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穿小鞋的悲傷，江恆的賭注

　　青麥城某處

　　地宮大廳內，陰風飀飀，燭火跳動，晃得人影，都詭譎偏欹。

　　大廳石椅之上，一黑發女子，欹身而坐，面容姣好，目光嫵媚，惺忪之中，如同醉酒。

　　正是聖嵐宗的廖小儀，綽號“穿小鞋”。

　　自從鬼宗與道門大戰之後，她就與枕邊風一起，到這青麥城來靜養。此處是馬龍幫的總壇，也是聖嵐宗的直系分舵。

　　與道門一戰，聖嵐宗損失巨大。光是華陽境初階強者，就戰死了四人。穿小鞋和枕邊風，兩人都是重傷。

　　讓她們來馬龍幫地盤上修養，是燈下黑的意思。一來，可以讓兩個華陽境坐鎮馬龍幫，把馬龍幫的事物，徹底的接管到聖嵐宗手裡;

　　二來，可以迅速擴大聖嵐宗的實力，只要把馬龍幫完全掌控，聖嵐宗的損失，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畢竟，這馬龍幫的勢頭正盛，已經發展到青麥帝國的每一個角落。

　　燈下黑的主意是好，可惜，這枕邊風和穿小鞋兩女不行。她倆都無心權謀，隻想靜心修養練功。幾個月下來，對馬龍幫的事物，無心過問，一無所知。

　　甚至連帶來的衝虛境隨從，替罪羊和跟屁蟲，都被馬龍幫的幫主，鬼打牆汪凱給借走了。

　　廖小儀是個武癡，平時沒什麽愛好，除了練功之外，就是偶爾喝點酒。如今獨自坐在這大廳之上，酒杯貼在面頰，霜眉緊鎖，一臉的惆悵。

　　廖小儀之所以不開心，源於近日她得到的一個消息。這消息足足遲了幾個月，是聖嵐宗裡，很多人刻意瞞著她的。

　　這個消息，就是倒插門扶榛的死訊。

　　雖然扶榛也是在大戰中身亡的，但兩人素來相好，是聖嵐宗人盡皆知之事。又恰逢廖小儀身負重傷，燈下黑便做主，讓聖嵐宗上下，對她隱瞞了扶榛的死訊。

　　為的是，能讓她安心養傷，不讓情緒影響到她的傷勢。

　　可兩情相悅，彼此牽掛，廖小儀自打身體好些，就一直在打聽著扶榛的事情，早已預感到不測。如今確證了扶榛的死，也知道是燈下黑命令隱瞞的，心中怨念，無從發泄。

　　都化作相思點點，和成傷愁，摻在酒中，細細回味。

　　廖小儀傷感，回憶起兩人的美好點滴，不禁潸然，淚流滿面，連枕邊風何時進來的，都不知道。及到枕邊風的一隻纖手，搭在廖小儀的肩頭，她才發覺。

　　抬頭見是枕邊風，慌忙擦拭淚水。

　　桑菱只剩下一條臂膀，空著一側的袖子，單手將廖小儀摟入懷中，親吻著她的額頭，輕聲道“想扶榛了?”

　　廖小儀點點頭，一語不發。

　　枕邊風歎了一口氣，安慰她道“人死不能複生，未來還會遇到更好的，也說不定。”

　　桑菱聽著不是滋味，這是安慰人嗎?腦袋一撲愣，瞪著枕邊風，略帶慍怒“姐姐這是什麽話！?”

　　枕邊風輕輕一笑，依然溫柔的摟著她道“傻妹妹，我們生命悠長，遠比普通人活的長久。你們二人，又沒有成親，你也算不得煢嫠，自然可以再找。何苦為難自己?難道你真願意我們叫你‘小寡婦’不成?”

　　事兒是這麽回事兒，可說起來容易，聽著就是不受用。廖小儀知道桑菱說話生冷，但卻是好心，“姐姐，話雖如此，但妹妹心裡難受，總要經過時間，才能緩解。

　　現在說這個，

不合時宜！”　　枕邊風也沒有再勸她的意思，但凡這些江湖女子，都有自己的脾氣。每一個都執拗得狠，容不得別人說教，說多了，反倒容易翻臉。

　　所以，點到即止。“我來找你，是有正經事的。”

　　廖小儀一愣，略收氣息“姐姐請說。”

　　枕邊風站起身，自斟一杯酒，“跟屁蟲和替罪羊他們倆，好幾日沒有回來了。我剛去問過鬼打牆，說是都死了，他也是剛剛得到消息。

　　他們倆跟著滾刀肉去執行一個任務，結果遇上了硬茬子，全都折了。汪凱說，有人看見，是青麥帝國的二皇子下的手。

　　馬龍幫死了一個副幫主，我們聖嵐宗也損失了兩個衝虛境，汪凱的意思是，必須找好家要個說法。

　　想請我們一起去，我來問問妹妹的意見如何?”

