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事情了結的慕月警長，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裡。

　　“提交失敗?怎麽可能失敗?”

　　查錄儀繼續發出冰冷的電子音:“嘟——申請者「秦劍丹」屬於D級居民，不具備內城身份且無結婚紀錄。”

　　“嘟——數據鎖死，無法再次提交。建議「秦劍丹」先行提升居民等級，重新獲得結婚登記資格。”

　　“嘟——建議「秦劍丹」達到C級後，和「韓慕月」重新結婚刷新數據，之後「協議離婚申請表」可正常提交。”

　　“噗……”秦劍丹從來沒想到這無聊的電子音能這麽逗人發笑，“原來咱們想要離婚的話，必須先結婚才行啊！”

　　“你笑什麽?”女警已經整個人都不好了，“你有沒有心?要是你妹妹也遇到這種事，你還能笑得出來?”

　　秦劍丹暗想:琳琳她才不會遇到這種事，沒可能用黑客技能自己搞自己吧……

　　“嘟——建議婚姻雙方保持冷靜，切勿破壞查錄儀。破壞公司財物者將被扣除居民積分，嚴重者將被剝奪內城居民身份，沒收全部財產，直至死刑。”

　　查錄儀“嘟”“嘟”個沒完，每句電子音都讓女警有把它砸爛的衝動。

　　秦劍丹對肩膀開始顫抖的慕月警長雙手一攤:“這沒辦法，我遵守承諾跟你提交了離婚申請，通不過不是我的錯。混公會的人基本一輩子都是D級，看來咱們倆的婚是離不成了。”

　　夜龍會少主那種表面遺憾、心裡暗爽的神情，徹底讓女警失去了冷靜，她猛然從石凳上站了起來，黑絲長發隨之激烈搖擺。

　　之前被壓抑住的，缺乏糖分引起的壓力如潮水一般席卷反撲，女警雙手緊緊揪住秦劍丹的夾克衣領，展現出逼殺人犯招供的那種狂濤怒雨。

　　“你來當城警！當我的部下！當城警可以升到C級，然後就可以結婚，結婚之後立即離婚，然後我再把你踢回外城！”

　　秦劍丹咧嘴皺眉:“哇靠，你這是什麽教科書式的渣女操作啊！”

　　兩人正在合家歡樂的時候，晨霧後面傳來許多人的腳步聲，含有濃重的不祥意味。

　　慕月警長保持著揪秦劍丹衣領的姿勢，和秦劍丹同時轉頭觀望。

　　卻是一群遊行小醜，領頭的還拿著五顏六色的氣球。

　　在遊樂園出現小醜並不奇怪，即使還未到開園時間，也應該允許小醜們排練。

　　然而剛剛和尼安會·小醜組打過交道的秦劍丹和女警，立即察覺出了其中的蹊蹺。

　　小醜總共有10人，每人都戴著滑稽的小醜面具，但其他部分的著裝較為日常，僅僅是抗汙染塑料布和阻燃布料的有序拚接，無論是在內城還是外城，都有許多做小買賣的人這樣穿。

　　更大的問題出在他們的步伐上，如果真是遊行小醜，是不可能踩著這樣毫無夢想和歡樂的沉重步伐的！雖然失去夢想和歡樂的小醜也不罕見，但是在遊樂園排練時也這樣搞，是想被剝奪內城居民身份，沒收全部財產，直至死刑嗎?

　　女警松開秦劍丹，拔出左輪形成戰鬥姿勢，秦劍丹也起身護住了自己的老婆。

　　小醜們仍在靠近。

　　秦劍丹捏著拳頭走下涼亭的台階:“小醜組嗎?難道今天是和夜龍會的內奸接頭的日子?很不巧今天只有我在，你們的首席殺手喬尼就是死在我手裡！”

　　為首的小醜身形粗壯，他停下腳步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張戴著單眼眼罩，略顯窩囊的臉。

