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中,各位長老依次退出,就剩下了李符叁和李璽影。
李符叁是等李焚和是否還有別的指示,李璽影是在等李焚和放李澤走。
“李澤,你就跟著你璽影師姑走吧,你師妹一直在後山靜修,本來也就是璽影在照看,正好你也住在那邊就是了……不過,你們靈派的事她還未曾知曉……”
李焚和歎了口氣,“我下令對她封鎖了消息,這種事情對靈兒來說太過殘酷……不過,按靈兒對周圍事務的敏銳度,現在她大概也有所察覺了,你們師出同門,這樣的事總該是你去說,她才能接受。”
“你也可以拒絕,由我們來說,選擇權在你不在我。”
李澤瞬間覺得很頭痛,很難受。可這分明像是一個考驗。
可現在李澤能拒絕嗎?
不能。這是他磨練心性的很關鍵的一步。
“李掌教,這是我們靈派自家的事,不需要假他人之手。”李澤一個大鞠躬,回身對李璽影說。“師姑,我們走吧。”
“掌教師兄在上,師妹告退。”李璽影也是一拜之後,就帶著李澤走了。
看著倆人一前一後走出大門,消失在視野中,李焚和不由得又歎了一口氣。
“掌教師兄,今天怎麽如此怨天尤人,歎了多少氣了。”李符叁打趣到。
“沒大沒小的,符叁。”李焚和並不介意,只是嘴上不饒人。
“看的出來,您很喜歡李澤。”李符叁看向門外,雖然門外已經沒有人了。
“這樣有天賦有氣運的弟子,誰不喜歡。”
“那您還會同意把他推到台前,台前的明槍暗箭我們不可能一一為他擋下來。”
“不能站在台前,就算以後是天合境又有什麽用。等符道回來,你們也就知道了。”
“我還是很好奇,符道到底拿到了什麽,讓您這樣有如臨大敵的表現。還不惜召開這次函山大會……”
“說實在的,符道只是用咱們教內最危險的信號在提示我,具體是什麽我不知道。但我覺得符道不會看錯,我相信他。”
“您還說您不寵符道,要是其他人,沒有實質的東西您做不到這一步。”
“是一個方面,可是符易自京州都城也發回了消息,我就不得不如此了。”
“六師弟?”李符叁奇道,“符道沒把事情完整告訴您,反而先說給了官家?”
“不,官家想知道的,我不屑知道,符易給我的消息是這次事關東源大陸的安寧,官家甚至願意出錢出人出力把被滅門的門派重建起來。”
李焚和淡淡的看了一眼李符叁,“你也知道,我們與官家雖然形成了面子和裡子的關系,實際上各門各派對於官家還是不信任,官家也是時刻提防我們,官家很願意看到地方上的門派消失,這樣官家對地方的控制就能更加完善,可現在一反常態的支持……哎,符易總歸接觸不到最深處的關系,可官家這次的態度就說明了一切。”
“有鬼。”
“呵。符道到底藏了什麽沒說,我不知道了,只能是事關重大,不能傳信恐怕泄露。現在只能等他回來再談了。”
李澤跟著李璽影走在前往後山的路上。
李澤不知道怎麽開口,可他覺得現在應該說些什麽,哪怕面前的人曾對自己出過手。
按理說,李澤現在應該對李璽影有一種心裡有結的情緒,眼前的曾想要了他的命,可這位師姑又不遺余力的幫他抓人,情感有點複雜。
李澤再後面晃啊晃。
李璽影沒有回身,在前面說著,“身上有毛啊,在後面刺撓什麽?有話就說。”
“啊…師姑,我沒什麽,就是……”
“就是什麽啊,有話就說,我又不是什麽母老虎。大師兄下了明令,待你如上賓,看你忸忸怩怩的樣子,真是讓人覺得不爽。”
“師姑,您太直白了吧。”李澤的臉上有點被說紅了。
“我是有什麽就說什麽,沒有這個心性,我怎麽能晉升地轉境。”說著,李璽影停下對著李澤,“李澤是吧,你要是對我為什麽對你出手有疑問,我可以告訴你,我看你一直看我不對眼,想必就是因為這個。”
李澤急著辯白,“師姑,這是也不是。”
“你這個廢話啊,那咱倆就在這,你把你想問的想說的都說出來,免得以後再浪費時間。”
李澤看著這很有氣質的李璽影,“師姑,對您我其實沒什麽,我就想知道您為什麽要對我出手……你既然對我出手,又何必去追那個偷襲我的人?”
“就這?”李璽影有些嫌棄的問。
“嗯。就這。”李澤乖巧的點點頭,李澤出奇的對這位師姑沒有脾氣。
“你是不是個男的啊?心眼這麽小嗎?”李璽影一手捂著額頭,一首叉著腰,稍一抬頭,眼睛直直的看向高處。
“那我告訴你,我對你出手就是單純覺得你不配。”
“李澤,一個黃起境中階,為了你老莊教上上下下忙的雞飛狗跳,那你憑的什麽?靈派就剩下你了?小靈兒又算什麽?就因為你是男的?。”
李澤的臉色不太好看了。
“算是雪影那小子說服了我,我才停了手,我對你帶了一些我個人的情緒在,所以大師兄說我我也認,沒什麽不好說的。”
李璽影沒有顧及李澤能不能接受,“要是大會結束之後,你還是扶不上牆,就算是大師兄不許,我也真送你走。”
李澤盯著李璽影,李璽影的目光絲毫不躲閃,“我寧願替靈兒出頭,也不願意讓你一個廢物耽誤時間。”
看李澤不說話,“至於追那個人,也不是為你。敢在老莊教行凶,即使對付的人是我不認識的,我依然會出手製止,這是我作為老莊教中人的尊嚴。”
李澤慢慢的低下了頭,一拱手,“謝師姑解釋,不過,我也要為自己正名。”
說完,李澤挺直了脊背,擺開了架勢,“靈派李澤,請戰師姑。”
李璽影看著李澤,李澤態度很是認真,“你認真的?”
