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瑤抿著唇,靜靜的聽他說話。
“這麽晚肯定累了吧,要不要吃點什麽,我去給你做宵夜怎麽樣?”
她搖了搖頭,牽扯起一邊的唇,捏著拳,蓄滿力氣後這才開口,“你應該知道的,我晚上並沒有去見玲姐。”
蘇巍州清冷的問,“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寧瑤垂著眉眼,心口像是插著一把刀子,憤怒一點點沸騰了起來,第一次這麽歇斯底裡的朝他吼道,“蘇巍州,你還要裝傻到什麽時候!我都看見了……我去了東海路的那間廢棄倉庫,你乾的好事……我都看見了!”
他眉心蹙起,臉色沉鬱,“你去那裡做什麽!”
見他這種不悔不辯的反應,寧瑤更是渾身發著抖,“你怎麽可以這麽理直氣壯,難道你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蘇巍州似乎是思量了一番,這才不疾不徐道,“有什麽好說了,你看見便看見了,下回莫再往哪裡跑,這麽深的夜,小心跌進海裡……”
“啪!”
他話音未落,寧瑤就再也忍不住,抬手給了他一記耳光。
寧瑤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這麽對蘇巍州……可是事實上,她就這麽做了,聽著他的薄唇一張一合吐出來的那些話,她簡直是忍無可忍!
一巴掌下來,兩人都懵了。
寧瑤手掌微紅,還有點麻,可想而知是用了些力氣。
她有些懵,但並無後悔,隻覺得自己心中越來越冷,臉色蒼白的說道,“蘇巍州,我知道你變了,我心疼你的遭遇,我體諒你的轉變,我很努力的去接納你,接納一個雙手血腥的男人躺在我身邊……我以為你只是對別人殘忍,對我,你始終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是我錯了……你既然能這麽肆無忌憚的傷害我在乎的人,那麽下一次,就是傷害我了。”
“你知不知道謝玲對我有多重要?她不僅是我的朋友,她還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姐姐,當初在紅罌粟如果不是她關照我,像我這樣一沒人脈,二沒錢財的小姑娘,在那個看人下菜的勢力場早被人欺負的不成樣子了!我不是沒有告訴你,謝玲於我多有重要,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還是對她下如此毒手!”
她直視著他,像是要看穿他的靈魂。
蘇巍州還是維持著頭被打偏的姿勢,好半晌才轉過臉,皓白的臉頰清晰可見一個巴掌印。
他神情有些凝滯,輕聲問,“你在說什麽,誰告訴你,我對謝玲下手了?”
寧瑤怔愕了一瞬,心力交瘁的扯了下唇角,“你別裝了,我都看見了……東海路的廢棄倉庫,玲姐被你的人打得渾身是傷的綁在木架上……”
她艱澀的閉上眼,有氣無力的譏笑道,“你不會想要告訴我,此事你並不知情吧?”
蘇巍州半斂著眼,看不透他此刻眸中的情緒,只聽見他清冷的聲音如珠玉打在她心間,“你確定,你看見的那個人……真的就是謝玲嗎?”
寧瑤猛然睜開眼,目光灼灼,咬牙的說道,“難道不是嗎?”
這麽一反問之後,又看見蘇巍州古怪的神色,寧瑤忽然有些不確信了……
當時遙遙一眼,加上那女人又一直垂著臉,頭髮遮擋了面部輪廓,寧瑤的確沒有看個真切,只是憑著謝玲失蹤與容軒說的話,才將此事對號入座。
“你究竟想說什麽?”她怔怔的問,語氣明顯沒有方才那麽憤懣。
蘇巍州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平靜的說道,“既然你沒有看清楚,那我帶你去好好的看一回。”
“車鑰匙呢?”他問。
寧瑤久久才回過神,聽到他的話,捏著手心,生硬的答,“我喝了酒,所以沒有把車開回來。”
蘇巍州漠然牽扯起的唇角,似笑非笑,“你不是說你沒有去見謝玲嗎,那是誰送你回來的?”
他頓了頓,涼涼的開口問,“莫非又是那個人?”
寧瑤臉色一變。
從剛才憤慨的質問,到現在的啞口無言,不過才彈指一揮間。
蘇巍州並沒有多說什麽,拿起別的車鑰匙,“走吧,我們開其他的車過去。”
再次看到東海路時,夜色更沉,月亮藏了起來。
三更天,四周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蘇巍州一路都很安靜,待到了倉庫門口,卻突然發力的一腳踹開倉庫的鐵門,沙發上東倒西歪睡得鼾聲如雷的一片人瞬間驚醒,紛紛警覺一躍而起,掏槍指著門口。看見是蘇巍州後,這才都松了口氣,紛紛收了槍支。
“蘇先生,您這麽這個點過來了?”心腹一邊將槍別在腰間,一邊問。
蘇巍州沒有答話。
隔得最近的手下瞥見了蘇巍州臉頰上的巴掌印,頓時眼睛瞪老大,“蘇先生,你被人打了?誰乾的,咱們兄弟去斃了他!”
心腹瞟了一眼蘇巍州身後的寧瑤,瞬間明白是怎麽回事,又見蘇巍州滿身陰戾,趕緊將那手下拽了過來,“以我們老大的身手,還需要你個小癟三去報仇啊,睡你的覺吧,少他媽多管閑事了。”
蘇巍州目光轉向木架上那個女人,沉聲吩咐道,“給她松綁,把她的臉洗乾淨,然後帶過來。”
寧瑤心裡越來越忐忑。
方才和容軒在外邊看的那一眼,距離太遠,所以沒有看清楚。現在身處其中,仔細打量後才發現,這個女人比謝玲要矮幾公分,身材雖與謝玲一樣玲瓏有致,但是比謝玲還要纖瘦許多。僅過去一個人,就可以輕輕松松的將她拎起來,像拎著一隻野貓野狗那麽輕松。
那手下粗魯的將女人的長發撩起,用桌上的礦泉水給她洗了洗臉,這才將她帶到他們面前。
那女人受傷太重,這麽大的動作還未清醒,依舊耷拉著腦袋。
蘇巍州親自過去,將那女人的臉抬起,看著寧瑤問,“你可看清了,這是謝玲嗎?”
寧瑤錯愕的看著那張臉,很熟悉,但的確不是謝玲……
居然是馮蔻蔻。
“你抓她做什麽?”寧瑤忍不住驚訝。
“怎麽,她也是你的好朋友?”蘇巍州沒有理會,只是輕描淡寫的質問,“也值得讓你怒火衝衝的扇我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