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吉趕緊上前躬身行禮:“太子爺莫要激動,容臣稟告詳情。”
隨著夏原吉的解釋,太子朱高熾的大胖臉上的肉突突的跳動了幾下,額頭上的隱隱出了一層白毛汗。
“哦,原來是他!
就說嘛!這樣冒險的主意,依著你沉穩老練的個性是根本不會這麽乾的。
當時孤就懷疑這不是你的想法,可是當時礙於楊閣老在場,本宮也不好多質疑什麽,就直接答應了你的請求。”
“太子爺,現在更棘手了。為了籌集剩下的款項,臣鬥膽替您應下了一個差事。”夏原吉此刻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只能是硬著頭皮上。
“哦?除了讓孤下手諭讓教坊司聽你們的,你還有什麽事情瞞著孤?”
“回太子爺,柳敬誠告訴臣,為了能夠順利籌集到剩下的十萬兩,哦不,他說是二十萬兩。臣想著不僅能夠完成陛下的旨意,還能多給內庫和詹事府多弄點開銷就順便答應了柳敬誠讓太子親自出席明日的花魁盛典的要求。”
“什麽?”朱高熾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了,繼而肥胖的身子一陣搖晃險些暈過去。
“太子爺息怒。”夏原吉趕緊上前攙扶。
好半天,太子朱高熾才把氣喘勻了。
“維喆,你糊塗啊!孤怎麽能去那種場合?本來孤已經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給你手諭,要知道朝堂上下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孤,就等著孤犯錯呢。
你想一下如果孤要是去了,那不是正好給人以攻詰的口實嗎?”
夏原吉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太子爺我們實心為陛下辦差,雖然過程有些不光彩,但是最終的結果是達到了的。
再說了,我已經答應了柳敬誠勸您親自出場,如果屆時您不露面,那就是失信於人啊!”
朱高熾拿出手帕不住的擦汗,沉思了良久之後:“維喆,你所言不無道理。為了解父皇之憂,孤往之。”
......
禦史劉文翰家此刻聚集了一幫禦史,其中監察禦史王山石居中而坐。
只見他憤憤的一拍桌子:“哼,柳天賜也太無法無天了。居然假借太子名義,利用教坊司撈錢。
如果我等坐視不管,豈不是對不起陛下的信任?
陛下賦予我等監察百官的權利,為的就是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仗義執言。是以,本官決定聯名彈劾之,在座的諸位如果不畏權貴那就不妨跟在下一起具名。”
說著,掏出一份奏折拍在桌子上。
劉文翰一把就把手中的茶盞扔在地上摔的粉粉碎:“王兄你還看不明白嗎?如果說這件事背後麽有太子殿下的允許,教坊司怎麽可能任由柳天賜那廝折騰?
我看這就是太子殿下自己要斂財,他不好出面,就讓柳天賜出面。”
王山石心中激動的一批,劉文翰這個家夥嫉惡如仇眼睛裡最是不揉沙子,利用他的清名來攻擊太子最好不過。
哈哈,你個傻叉就別怪本官利用你了。
想到這裡,他裝作如夢初醒的樣子憤憤然道:“劉禦史所言極是,真是一語驚醒夢中夢中人啊!
你這麽一說,在下深有感觸。眾所周知教坊司是太子掌管,如果沒有他的示意,我相信教坊司主事是不敢這麽乾的。”
說到這裡,王山石一把把寫好的奏折撕的粉碎。然後,又掏出一份空白的奏折,提筆在手刷刷點點、洋洋灑灑的一篇彈劾太子朱高熾的奏折新鮮出爐。
寫完之後,
他第一個具上名字,然後把奏折推給劉文翰道:“劉禦史敢具名否?” 他太了解劉文翰了,這家夥就是個書呆子,並且是個為人清高嫉惡如仇的書呆子。他相信在自己的激將法之下,劉文翰肯定會入彀的。
果然,劉文翰接過筆就寫下了自己的大名。
要知道劉文翰在禦史中是清流,頗有名聲,威望也是極高。他都具名了,其他跟他志同道合的禦史自然不在話下,紛紛具名。
王山石心中激動的都要跳起來了,上一次他就是借用劉文翰鼓動了十禦史彈劾柳天賜的。現在可不僅僅是十禦史了,屋裡二十余位禦史全都署名。
就算是不能把太子朱高熾一棍子打倒下,也可以惡心一下太子,敗壞一下太子的清譽。
這樣的話,漢王的地位就水漲船高了。
......
翌日,教坊司門前人山人海,偌大的廣場上幾乎成了歡樂的海洋。
數萬人的聚會,場面那是何等壯觀?
為此,應天府幾乎出動了所有的差役來維持秩序,即便是這樣饒是仍顯人手不足。最後不得已,五軍都督府調了衛所兵士來壓陣,才算是把場面鎮住。
陳記酒坊的少東家陳元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情激動不已。
這樣的場面可是百年難得一遇啊!能夠出席這樣的盛會, 這輩子都沒白活。
昨天他還有些心疼那一千兩銀子,不過看著一個個達官貴人出場,尤其是聽說當今的太子殿下今天會親自坐鎮時,他都樂傻了。
能夠近距離的看上當今太子殿下一眼,這錢就算是沒白花。
再說了,他今天來的很早,跟前後左右的貴公子也交談過,在他的刻意結交之下算是認識了。
他們相約盛典結束之後秦淮河飲酒,這就相當於是給陳記酒坊拉了客戶了啊!
所以,這錢他越發覺得花的真值。籠罩在他心頭的霧霾一下子就好像是撥雲見日一般,通通消失不見。
正當他心情美美期待滿滿的等待太子殿下到來的時候,突然間他發現一個熟悉的臉孔。
登時他就愣住了,那小子不是跟自己競價爭票的貴公子嗎?
他怎麽坐在淇國公府的看台上啊!?莫非,他是淇國公府上的公子不成?
陳元太腦子嗡的一聲,眼前金星亂冒險些暈過去。
天呐,我這是乾的叫什麽事兒啊!我可真是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識泰山啊!怎麽能跟淇國公府上的公子爭票,而且他記得當時他還牛逼哄哄的沒有把人家放在眼裡。
這要是那公子認出自己的話,還有自己的好?人家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把他們陳記酒坊給抄了。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自己只不過是一介地位低下的商人,而人家則是堂堂國公之後,真要是認真起來還能有自己的好?
陳元太現在是兩股戰戰腚溝子發緊,就差尿一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