“師姑批評我我自當接受,可師姑言語中盡是對我的羞辱,批評我能接受,可羞辱不行,我要為我自己討個公道。”
“弱者的公道就是笑話,你不配我出手。”
李璽影雙手環抱在胸,“和我打?這樣,現在咱們倆個距離也就四步,你要是能進我三步之內,就算你贏。”
李澤皺眉。
“沒聽清嗎?你只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算你贏。就一步噢。”李璽影言語的嘲諷之意大的嚇人。
“師姑,我敬你是前輩,您一再如此,我,李澤,只能不死不休。”
“好一個不死不休,那你就去死吧,大師兄那要如何我擔了。”
李璽影話一說完,李澤突然沒了視野,明明剛才還在路上,而此刻卻是一片漆黑,入墜虛空。
李澤的雙腿更是像是綁上了千斤的負重,肩上也背負了千斤的負重,李澤隻覺得自己要被壓扁了、壓垮了,身體不受控制的往下壓,就像有人壓自己的腿,壓自己的肩背,壓自己的頭。
短短幾分鍾內,李澤感覺自己要被人掰成三段。
“嗚嗚嗚嗚嗚嗚嗚……”李澤想說話,可他已經說不出話了。
“廢物。”四步外,李璽影冷冷的看著已經蜷成一團的李澤。
李璽影在和李澤對話期間就已經動手了,天機門出身的李璽影,又在老莊教學習多年。陣法布置已入化境,適才她以自身為陣眼,再次使出了迷魂陣,李澤絲毫沒有防備,也不會有防備。
在李璽影看來,李澤多少有點不知好歹,明明這麽弱,老實呆著就是了,還要挑釁動手,不死不休。
“既然你選擇不死不休,那就怪不得我了……上山的時候本來想輕一點對你,現在我就認識你跟你好好感受一下,也算給靈兒出口氣。”
李璽影望了望正殿的方向,“大師兄,這可不怪我了。有人自找的。”
李璽影右手掌心向下衝著李澤,就要一巴掌拍在李澤的天靈蓋上。
會有人突然出現來救嗎?
只聽到“啪”的一聲,李璽影一巴掌摁在了李澤的頭頂之上。
李澤本來蜷著的身體一下放松了。
“嗯。不錯不錯,這樣我舒服多了。”李璽影拍拍手,隨即解開了迷魂陣。
“還是給大師兄說一聲吧。”李璽影自己嘀咕著,便返身向正殿走去。
剛走了兩步,李璽影看到癱在地上的李澤緩緩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已……是……倆……步。”
“你……輸……了。”
這是李璽影聽到的李澤昏迷前最後說的話了。
“沒死?這是什麽情況?”
“什麽什麽情況,還看不出來這小子的潛力嗎?”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來。正是老莊教三長老李焚谷。
“三師兄。您什麽時候在哪的。”李璽影抬頭看著掛在樹上的李焚谷。
“我一直都在,你知道我腿腳不好,現在空氣正好,陽光和煦,我靠著這大樹枝想迷瞪一會, 你倆硬把我吵醒,現在還問我。”李焚谷囉囉嗦嗦。
“他死沒死。”
“沒死,但是也就半條命了。”
“那我送他一程。”
“你打賭輸了,還要毀約殺人?”
“三師兄,你憑什麽這樣說?”
“你自己說的李澤能近你三步之內,就是他贏。現在他在你倆步之內,那自然是你輸了。”
“哼。既然三師兄您在,我就不管了,我走了,他要是還能醒,就讓他自己去後山。”
說完,李璽影轉身就走掉了。
李焚谷此時從樹枝上翻身而下,落地的時候還退了倆步平衡重心,腿腳確實不好。
“讓我來看看……”李焚谷俯下身子去探查李澤的狀況,“我說呐,悟過氣了,怪不得對上迷魂陣的時候還能保有一絲清明。可那也不對啊,最後的表現明明是擺脫了迷魂陣的的樣子……”
李焚谷又仔細檢查了一下,“嘴裡有血?”李焚谷嘗試去掰李澤的嘴,然後看了看,“倒是果敢,把自己舌尖咬破了,用真實的疼痛對抗迷魂陣的痛,再加上悟氣保有的清明,不錯不錯,是個好苗子。”
“主要是小師妹對自己迷魂陣太自信,補刀的這一下輕了手,你大概真就神仙難就了。
李焚谷從懷裡摸索了一陣,掏出一個瓷瓶,拔了封蓋,晃了晃瓷瓶裡的藥液,“看你不錯,那我喂你吃這藥我就不心疼了。”
說完,就強行給李澤往嘴裡倒,這藥也神奇,很自然的就順著李澤的喉嚨流了下去,一點沒吐,一點也沒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