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個難題還未解決,就迎來了另一個難題。
此刻,寧瑤就這樣怔怔的看著他,“蘇大哥……阿正被綁架這件事,跟你有關……是嗎?”
“你知道我只要逮著機會,就會偷偷放走阿正,所以你故意讓我帶他出去玩……你還把江晨牽扯進來,就是為了撇清自己,讓他去做這個惡人,對吧……”
蘇巍州冷清的面容出現一絲波瀾,他微側過臉,不願與她這雙帶著質問與淚光的眼眸對視。
“蘇大哥……”她握著他手,聲音有幾分艱澀,“你不要這麽狠好不好……”
“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你雖然也很冷漠,可是你的心是熱的……可現在,你從裡到外都是冷的,我怎麽捂都捂不熱……”
寧瑤滿眼悲戚,“那間倉庫少說也有三十幾個人,他們也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如果今天他們就這樣死在這兒,多少家庭會因此陷入痛苦……他們一定得死嗎?他們真的就這麽該死嗎?蘇巍州,你殺人殺習慣了,已經完全沒有了對生命的敬畏……”
她凝著他,像是忽然想什麽似的,唇邊揚起細微的弧度,“我聽人說,人心在麻木的時候,需要感受到疼痛才會恢復知覺……如果你這顆心,真的如同槁木,那我來澆灌它……用我的鮮血。”
寧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奪下蘇巍州一個下屬的手裡的的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神色從容,“如果你真的這麽喜歡看著別人死,那麽今日,我親自為你表演一場。”
那把匕首鋒利無比,削鐵如泥,就這麽淺淺的挨著脖子,就已經有了一道血痕,可她像是不知道疼那般,繼續往後推了推……
“住手!”蘇巍州終於一改往日的淡漠,冰冷的眉眼間此刻皆是焦怒,“你快把匕首放下!”
她充耳不聞,衝他淡淡一笑,“蘇大哥,我的命和他們的命是一樣的,都只有一次。你在乎我,也有人像你在乎我這般,在乎被困在這間倉庫裡面的人。”
血順著刀刃往下滴,寧瑤清晰的看見蘇巍州那雙總是如死海般泛不起一絲漣漪的眼,此時正聚集著一場滔天海嘯。
她目光灼灼的盯著他,“記住你現在的感覺,以後想要殺人時,好好想一想,被你殺掉的那些人,他們的親朋好友都是這種感覺……”
“這樣悲痛、絕望、憤恨、無能為力的感覺……”
鮮紅的液體潺潺流下,她雪白的睡衣都染上了血滴……
仿佛煉獄就在眼前,蘇巍州感覺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的涼下來,“不要,小瑤……我都聽你的……真的……我知道我做錯了……你不要這麽對我……你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他有些急促的將身上所有的火源扔得遠遠的,又命所有下屬也照做,這才僵冷、乞求的看著她,“我不點了………這場火我不點了……我放了他們……你也放過自己好不好?”
“是你不肯放過自己!自從你出事之後,你就一直在作繭自縛,一直在為難自己……”她拿著匕首的手已經開始顫抖……她的聲音夾雜著少許對自己怨恨。怨恨自己怎麽這麽沒用,怎麽這麽容易心軟。
她見不得他這樣狼狽,她見不得他這樣恐慌。
她的白月光只是暫時被烏雲遮住了罷了。
她想,烏雲總會散去的,總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那天……
寧瑤抬起淚眼看了看天邊,仿佛已經看到曙光,聲音無力卻也堅定,“蘇巍州,我原諒你最後一次,你記住,這真的是最後一次。”
“若下次還有任何利用或傷害,
絕不原諒!”她緩緩放下架在脖子上的匕首……
蘇巍州趁此機會趕緊上前將那匕首奪了下來,皓白修長的手捂著她脖子上的那道血痕,眼圈都是紅的,“你可真是狠心,我寧可那把匕首是在架在我的脖子上。”
她下意識的抱著他的胳膊,唇邊逐漸暈散幾分笑意,“事實證明,架在我的脖子上……更管用。”
雖猜到她此舉並不是真的為了求死,這只是她用來壓製他惡行的一種手段,可他還是甘之如飴,情願被她吃的死死的。甚至都無半點惱意,只有劫後重生的慶幸……
還好,只是一種手段。
還好,她不是真的想丟下他一個人。
還好,她還在他身邊……
命令下屬將倉庫門打開時,大家都是不太情願,畢竟從早上到現在忙活了那麽久,本想著痛痛快快的大開殺戒,最後卻要做活菩薩。一眾人皆是有苦無處訴說,有怨不敢發作。
蘇巍州的心腹便是其中一個,上次也就是他提出的這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計劃。
心腹眼見蘇巍州被一個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拿捏的死死的, 心中隻覺得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威風凜凜的森林之王不做,要去做一個女人胯下的狼狗……
果然,愛情會影響人拔刀的速度。
見所有人完好無損的從裡頭走出來,尤其是容軒,仗著自己的人已經前來接應,氣度不凡的面上多了幾分囂張,衝著蘇巍州挑釁揚眉一笑,“今天是世界慈善日嗎,還是蘇先生金盆洗手不幹了?居然能從你手裡逃過一劫,真是不可思議。”
他又對著方才被困在一起的眾人笑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為了慶祝這場死裡逃生,大家今天所有的吃喝玩樂的費用都記在我帳上。”
眾人一片歡呼。
心腹也越看越來氣。
蘇巍州的薄唇幾乎快抿成一條直線,沒有搭理他,只是接過下屬遞給來的紗布,在懷中的女人布著吻痕與血跡的脖子上纏了一圈。
容軒這才注意到她受傷了。
不知為何,看見她流血,他呼吸都不些順暢,眯著眼打量一番後,問,“她怎麽呢?”
蘇巍州眼神驟然一凜。
心腹知道蘇巍州現在有太多事不方便做,作為蘇巍州最得力的手下,他當然要替自己老大分憂。
心腹快速抄起地上那把剛才被那個女人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想要當暗器朝容軒擲去,那一刻,他看見容軒那一刻的戒備,於是就這千鈞一發之際,他忽然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揚起手,手腕卻硬生生轉了個方向,朝著被江晨抱著的昏迷不醒的阿正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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