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底,黑色鎖鏈封鎖的洞窟外,千傀的身影憑空出現。
他望向了前方的洞窟,接而腳尖一點,沒入其中。
洞窟很深,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屍臭與血腥味充斥彌漫。
千傀懸浮於空,幽綠的鬼火在其四周忽然顯現,將洞窟中的黑暗驅散。
這時,方才可見,一口碩大的棺材被九條鎖鏈綁在了高空。
棺材表面,刻畫著奇異的紋路,散發著血紅的光芒。
一道沙啞的聲音從棺材中發出:“還以為是有人給我送食物,沒想到來的人是你。
你們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身上的肉太柴。
之前吃過一次,我便不想再吃第二次了。”
千傀沒有回答,幽暗的洞窟一時間寂靜異常。
許久之後,他才開口道:“這種程度的威脅毫無意義,我知道你是在為自己爭取時間掙脫封印。
不過你放心,我與我那愚蠢的師傅不同。
我對你的屍身沒有興趣,甚至,我可以幫你加快解開封印,讓你出世。”
這一次,換棺材中的存在陷入沉默,片刻之後,先是一聲嗤笑,接而是張狂大笑。
碩大的棺材顫動,連帶著九條鎖鏈也在不斷發出金鳴之聲。
“當初那老家夥,尋到我的屍身,想將我練成他的肉身,結果打開棺材之時,被我一口咬碎了腦袋。
別當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修行傀屍道的家夥,對三品神武武夫的肉身有多麽垂涎。
你口口聲聲說要放我出來,不過是和那個老家夥一樣的目的罷了。”
千傀沒有多說什麽,右手朝一旁一揮,一根已經出現裂縫的鎖鏈應聲斷裂。
同一時刻,棺材上的血色紋路消失了一截。
“我說過,我與那愚蠢的師傅不同,我對你的肉身毫無興趣。”
“你想要什麽?”沙啞的生意再次響起,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
“你生前之所以修行精進神速,死後肉身不腐神魂殘留,便是因為得到過一枚鱗片。
那鱗片對屍鬼無用,你將那鱗片給我,我可以每兩個時辰幫你斬斷一根鎖鏈。”
“每兩個時辰?”
“並非是要拖延時間,只是這九鏈棺乃是傀屍道封屍秘技,想要破開並不容易。
若非你這六十年的努力,即便每兩個時辰斬斷一根,我也無法做到。”千傀如實說道。
“武崇皇帝如今何在?”沙啞聲音問道。
“這麽長時間過去,他區區凡人肉身,怕是早就化為了一抔土,現今是他的兒子明皇在位。
所以,你的回答是什麽?”
過了一會兒,棺材中傳來答覆:“好,我答應你。”
......
阿木在山林中快馬加鞭,他要趕在黑夜之前掠出山林,踏上官道。
屍鬼事大,一旦爆發,整個舒涼城將迎來萬劫不複。
那是生他養他之地,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忽然,一道刀氣劈落,將行進路上的一顆大樹斬斷。
巨大的聲響,引得林中鳥獸驚起四散。
阿木驚慌失措,急忙勒緊馬韁,隨著一聲馬嘶,馬匹堪堪停下,躲過了一劫。
“是誰?!”他轉身驚喝道。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魁梧的中年男子,阿木見到對方,瞳孔睜大。
因為他認識此人,斬妖司內的同僚,司正大人的心腹,實力達到六品、刀意二重境的神武武夫!
原本對於秦公子那番說辭,他還將信將疑,畢竟和司正李大人共事許久,對方的為人他還是願意相信的,可是事到如今,這份信任只能化為臉上的一抹苦笑。
“沒想到,舒涼城背後的屍鬼一事,真的與司正有關。”阿木神色複雜。
“你竟然知道?看來,此行前往晉陽城,果真沒有那麽簡單。
不過不論你知不知道,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你今日就要死在這裡。”中年面無表情,語氣森然。
阿木乃是七品神武武夫,不修器道,對上中年壯漢,根本沒有抵抗之力。
這場戰鬥在開始之前就已經結束了,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
中年漫步走近,像是猛獸在調戲自己的獵物,他本可以一刀解決阿木,但他喜歡享受別人那種近乎絕望的神色。
右手的刀慢慢握起,他沒有在對方臉上看到預期的表情,只有一抹凝重和掙扎。
“你在摸什麽?”中年好奇道。
阿木沒有回答,只是深吸了一口氣,他緩緩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黑金令牌,潺潺的劍鳴隨之響起。
上面的劍道盟三字,是那麽清晰。
中年瞪大雙目:“此令牌竟然會在你這?不對,這令牌沒有招引劍道盟的作用!”
話音剛落,隨著阿木咬破手指,一滴鮮血落在令牌上。
一道劍氣,帶著無可匹敵之勢直斬中年。
後者想要反抗,但面對這道嶽鶴軒的劍氣,他所作一切不過只是徒勞。
不過一個瞬間,中年的身影便被那道劍氣湮滅,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阿木一臉震驚,他怎麽也沒想到,秦公子給他的保命之物竟然如此厲害。
心裡感激的同時,卻也不敢再繼續耽擱。
手中馬韁一握,馬蹄踐踏,繞開了倒下的參天大樹,阿木向著晉陽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
天色已暗,秦楓推開了酒樓的窗戶,望向天空。
夜幕降臨,為整個舒涼城披上了一層黑紗。
“算算時間,如果阿木還活著,應該快到晉陽城了。”秦楓口中喃喃自語。
劍道盟的令牌中有兩道劍氣,一道來自萬劍宗宗主嶽鶴軒,一道來自劍帝白彥。
有這兩道劍氣護命,追殺之人只要實力在四品之下,必死無疑。
因此相比較阿木那邊,他更擔心的是石大人與張天南的安危。
“石大人他們消失不見,大概率不是在斬妖司內出的事情。
因為這樣的話, 痕跡便太重了。
如果我是幕後之人,肯定會想辦法將他們調離斬妖司再動手。
如此一來,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知縣府。”
秦楓摸索著下巴若有所思,敵在暗,我在明,一味等待對方出招,實在太過被動,必須得要主動一些。
他又想到了白日看過的那些感染百姓居住分布,越靠近城南一間祠堂的地方,感染的屍毒便越重,若是能夠讓蒼姑娘去調查一番,或許能有發現。
可如今的舒涼城對於他們來說相當於是龍潭虎穴,若是走錯一步,那下場便是一個死字。
而且,此刻的他們定然還在被人監視,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蒼姑娘離開酒樓,而不被他人發現?
秦楓低頭沉思許久,夜色漸深,也渾然不覺。
直到隔壁房間,傳來了男女的靡靡之音,他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