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莊園仍是建造在地上,而不是接連天空的。
燈光無微不至的照在每一個地方,卻仍有紕漏,就是人的身後,靠到沙發的身前,大多數人的身後,洛多靠在漏風的窗戶邊,煙草香被風吹向了外面的更高處。
“看到安德了嗎?”
“沒有,似乎他今天沒有來這位摯友的宴會。”扎卡死死的盯著外面漆黑一片的世界。
洛多看著外面,突然被劣質的煙草嗆了一口,猛然發笑。
:或許死亡會在不經意間,降臨到我們的身邊。
深夜中,老仆人將燈給點上,便完成了工作,今夜的宴會還不知道何時結束,但燈火一定是通夜燃燒。
隨後跟著小徑,揚長而去了秋千旁,坐下休息,老邁的身體就像是散架了,不再可以像以前一樣。
老人突然變了一個神情,下了秋千,蹲到秋千旁,雙手推動沒有人的秋千,用一雙渾濁的老眼盯著秋千搖晃,又晃晃悠悠的離開。
深夜裡,秋天的勁風將樹上的黃葉剝下,腳步聲踩在黃葉上卻是無聲,血液隨之填滿了地上的一些不平整的坑。
看不清身影的怪物抬起頭,眼睛極度的堅定,死死的將遠處燈火通明的宴會給包囊。
被包囊的洛多,似乎感受到了比天氣還要使人發怵的東西在盯著他和他們。
大多數人都擠在一樓,少數人舉著酒,四處搖晃,尋找攀談的對象,少數人上了樓,和主人盧德裡安伯爵在樓上交談。
美麗的女人在這樣的宴會裡數不甚數,這樣的世界當然少不了爭風吃醋,即使是別人的葬禮。
說話的內容也和平常在任何地方聊的一樣,不會為一個人的活生生死去而過多傷感,可憐的那位小姐的屍體還躺在一間狹小的屋子裡,被禁錮,被終止生命。
如此想來扎卡便只剩諷刺,但洛多將自己的目光投出到窗外,並不覺得這和自己有關。
“還要在抽上一根嗎?”這會讓人專注,去防備那邊被燈光點燃的黑暗。
“不需要了!”
野獸到底會從哪裡撲出,誰也不知道,將我們的骨骼咬碎,皮肉撕裂,原地剩下戰栗不知所措的靈魂。
黑暗是迷宮,野獸有一雙翠綠妖異的眼睛。
美麗的宴會還在繼續,歌曲在四處悠揚,姑娘多半還是為死亡的人惋惜,但被多數熱情的女人和少數有魅力的男人所感染,還是加入了舞池。
這位姑娘似乎是被吸引,被人群擁擠,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高興。
“小姐可以同你跳一支舞嗎?”被眼前的聲音從發愣中驚醒,說話的是一名長相俊美,高貴的年輕貴族。
“可以。”他們就這樣加入了舞池,舞步不停止,從舞池的一邊到另一邊。
最終讓她從沉淪中驚醒的是劇烈的刺痛和窒息感。
“怎麽了。”眼前高雅的貴族俯下身,親切的問一同舞蹈的小姐。
“沒事的安德烈,我應該需要休息一下。”小姐屏住呼吸,不想讓年輕的貴族看到,也是為了滿足自己不足一提的情愫。
退了場,蹲在被桌子邊,桌子下被幕布所遮蓋,似乎有什麽東西露出令人好奇的一角。
一節濃色人衣服的布條上,有什麽?一節人的手指。
看著周圍的歌舞升平,小姐將幕布揭開,才呼吸平緩起來。
但隨後停止下來,凝視幕布後有新的,舊的無數塊幕布。
世界突然沒了聲響,
只剩滴答滴答的流淌聲。 洛多將身邊的一張桌子的幕布掀開,有多了一具乾癟,被吸乾血液的屍體,死前多半保持著驚訝,已經睜開的眼睛。
“這就是第一個死的女人。”
“是的,第一個清醒過來的人。”從這裡可以窺見人們載歌載舞的模樣,一些光透過門的縫隙,照射在一隻黑色的鞋上,鞋的邊上是一隻被放下的禮帽。
“我們還應該繼續讓他們死下去嗎?”
“是的。”我們應該讓他們死到可以喚醒“它”最後的意志。
“他們究竟是怎麽控制這隻怪物的?”扎卡並不在意,這裡死去多少人,只希望可以在事態進一步嚴重之前控制住。
“你說這隻怪物在帝國裡叫做什麽?”
“我們的神話中,父親進入了一座教堂得到了智慧,和一名天上的神明創造了我們,在他進入的教堂裡,掛著三副油畫。”扎卡的聲音顯得低沉。
“活屍,狩獵,審判和天使。”紅霧中的怪物便以此命名。
“我們見到的應該是一隻狩獵。”他似乎是回想起了以前,已經被燃盡的煙頭,都快要接近手指,還是不放手。
“待會就要煙霧繚繞了吧!”洛多將嘴裡被燒廢的微黃色紙張給咬碎,將微苦的劣質煙草吐出來。
一位中年人和安德的交談聲是最大的, 他們都曾在軍中服役,是要好的朋友。
比起安德中年人的神情要嚴肅的多,不時笑笑,顯得心不在焉。
“怎麽了嗎?”
“沒什麽,沒什麽。”將一杯酒舉起,又遮掩的說“喝酒,喝酒。”
“到底有什麽?”中年人看著安德睜大的眼睛被酒水給呈現,想起在軍中的時候,他是最為明銳的,這種特別的才能,使得他們的組隊在很多地方活了下來。
“看下面的舞會,看到了嗎?”安德不動聲色繞過所以人,靠到欄杆上。
似乎,一切如常。
這時,安德的耳邊中年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們似乎在消失,這一位舞者跳動到這邊,消失在那邊。”中年人毫不避諱的如常的說話聲,並未引起同在二樓人的側目。
“這裡似乎只剩下我們了。”安德回頭,看著老夥計的頭上冒著冷汗,手上篡著槍,背對著一群“怪物”?
“我們應該怎麽辦?找到盧德裡安?”安德將手背到身後,將別在身後的槍上膛,握在手心。
“你沒有發現嗎?盧德裡安根本沒有來到這個會場。這個雜種。”軍人的素養在這位堅毅的中年人身上表露無疑,他似乎從不會絕望。
“舉起槍,讓我們回到三十年前一起並肩作戰的時候。”
安德靠著欄杆,三十年前嗎?在戰場上突如其來的紅霧,所有人都失了智,血一夜之間消失,他們一同被發現在戰場的邊緣,像是活人,像是屍體,在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