　　“趙火鉗?”秦劍丹吃了一驚，

“原來內奸是你！”　　看來慕月警長猜錯了啊，內奸不是渡邊的妻子——女人的直覺也不是很靈嘛！

　　其他小醜也紛紛摘下面具，秦劍丹注意到這些多是趙火鉗的直屬組員，一直死心塌地追隨趙火鉗。敢死隊員了屬於是。

　　小醜面具會影響呼吸和視野，他們既然敢摘下面具露出本相，就是做好了殺死目擊者的覺悟。

　　趙火鉗望著手裡隨風而動的氣球，似乎在自言自語:“我和尼安會，通常就是這樣雙方化妝成小醜，在這個遊樂園碰面交流信息的。”

　　“你瘋了吧?”秦劍丹說，“小醜組最喜歡割東方人的頭皮，你是頭皮癢了要給人家送禮物嗎?”

　　趙火鉗把目光移回秦劍丹身上:“雖然外表上不明顯，但其實我是有一半西方人血統的。而且小醜組的組長沒有你見到的喬尼那麽瘋，或者說他瘋得有跡可循，完全無理智的人是不能當頭領的。”

　　慕月警長舉槍對準趙火鉗:“你怎麽知道我和秦劍丹在這裡碰頭?”

　　趙火鉗並沒有很在乎女警的威脅:“秦劍丹，你以為只有你在警務廳裡有線人嗎?今天你們倆就一起死在這裡吧。”

　　秦劍丹目露寒光:“丟進總部弄傷我妹妹的無人機炸彈，也是你做的?”

　　趙火鉗並沒有正面回答，反倒滔滔不絕地像影視劇裡的惡人一樣，開始解釋自己的動機:

　　“朱生智和江愁雲都是缺乏武鬥根基的經營派，要是沒有你，我當少主的機會比他們倆都大！要是沒有你妹妹，我私通尼安會的證據也不會被她錄下來！會長當年怎麽就撿回了你們這兩個禍害！”

　　原來這家夥也想當少主，“少主”指的是下一任會長，並非一定要很年輕。

　　其實琳琳還沒有翻看到趙火鉗當內奸的具體證據，不過如果跟警長提供的數據進行比對，應該就很容易找出來了吧?

　　趙火鉗繼續道:“會長以前完全不願意跟城警發生關系，沒想到你當了少主後跟城警互動得這麽起勁……這樣我的秘密不就全藏不住了嗎！”

　　“結婚”確實是互動中比較起勁的一種吧，至於“發生關系”……

　　秦劍丹冷哼一聲:“笑話！你還知道有會長在嗎?我師父天下無敵，你做了這種事還以為能活著?”

　　趙火鉗面色陰沉:“會長他突然閉關，肯定還是出了什麽事吧?不趁現在反叛，拚死一搏，等會長出關之後什麽都晚了。只要在這裡殺了你，尼安會也會配合我的。”

　　趙火鉗松開手中的氣球，手下的9名敢死隊員仿佛得到號令，隨著氣球上天，大聲呼喝著一擁而上。

　　“不要站得太密，給我用車輪戰！”趙火鉗站在後方指揮，“鋼鎧呼吸法不是全無弱點——眼睛不能被鋼化，給我集中攻擊眼睛！”

　　“逼秦劍丹連續不斷使用鋼鎧呼吸法，消耗他的體力！等他疲勞到無法再使出呼吸法時，就到了他該死的時候了！”

　　秦劍丹嗤之以鼻:“趙火鉗，你以為師父教了我這麽多年武術，我離了鋼鎧呼吸法就沒有戰鬥力了嗎?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力速雙A！”

　　“而且，既然你們所有人都是內奸，我身為少主不可能對內奸手下留情。過來領死吧！”

　　秦劍丹邁開大步迎向逼近的人群，同時對跟出涼亭的女警說道:“你別過來，站遠一點看我清理門戶！”

　　慕月警長沒有說話，只是雙手握槍嚴陣以待，並且暗中啟動了義眼的「超視覺」模式。

　　內奸們沒人拿槍，環石城對槍械管理極嚴，而且普通口徑的槍械對秦劍丹無法造成傷害。

　　第一個敢死隊員怪叫著衝到秦劍丹面前，他緊握雙拳一上一下，雖然叫聲很怪，但拳風剛猛無比，跟空氣摩擦隱隱有金石之音。

　　“看招！鈦合金羅漢拳！”