　　聽枕邊風所述，廖小儀心中驚詫，那馬龍幫的滾刀肉樊同，可是衝虛境上階巔峰的實力，距離華陽境，僅僅一線之隔，居然也翻了船?

　　趕忙開口道“對方實力這麽強?我們三個華陽境還是一同去的好！”

　　枕邊風點點頭，再押一口酒，“我也是這麽想的，既然如此，我這就去告訴汪凱一聲，讓他安排好時間。”

　　說完話，枕邊風便撂下酒杯，走出了大廳。

　　青麥城街頭

　　一張皇榜，吸引了很多人。皇榜前面，被老百姓圍得密不透風，裡三層、外三層。很多人都看不到內容，只能豎著耳朵，聽前面的人議論。

　　“謔！大排場啊！青麥帝國皇宮，要辦道場法會，七七四九天！”

　　“為什麽辦法會?”

　　“別著急，這還不算完呢！不止是道場法會，這上面還說，青麥帝國，已經把道教立為國教了！全國道門，皆是皇室宗門，所有道士，道姑，都是皇家大師?”

　　“喲，這下子道門臉面可大了！”

　　“可不是?還有呢！這上面還說，自此榜張貼之日起，若再有擊殺道士道姑的，就是對青麥帝國皇室不敬，不論家族門派，還是個人，青麥帝國都會予以法辦！”

　　“呀，青麥帝國皇室，這不是明擺著，要和死門開戰了嘛?”

　　“嗯，有那麽個意思！”

　　“皇族怎麽突然站到道門這邊了?到底因為什麽啊?”

　　“這上面沒說。”

　　“我知道，我知道！”

　　“快說！”

　　“我有個姐姐在宮裡當差，說是前幾日，宮裡來了道家的大仙師。隻用一枚丹藥，一個白天，就把好蓉公主的怪病治好了！所以，整個皇族都感念道門的大德，這才要辦道場。”

　　“這麽厲害啊?公主那邪病，一個白天就給治好了?”

　　“哎喲，那公主病了有十多年了吧?多少名醫無解啊?看來，還是道門仙法高深啊！”

　　眾人盡皆點頭，表示對道門的讚許，更多議論，紛紛擾擾著。消息不脛而走，傳遍了青麥城的大街小巷……。

　　這些消息，也傳到了青麥城的碼頭上。江恆與幾個同行，坐在樹蔭下，正在議論此事。

　　只聽一個胖子道“我聽說，那道士年輕的狠，隻用了一顆丹藥，那病就治好了！”

　　旁邊一個小子，長的瘦小枯乾，眨著眼，似乎不太相信，撇嘴道“二五眼，你這都聽誰說的?靠譜嗎?

　　那怪病，青麥城內誰人不知?十幾年間，不知有多少名醫看過，恐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區區一枚丹藥就能治好?鬼才信你！”

　　那二五眼哼了一聲，不以為意“你不信?無所謂啊，反正現在街頭巷尾，都是這麽說。”

　　小瘦乾兒還想再說話，卻被江恆搶先，“哎，三跳驢，別和二五眼瞎嗆嗆。我們說點重要的，二五眼，你再把那個開戰的事情，詳細說說，兄弟們也好早做打算。”

　　另外幾個同行，都讚成江恆的話，不住點頭，也催促那胖子二五眼。

　　二五眼嗯了一聲道“嗯，這是皇榜的消息，肯定是真的。沒有具體說開戰，但意思是很明白的，任誰看了，都能看出來。

　　大概意思是說，從皇榜張貼之日起，再有與道士、道姑為敵者，青麥帝國就要法辦了。”

　　幾個人聽完，都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江恆略想一想，這可是大事，那馬龍幫不是省油的燈。

　　此時，皇家擺明了，與那道門站在一起，勢必要和馬龍幫，死門，有所衝突。影響面絕對不會小，甚至會影響到他的部分生意。

　　正在思索時，忽聽一人問起“哎?你們說，這好家懟上馬龍幫，誰輸誰贏啊?”

　　那乾瘦的三跳驢口中一呲，“切~！三六九！你tm就知道賭！得，今兒個小爺陪你賭一把如何?

