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沒有人了，小靈兒走到門前，探出頭看看門外，而後關了門。

　　隨後小靈兒轉身看著李澤，聲調有些許顫抖，“四師兄，說吧。發生什麽事了?”

　　李澤歪了歪頭，閉上眼，雙手不自覺的開始握緊、松開，可遲遲沒有開口。

　　“師兄，你這樣真的不像個男人。”

　　“額……”

　　“我能感覺到出事了。”小靈兒摩挲著雙手，“有一個月了吧，大家突然特別照顧我，特別關心我。雖然大家對我一直都很好，可我明顯感覺到，那種關心和照顧都是帶著憐憫性質的。”

　　“師哥，你知道嗎?最關鍵的是，我發現外面的信息是有選擇性的傳到我的耳朵裡的……”

　　聽到這裡，李澤反而冷靜下來了。他發現原來那個柔弱的小師妹已經長大了。

　　“師妹……”

　　“這一段時間裡，只要在我的周圍就全是太平盛世，偶然有壞事也是一些小偷小摸、不痛不癢的事。”

　　“前段時間大漠派、長空派這些門派被滅門，官家都出面了，這樣大的消息，就算是老莊教也不該免俗，弟子們應該討論的很多，可這些消息在我的身邊消失了。”

　　“如果是找到了滅門的凶手，官家出來結案了，消失了也正常。可這些消息只有頭，沒有尾……師兄，我能想不到嗎?”

　　“師妹，你真的長大了。”李澤緩緩地說了這句話。

　　“師哥，人總是會長大的。看來我想的沒錯了。”小靈兒說著說著，已經有了哭腔。

　　“師哥，其實原來我不能確定的。可直到聽到你來了，我就知道事情已經到了最差的那一步了。”

　　李澤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小靈兒，李澤突然想知道小靈兒究竟看到了哪一步。

　　“很簡單的，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察覺到，只要有弟子遠行，一定會有門派裡的師長隨行，這是我父親一直默默安排的……”

　　“雖然是來老莊教，可是是因為要開函山大會才來的啊。師兄，不是做師妹的看輕你，這種事門派裡只能是我父親和太上長老才有資格來啊。”

　　“退一萬步，就算他倆位都不能來，門派裡的大長老、三長老也應該到，派一個弟子過來。是靈派不把老莊教放在眼裡了，還是老莊教已經不配請靈派的掌門來了嗎?”

　　“師兄，靈派真的……我父親難道……”小靈兒已經不想再打謎語了，可她不敢全問出來。

　　“一個月前，師父召集了除師妹你以外的，所有在外活動的長老和弟子們回來，說是有重要的宣布。”

　　“正當大家在猜是什麽事情的時候，有一夥不明身份的歹人偷襲了我們。”

　　小靈兒不敢相信，“結果是……”

　　“那夥歹人人數不明，武功路數極為奇怪。我們沒有防備，也中了他們惡毒的計謀……”

　　李澤抬頭看著小靈兒，“師父重傷，除了我和張哲師弟僥幸逃脫，被符道師伯他們救下，剩下的師長和師兄弟們全死了……”

　　李澤說的時候，閉著眼，手也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最後的幾個字都是李澤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的。

　　李澤現在根本不敢再看小靈兒，哪怕他知道小靈兒大概也猜到了，可猜到只是一種假設，假設就是假的，不是真的。但由他親口說出來的，就是真的，就是已經發生不能再改變的事實。

　　“父親重傷……怎麽會?”小靈兒已經站不住了，

當李澤說出靈派的慘劇之後，小靈兒已經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師父被五人圍攻，在包圍中全力助我突圍。我的命是師父搶回來的。”

　　“後面的事我沒有親見，那夥歹人被符道師伯嚇破了膽，最後用了不知道什麽東西和師父的命，換了他們逃生的機會。”

　　“那夥歹人不簡單，按符道師伯的說法，師父被寒冰掌的寒氣反噬，已經不可能活了……可他們給師父吃了一種神藥，強行保住了師父，可師父也因為傷勢太重……成了活死人。”

　　“現在門派裡，張哲師弟留守著，並且照看師父。符道師伯也請了當地的官家日夜照看保護。”

　　李澤斷斷續續的，把靈派的事情都講給了小靈兒。

　　“父親，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小靈兒聽完後，大叫起來，又突然跳了起來，就要開門衝出去。

　　可小靈兒的情緒太過激烈，心緒不定，驟然間小靈兒隻覺的頭暈目眩，渾身無力，而後眼前一黑，雙腿無法支撐身體，就軟軟的暈倒了。

　　李澤雖然也在悲傷的情緒裡，可他沒忘了小師妹聽到這樣的消息也會接受不了。

　　所以，在小靈兒癱倒的時候，李澤就已經在一旁扶住了。

　　“你告訴她了?”門外出來了李霜南的聲音。

　　小靈兒的動靜很大，這幾間屋子相距不遠，隔音也說不上很好，大家有都是武者，耳力自然也不錯。

　　李霜南也一直關注著李澤這邊，因為她覺察的出李澤相對小靈兒說什麽，只是礙於他們這些外人在，不能說出口。

　　不能當著他們的面說的事，明面上也只有靈派的事了。

　　“說了，小靈兒遲早要知道，誰說都不如我說。”

　　“可你明明還可以再瞞她幾天的。”

　　“那我要瞞多久?不久後的大會說的就是這件事，難道當天還把靈兒綁了不成。”

　　“……”李霜南無法回答。

　　“更何況，靈兒心智過人，雖然年紀小些，可也是大人了。這一切她大都已經猜到了，我想她肯定還用一些方法證實過，只是她不願意去相信那些猜想……”

　　李澤的眼淚慢慢流了下來，他輕輕地擦去小靈兒眼角的淚痕，“她只是在等一個人告訴她，這個人是誰?師姐您?各位師伯?李掌教……不重要的。”

　　“既然小靈兒知道你們有意的屏蔽了消息，那她自然不會再去問你們……而我來了，這下只有我這個同宗同派的師兄才會和她說，說所有她應該知道的，這殘酷的一切。”

　　“李澤，你是個好人。”久久，門外的李霜南隻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就是輕輕離開地腳步聲。

　　李霜南大概是現在的老莊教中，第五個能認同李澤的人了。

　　“好人?無所謂的。壞人，又有什麽區別。”李澤自言自語著。

　　隨後李澤抱起小靈兒放在了床上，給她脫了鞋，脫了外衣，輕輕地蓋上了薄被，又打來一盆溫水，用毛巾輕輕地給小靈兒擦臉。

　　李澤一邊做著這些小事，一邊自語著:“靈兒，你放心。我們的仇會報的，並且這一天很快就會到的。欠我們的，一個都跑不了……”

　　深夜無話，深夜無事，唯存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