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朗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他說換個地方再練，就不可能讓棠意禮混過去。

　　周末，荀朗就帶著棠意禮就進山了。

　　棠意禮對著手機地圖，分辨了很久，才看懂荀朗發給她的定位，目的地是個遠山別墅。

　　她坐在副駕上，看沿途風景，楓葉火紅，遠遠望去，一片霜色。

　　山裡溫度，可比市區低多了，棠意禮裹緊黑色羊絨大衣，歪頭問開車的荀朗。

　　“山裡怎麽會蓋泳遊池?”

　　荀朗輕打方向盤，轉過盤山路，“是隊裡用來封閉訓練的。”

　　“哦。”

　　後座上的君胖前陣子才來過，嘿嘿一笑，沒說話。

　　這趟旅程要過夜，大概是為避嫌，荀朗主動帶了君胖，也讓棠意禮把室友帶上。

　　四個人裡，只有君胖和傅溪完全不認識，兩人並排而坐，很快氣氛熟絡。

　　君胖帶顏色的小笑話，把傅溪逗得咯咯直笑。

　　棠意禮向後瞥一眼，知道君胖這種富二代，特別善交際，生怕自己室友羊入虎口，涼涼地問他。

　　“誒，你怎麽沒帶女朋友來玩啊。”

　　君胖看了眼傅溪，笑道:“分了。早就分了。”

　　“真的嗎?”

　　“真的。”

　　君胖本來還想損棠意禮兩句，憑什麽你能分，我不能分，可礙著荀朗，他沒敢說。

　　山間行人車輛很少，盤山路一路順暢，經過最後一個關卡，盤查後，車子就進入私人屬地。

　　荀朗還是開著那輛大眾，直接進了內宅的停車場。

　　下了車，傅溪先發出讚歎，“荀朗，你們游泳隊待遇太好了吧?！”

　　淡淡雲霧，遮住尖尖屋頂，從這處停車場望下去，一覽群山，好似仙境，連棠意禮這種見過奢華的，都有點開眼了。

　　荀朗帶著幾個人，往屋裡走，沿途遇見一個老者，衣著整齊，頭髮梳得一絲不苟。

　　他笑眯眯地迎過來:“房間都收拾好了，在二樓，女孩子們住東邊，男孩子住西邊。”

　　“謝謝您。仇伯。”荀朗點點頭。

　　一行人在大廳分開，各自乘東西兩部電梯上二樓，女孩子們由傭人引領，君胖跟著荀朗往西側走。

　　他確定女孩子們聽不見了，才說:“看來你也知道了。”

　　荀朗側頭看他。

　　君胖眯眼一笑，意味深長:“棠意禮不知道你的身份，以為你是窮小子的事，你是什麽時候意識到的。”

　　荀朗揚眉，想到那一幕，便不自覺地唇角上揚。

　　“她說想包√養我的時候。”

　　“棠意禮還真得逞了！”君胖有點吃驚，“有一次，我們聊天，棠意禮揚言要包√養你，我還以為是她大小姐的狂想症發作了，沒想到……”

　　“不過，也是，”君胖立馬又想通了:“包√養小紀先生的雄心壯志，除非小紀先生點頭，不然，誰敢讓她成功。”

　　……

　　來到了荒山野嶺，棠意禮和傅溪想住同一個房間，請傭人幫忙加了一張床，客房瞬間變得擁擠起來。

　　傅溪把衣物從行李箱裡拿出來，再次感歎運動員的待遇好。

　　“出來訓練，都住單間，嘖嘖，這幫國家選手很滋潤嘛。”

　　棠意禮心裡有疑惑，環顧房間，又望向窗外，群山環繞，磅礴壯闊。

　　這樣環境，可不止是花錢能買來的。

　　這時，傭人過來提醒，午飯擺好，可以下樓。

　　兩人謝過，

放下手頭的整理，一前一後，原路下樓。　　餐廳在陽光穹頂之下，長約十米的餐桌，橫在正中，論氣勢確實像個食堂——能容納幾十人吃飯都沒問題。

　　棠意禮暫時放下疑竇，過去落座，男士們早已等在那裡。

　　棠意禮坐荀朗對面，傅溪坐在君胖對面，兩兩而對。

　　午餐中西合璧，有牛排，也有精致小炒，有米飯，也有麵包，四人隨意取用，說說笑笑的，時間過得很快。

　　山間雲霧逐漸散去，陽光灑滿穹頂，曬得人渾身暖洋洋的，透著慵懶。

　　棠意禮揉著耳朵，歪頭提議:“不如喝一杯紅酒吧。”

　　傅溪附和。

　　君胖抬手剛要叫人，就被荀朗給按下。

　　“下午是補習時間，別人可以喝，你不行。”

　　這話是衝著棠意禮說的。

　　傅溪和君胖相視而笑。

　　等酒送來，他們兩人又默契地當著棠意禮的面，開始分酒。

　　“過分！”

　　棠意禮起身，把雪白餐巾撂在桌上，轉身上樓。

　　君胖拎著酒杯，彎肘去碰荀朗:“剛來就把人給惹了，今晚怎麽上壘。”

　　荀朗沒什麽反應。

　　傅溪嘁他，“龐君時，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滿腦子汙穢。”

　　被稱呼大名的君胖，立刻做反省狀。

　　“是，我錯了。我滿腦子汙穢，一會下水洗一洗。”

　　……

　　棠意禮倒底面皮薄，被傭人阿姨請了三次，終於耐不住，還是去了游泳池。

　　下午的陽光很足，室內泳池泛著刺目的光，反射在牆面、天頂上，偌大空間像一隻水晶盒。

　　傅溪和君胖在一旁打水仗，荀朗站在岸邊，查看儀表。

　　棠意禮走過去，水裡的人在叫她，知道她不會水，還叫她下去玩，分明是故意，棠意禮不理，站在荀朗身邊，問。

　　“這是什麽?”

　　“溫控。”他低著頭回答。

　　泳池裡的氣溫和水溫，都顯示在這塊電子屏幕上——

　　此時此刻，室內氣溫25℃，水溫27℃。

　　棠意禮沒概念，但她聰明，會做對比。

　　“咱們學校的游泳館，水溫多少?”

　　荀朗:“差不多吧。”

　　“那也太冷了。”棠意禮伸手去按調節鍵，水溫升高兩度，她回頭去看泳池裡，那兩個人無知無覺，正在嬉鬧。

　　棠意禮彎唇一笑，想到一個好玩的，繼續在液晶屏上點按，數字跳動滯後，只見一路升高，還未定格時，荀朗阻止了她。

　　“這裡不能調成一百度。”口氣略帶無奈。

　　棠意禮噗嗤一下樂了，“你怎麽知道，我想煮了他們?”

　　“……”

　　荀朗目光清朗，冷峻眉眼帶著柔，問她。

　　“這麽不喜歡游泳，為什麽還要報這門課?”

　　“因為你——”是李驕陽的哥們。

　　棠意禮突然住口。

　　好端端的，提什麽李驕陽，實在太煞風景，棠意禮心虛，生生把話給咽了回去。

　　雖然她曾經接近荀朗，有李驕陽的原因，但後來，並不是那樣，她想解釋。

　　但她與荀朗間的好氣氛，突然散了。

　　荀朗收起了笑意，抬手調回水溫，淡淡地說:“咱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