　　咱倆就賭馬龍幫和皇家的勝負，讓你先選，你說吧，看好誰贏?我跟著！”

　　這三跳驢的戲言，頓時引起了眾人的興趣，全都抻著脖頸，瞪大眼睛，瞅向那三六九。

　　那三六九眨巴著眼睛，捋著下巴，一對小眼睛，四下看了一圈，嘿嘿一笑，“嘿嘿，這可得好好參詳一下。

　　要說這好家的勢力，也算不小。但總歸都在上界，並不在此界。而那馬龍幫，還有背後的聖嵐宗，和幾大死門做後盾。

　　要我說，馬龍幫勝出的幾率比較大！”

　　說到這裡，他又掃視一下眾人，啪的一拍大腿，“得！就馬龍幫了！我賭五百仙靈石，賭馬龍幫贏過青麥帝國！”

　　三六九的話，引起一陣“哇嘔”聲，主要是驚訝他的賭注。五百仙靈石，對這些凡人來說，可不是個小數目。

　　連三六九都有點小得意，晃著腦袋，盯著三跳驢，“兄弟，你能跟得上嗎?”

　　明顯的，三六九的話，很有挑釁的意思。當然了，氣勢上他要扳回一局。

　　畢竟這是三跳驢的主意，他先起的頭，三六九只是個入局者，但他也可以反客為主。

　　三跳驢表情數變，沒想到三六九的賭注這麽大，也對自己跟注賭皇族勝出，沒什麽信心。但賭局是他唱的高調，如今打退堂鼓，顯得太沒面子，這麽多同行在場，以後還怎麽混?

　　隻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硬著頭皮，拿出積蓄，跟注。

　　“我賭了！就賭好家完勝馬龍幫，我跟五百！”

　　江恆看著兩人拿出仙靈石方磚，自己卻在飛快的思考著。兩大勢力角逐，無論誰勝出，都會影響到他們這些小民的生活。

　　江湖人，都類似那“船上的耗子”，對船隻的沉沒，有著人類沒有的先覺。

　　江恆就如那耗子，還是其中的佼佼者。對這個城市的災難，就有著特別的敏感。不論是形勢的分析，兩方對比，還是那第六感的預見，都讓江恆感覺到，三六九這次是輸定了。

　　最重要的，是前幾日，他的那位“本家少爺”薑山來找過他，讓他聯系蠍虎幫。也自然通過他的牽線，讓蠍虎幫管事的，與薑山他們面談了一次。

　　與薑山隨行同往的，還有一個白衣青年。事後他了解到，那白衣青年，就是好家的老二。

　　雖然江恆不知道他們與蠍虎幫談了什麽，但明顯的，好家，道門，與蠍虎幫，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馬龍幫。

　　所以，他馬上掏出五百仙靈石來，往地上一丟，豪爽的道“我跟三跳驢！三六九，你能賠得起嗎?”

　　江恆的跟注，讓賭局一下精彩起來。所有人都是一陣的訝異，緊接著就是一陣興奮。可對三六九來說，就是意外，有些措手不及。

　　一是仙靈石太多了，也讓他感到窘迫;再者，這江恆平時詭譎的厲害，是圈裡公認的鬼道。

　　說不上來原因，可人家江恆，就是每次都能看的準，比他們都厲害一個境界。

　　尤其這些走江湖的，都看重這些鬼道背後的那種冥冥。 看到江恆下注賭皇家勝出，其他幾人也都掏摸懷抱，準備跟注。

　　三六九見此，頓時大急，趕忙攔住，“哎哎哎~~！什麽意思?怎麽個情況啊?

　　跟注可以，但是不能這麽大！太大我也賠不起，你們也收不到賭債不是?

　　江恆，你真的看好皇族勝出?”

　　三六九想著，按照這些人對江恆的了解，如果他敢下注賭皇族勝出，那就十有八九，真的是自己要填這個大坑了，心裡頓時沒了底。

　　但買定離手，賭局已成，再無法更改，只能抱著一絲僥幸，繼續下去……。

　　江恆一笑，也不回答他的話，收起四塊仙靈石方磚，隻留下一塊一百的，“行吧，我們跟注的，小賭怡情，別壞了賭局。”

　　其他幾人財力一般，見他隻下注一百，也樂見如此，都欣然跟注。那三跳驢是相當的得意，自少在氣勢上，完全的壓製了三六九。馬上開口道“哈哈，好！那就這樣，所有賭注，都交給江恆保管吧?如何?”

　　眾人都點頭同意，江恆也不客氣，當仁不讓，收了仙靈石方磚，拍拍屁股上的塵土，準備結束這次小聚。

　　眾人也都起身，相繼離開，各忙各的。只有三跳驢沒有離開，摟著江恆的脖子道“兄弟，你對好家這麽有信心?

　　跟哥們兒說說，你到底有什麽把握?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江恆嘿嘿的神秘一笑，“天機不可泄露！”

　　說完話，就抖掉他的胳膊，像個世外高人一般，瀟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