！”唐語昕笑著應下。

只會煮個粉面的唐語昕也並不知道，在鍋蓋打開的情況下，這些東西糊鍋底的概率是極其低的。

廚房裡燙煮沸後咕咚冒泡的聲音和水龍頭裡的水流到水池裡的聲音交雜在一起。


本來剛開始唐語昕還把這件事當成江樾給她分配的任務在認真對待。可攪了一會兒後發現任務實在太簡單，又開始懷疑這只是江樾為了打發她隨手給她分配的一項任務。

廚房裡的兩個人都各懷心思的坐著自己的事。

唐語昕想到了之前要跟江樾說的跟盛明楓有關的那件事。

要說她是在等一個好的時機的話，現在……應該算吧?

反正她生病，這天寒地凍的江樾總不能把她趕出去吧?就算真把她趕出去了，她還可以求助關女士。再不濟……她回過神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啃大棒骨的皮卡丘……

讓皮卡丘給她開個門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江樾關了水龍頭的水，廚房裡的雜音少了很多。

正當唐語昕還在醞釀著該怎麽開口時，江樾的意料之外的比她先開了口:“你當初跟盛明楓的事，的確是傷我最深的。”

唐語昕攪燙的動作一頓，沒想到他會主動跟她提這件事。就像是一頭受傷的獅子，把自己的傷口坦誠給傷它的人看。

唐語昕動了動唇，語氣低沉還帶著鼻音:“對不起……”

這句遲來的對不起，其實……她早就該說了……

唐語昕沒什麽好辯解的，畢竟她當時又不是真的是不懂事的三歲小孩。當時陳京瑤提醒過她，而面前的人……也是提醒過她最多的人。

明明當時的佟楠楠都那麽的喜歡他，她卻始終看不到江樾的好，還理所應當的享受著。

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錯誤買單， 這個錯她必須認，也努力在彌補……

江樾看著面前耷拉著腦袋自責的人，溫聲說:“我當時以為，努力對你好，變成你喜歡的樣子，你就能看到我。但是你沒有，你只看得到那個人卑劣的偽裝。”

一字一句都像是把利刃，狠狠地劃在唐語昕的心上。

江樾繼續道:“所以你來了長京，跟我說喜歡我的時候，我很難不懷疑。”

他歎了口氣，說出了自己藏在心底最想要的:“小昕，我想要的不是你因為愧疚而對我生出的愛意，更不是從前你一直以為的兄妹之情。”

他想要的，是融入骨血還至死不渝的愛。

父母失敗的婚姻終究還是對他有很大影響的。他並不認為當兩個人的感情走到盡頭的時候那兩本結婚證能把兩個人綁在一起共同生活多久。可如果兩人有了靈魂上的交融，對方就成了自己生命當中不可或缺的人。

但這卻是他用了十幾年的陪伴都沒能得到的。

江樾很清楚自己最終想要的只有一個她，所以哪怕步步為營，他也只要那個最終的結果。

他說:“所以你確定了嗎?要是開始了，我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輕易放過你。”

本以為她會猶豫，可江樾尾音落下，唐語昕立馬抬頭看他，明麗的臉上寫滿了認真和堅定:“我確定。”

她很確定。甚至在江樾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她已經用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去確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