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紀京辭那個蠢貨能為你放棄一切,你卻做不到為紀京辭舍棄性命,嘖……”顧神醫搖頭下針……
這一針著實是疼得厲害,謝雲初眉頭緊了緊。
“顧神醫大可不必激將,顧神醫是個重諾之人,既然曾經答應過阿辭的母親會保阿辭,便不會要了阿辭的性命,就如同顧神醫答應了阿辭不會將我的身份說出,就算是來誆著我自己去說……也不會告知旁人!”
顧神醫看著謝雲初的那雙眸帶笑的模樣,隻覺十分刺眼。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謝雲初竟然和紀京辭聊到了此事。
“你們倆倒是坦誠……”顧神醫眼底笑意諷刺。
“我不死……阿辭不死,我們就能有機會相守過完此生。”謝雲初再次閉上眼,唇角勾起笑意,“所以顧神醫還是不要白費精神了。”
顧神醫咬牙切齒:“我倒是可以保你和紀京辭不死,可我既然不痛快了,我也得讓你們不痛快,醫你們一個半死不活,痛不欲生,我倒是還能做到的。”
“那還請顧神醫不要留手,這個世上……對我而言,除了生死……和與阿辭相守之外的事,一切都是小事!”謝雲初緩聲開口。
自然了,還有母親和長姐、妹妹的前程。
只是這些與顧神醫無關,便不必再說。
顧神醫臉色陰沉,再次下針……
謝雲初疼得扣緊床榻邊緣,薄唇緊抿,不多時額頭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子。
元豐十六年九月三十,懷王迎娶北魏安陽公主,皇帝親臨懷王府。
懷王蕭知禹攜安陽公主禮畢跪求皇帝,回歸封地,直言不願涉儲位之爭,只求此生能與安陽公主相知相守。
夕陽余暉將這宏偉的汴京,塗抹成金燦燦的顏色時,這消息也隨風……傳遍了汴京住著達官貴人的街巷,勳貴雲集的樓榭之中也隱隱透出風聲來。
懷王蕭知禹無意皇位,要求就蕃。
燕王蕭知宴在婚禮之後,並未久留……當天金烏西沉之事,
便一匹快馬帶著親衛,從那金光燁燁的城門而出,頭也不回離開了汴京。
如今,汴京城之中只剩下兩位皇子。
一位已經開始替皇帝打理朝政的嫡子三皇子,一位是年幼未曾長成且並不受寵的七皇子。
將來大位會到誰的手上顯而易見,有人耐不住望風而動。
三皇子也是越發的志得意滿,隻覺再無敵手。
當夜,三皇子登懷王府,假惺惺同懷王說,皇帝舍不得懷王,讓懷王在汴京再陪皇帝幾年,聽說懷王下定決心一月後就蕃,三皇子送來了好些奇珍異寶,以此向皇帝說明對懷王是兄弟情深。
自蕭臨武死後,皇后心中其實一直惴惴不安,人也病倒了……
但,見燕王、懷王相繼就蕃,三皇子雖然沒有被封王,卻日日替皇帝批閱奏折,心也算稍稍放了下來。
猜測皇帝要滅她母族,是為了防止將來外戚坐大,來日掣肘自己的兒子。
盡管如此,皇后對皇帝還是沒有手軟,該做的小動作……是一天也沒有停過。
皇帝生性謹慎,入口的東西……若是給那種直接斃命的毒,很快就要被查出來。
故而皇后只能在皇帝飲食上做手腳,成日裡研究皇帝的食譜。
這段日子好似也起了些效果,皇帝這幾日很是嗜睡。
皇后也開始逐步的收買人心,企圖悄無聲息把控皇帝宮殿……
皇后經營后宮十幾年,這些事情做起來,只要足夠小心,避過皇帝耳目不成問題。
尤其是如今,皇帝力捧三皇子,眾人都看在眼裡,不是每一個人都是皇帝肚中蛔蟲,見三皇子得勢,自然要上趕著給皇后出力。
最心愛……且打算給將皇位傳給他的兒子,突然說要回封地,對皇帝之位不感興趣,也不想涉足奪儲之爭,皇帝自然是又怒又傷心。
他連北魏的公主都給老五娶了,就是在給他日後鋪路,這孩子竟然如此不爭氣。
北魏的安陽公主和懷王一同請命時,連北魏廣安王都嚇了一跳。
這可同他們之前談好下嫁公主的條件不同,可偏偏安陽公主卻像吃了秤砣一般,第二日便將廣安王招入府中,讓廣安王回北魏之後代她同皇兄還有嫂嫂致歉,她不稀罕做皇后,隻想同懷王一世一雙人。
且安陽公主還將一切攬在自己身上,稱是她不願意懷王繼承皇位,說動了懷王。
木已成舟,不管之前大鄴給過北魏什麽樣的承諾,如今自家公主將一切攬在自己身上,北魏隻得作罷。
廣安王也算是看著安陽公主長大,自然是希望安陽公主日後幸福,便應承了下來。
十月初二,廣安王與北魏送親使臣啟程折返北魏。
安陽公主與懷王二人親自相送。
十月二十五,懷王已經收拾妥當,同皇帝還有紀京辭和謝雲初辭行之後,帶安陽公主返回成都府。
謝雲初也正常上朝回了禦史台衙門,每日早朝後便去給七皇子講課。
紀京辭人也扣著顧神醫,在汴京安頓了下來。
坐鎮於汴京,也方便王氏遷族之事。
陳郡謝氏的老太爺與謝二爺先行前往應天, 謝三爺於永嘉,遷族之事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當中。
兩大並稱為王謝的大士族,開始遷族,其他世家也都望風而動,逐漸將嫡支往靠近汴京之地遷移。
霽風雲杳,光陰迅轉。
三年半的時間,王、謝兩大士族遷族應天府之事也落停了。
朝中,三皇子如今雖然沒有正經名分,但成日替皇帝批折子,朝中不少官員已將三皇子視作太子,
可讓人疑惑的是,謝雲初坐在禦史中丞的位置上,這三年半的時間砍掉了三皇子的大半臂膀,就連三皇子妃的母族也沒有放過。
時不時連帶著連吏部尚書一起參。
三皇子有意同吏部尚書聯合,卻又忌憚吏部尚書謝瑾元是陳郡謝氏之人,隻得作罷。
而這不斷得罪三皇子和吏部尚書的謝雲初,穩坐禦史中丞之位,甚至越來越得皇帝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