　　秦劍丹身形微動，以毫厘之差錯開拳鋒。

　　本以為秦劍丹會用鋼鎧呼吸法防禦，沒想到卻是進行閃躲，敢死隊員收招不及，被秦劍丹一腳踢中後腦，口吐白沫地趴了下去。

　　女警見秦劍丹出手狠辣毫不留情，稍微皺了下眉。但此時此刻以寡敵眾，猶豫就會白給，也沒有其他選擇。

　　秦劍丹出腿後瞬間收招，穩住身形不露出一絲空隙。他對地下抽搐的內奸瞥了一眼。

　　“哼，師父說的沒錯。你們這些用「技能罐」取巧的家夥，全都是不足為懼的歪門邪道！”

　　秦劍丹在外城黑市上，見過商人兜售的「技能罐」內部。打開那個帶藍色線條的白色保溫杯以後，裡面的東西像是低溫保存的疫苗。只要將開封的技能罐倒扣在體表進行“疫苗接種”，幾秒鍾後就能學會相應技能。

　　正式的稱謂好像是“技能蝕刻”吧?之前電棍狗瓦蕾逮捕的男人，就給自己蝕刻了三個技能。

　　師父可是嚴禁弟子使用技能罐的，他說那些東西都是瑕疵品，是臆想出來的模仿品和贗品。

　　李醫師也提到過，公司的技能罐不是憑空生產的，必須先有武術家進行配合，去「技能掃描所」展示他掌握的武術，然後公司會使用「腦波液化」技術來批量複製該武術，並封入技能罐。

　　因此，這些武術家也被叫做「封裝者」。

　　技能罐的弱點，據師父所說，主要有兩個。

　　第一，為了金錢利益把功夫賣給公司的武術家，大多武德不高，也很難把功夫練到最高境界。通過技能罐學會的功夫，一般都會有明顯破綻。

　　第二，由於公司的技術瑕疵，所有通過技能罐獲取的功夫，每當將要施展時，使用者都會抑製不住自己喊出招式名的衝動。

　　在敵人出招之前就知道敵人的招式， 而且這個招式還是有破綻可尋的，這讓秦劍丹對技能罐形成了降維打擊。

　　畢竟師父秦奇是超級武術大師，對環石城的所有武術都有涉獵。秦劍丹可以驕傲地宣布:天下武功，不管哪種我都……挨過揍。

　　秦劍丹已經用身體和疼痛記住了，正版的「鈦合金羅漢拳」應該是什麽樣子，現在見到劣化版，對付起來簡直比撒尿還要輕松。

　　而且女警還在旁觀，正是展示大丈夫雄姿的時刻！

　　又有兩名內奸怪叫著衝了上來，他們跟著趙火鉗一起反叛，知道不殺死秦劍丹就沒有活路，因此悍不畏死。

　　“變異巨鵬亮翅！”

　　“泥頭車鐵山靠！”

　　招式名字雖然可笑，威力其實不弱，普通人挨上一下，少不得要飛出10米，骨斷筋折。

　　秦劍丹很快發現“變異巨鵬亮翅”左手的位置不對，而“泥頭車鐵山靠”下盤不穩。

　　所以說當年協助公司掃描功夫的武術家，你們是真的習藝不精，還是故意留手，最後讓破綻滿滿的技能罐流行於世啊！

　　秦劍丹完全不使用鋼鎧呼吸法，輕而易舉躲過兩人的攻擊，並且在破綻上予以反擊。

　　“啊！”“啊！我的腿！”

　　轉眼之前，已經有三人再起不能。秦劍丹深吸一口氣繼續擺出應戰架勢，微熱起來的皮膚驅散了周身晨霧。

　　除了趙火鉗以外，還有6名內奸站著，趙火鉗的臉色有點急了。

　　“一起上，連後面的女警一起攻擊！你們衣服裡有防彈纖維，別怕她的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