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邵跟著小三子起身到了門口。
見一中等個子、衣著袍子的男人站在門口,手裡牽著一馬兒。
“請問是秦公子嗎?”
那人看到秦邵,拱手上前打招呼道。
“在下秦邵,不知道貴人……”
秦邵見此人面生,不曾見過。
“秦公子,小人是秦縣丞家的管事劉忠,秦縣丞想找秦公子談一些事情,在明月酒樓定了包廂,特來請秦公子。”
呵呵,秦邵想到那人會來找自己,只是沒想到會那樣沉不住氣,這大早上就讓人過來了。
想必昨天晚上定是個不眠之夜。
“劉管事,我跟秦縣丞素無交集,不知道縣丞大人找小人所為何事,只是告知就好,不必麻煩什子酒樓。”
秦邵冷笑道。
“秦公子?”
劉忠很是吃驚,沒想到這人說話如此不客氣。
“劉管事,我今日已經約好要與那許牙婆看房子,就先失禮了!”
秦邵抱拳,帶小三子轉身回了院子。
然後招呼韓瑾蓉趕緊收拾東西,一起去看房子。
三人走出院子的時候,那劉管事仍然站在門口。
他們走了一段距離,那劉管事仍牽馬跟隨。
“爺,那人還跟著咱們!”
韓瑾蓉不明白情況,有些好奇地問道。
“不必理會!”
秦邵冷聲吩咐。
到了牙行,見到許牙婆。
那許牙婆相比較先前,那叫一個殷勤。
領著他們前去看那梁家房子。
那房子果然不錯!
房子正房、廂房、門面各三間,外加一小院,院內收拾停當舒服,一看就是精心養護,雖然不在繁華街道位置,倒是僻靜很多,很適合居住。
“不瞞秦公子,這房子如果是在平安年,沒個80兩下不來。如今災荒年,再加上外面賊寇,不少人手裡沒了銀錢。就是有銀錢,這局勢不穩定,很多人也不敢出手買房。”
“還有這梁家出了那些懊糟事,本地有銀兩人家覺得這宅地風水問題!老身倒是不信那些,那梁家出問題,是養子不教。梁老爺年老得子,一向嬌慣!那梁小公子從小就不是個正乾的,出事也是早晚的事。”
許牙婆絮絮叨叨。
“老婆子跟秦公子有眼緣,您看您第一天來看房子,就找到老婆子,這就是緣分!如果您介意,老婆子再給您找其他合適的!”
“大娘無需再找,我看這房子就挺好,我不信那風水之事,就定下這房子。”
秦邵直接說道。
“秦公子就是利落之人,怪不得您一來咱們京山,就得縣令大人青睞,聽說要邀您去做衙門都頭,老婆子在此恭賀公子了!咱們牙行的主要生意客戶就是縣衙老爺們,以後秦都頭要多多照顧老婆子的生意。”
許牙婆已經開始拉攏關系。
“大娘不必客氣,我還未去縣衙報道,還不是什麽都頭,如果以後在我能力范圍不違反法度,自然會幫忙,畢竟您也為我們找到如此合適的房子。”
秦邵客氣道。
堅持付了51兩銀子。
那多出的一兩是許牙婆的中介費。
許牙婆堅持不要,但看秦邵堅持,也隻好收下了。
說是以後家裡如果需要丫鬟、婆子什麽的,可以給他找幾個價格實惠的。
秦邵拿了房契。
仔細查看這古代房契,單見這上面內容:
立典賣房屋文契
梁文淵今將坐落京山縣衙集市街東二裡西戶(正房、廂房、門面各三間,
外加一小院),憑中許三娘,議價出典, 由秦邵管業,三面議明時值50兩,當日一並收足,並無短缺。
其房並無重疊交易,亦無他人爭執,如有等情,由典賣人理論,與現業者無乾。
空口無憑,立此文契為證。
售房人簽字:梁文淵
見證人簽字:李燾明
經紀人簽字:許三娘
日期:正德八年六月
“秦公子,聽那金大說你們買房也是為了落戶這京山,老身看你們都是爽快人,咱們牙行也有幫人落戶這項生意,老身知公子以後也算是衙門中人,辦理落戶自然簡單,只是那手續有些繁雜。不如老身來幫公子辦理如何?”
許牙婆看秦邵大方,拿著那一兩銀子很是歡喜。
“那多謝大娘,聽說這要落戶,需牙行擔保,還要交房稅,不知是多少銀兩,大娘一塊說了,我將銀兩給您,煩勞大娘幫我們辦理入戶。”
秦邵想想,如果要靠金大他們擔保,還需要自己去跑腿辦理入戶。
在現代辦理這事就很麻煩,這古代定不會輕松多少。
交給專業的人辦專業的事情,也可少自己很多麻煩。
“秦公子爽利,這買賣房稅是大明律規定的是百分之十二,地方可以調控,如果私人去辦,要按照這個比例,咱們牙行實惠,按百分之十計算,要繳納稅百分之十,也就是8兩銀子,公子只需付老身5兩即可。”
“不出兩日,老身自然將戶契送入公子家中。”
秦邵讓韓瑾蓉直接給了許牙婆6兩銀子。
許牙婆又得1兩賞銀,喜氣洋洋地走了。
“爺,你怎麽多給她1兩!”
許牙婆一走,小三子就心疼地說道。
“你就是個小葛朗台,我有身份文印,你倆什麽都沒帶,縱然那許牙婆願意辦事,你倆入戶自然需要她周旋,多給她些銀兩,你倆身份就可咱們自己來填!”
秦邵笑道。
這任何時代都是有暗箱操作的東西。
他多給了1兩銀子,那許牙婆就不用讓他先報三人名諱,說直接找一空白戶契添上戶主秦邵蓋章後,剩下的人員他們可以自己填寫。
“爺,咱們明天是不是打掃一下,就可以慢慢搬家了?我是不是也可以有自己的房間?”
小三子一間間地看著房子,高興地問道。
秦邵點頭。
他高興地直接蹦跳起來。
這房子原先主人,主家可能為了賣個好價錢,裡面都是經過打掃的。
一些房間的床鋪並沒有搬走,可以直接搬進去入住,只需再添置些日常用品即可。
“明天你們先收拾東西,金大如果沒事,也可以讓他幫忙,到時候給他一些銀錢,比用外人更方便些。”
秦邵輕聲對韓瑾蓉說道。
看她臉上也笑意盈盈, 燦爛如那盛開的牡丹。
“爺,你真要去衙門做都頭嗎?”
韓瑾蓉聽說秦邵明天要去衙門,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不見。
大明朝重文輕武,雖然在這縣丞做個衙役也是不錯的差事,但都頭是維護治安的,有一定風險,也是個辛苦差事。
還有一些重要的原因,韓瑾蓉沒有直接明說,畢竟這亂世,秦邵是為了他們生計,她擔心自己說出來傷了他。
同秦邵相處這些日子,韓瑾蓉覺得他不僅識文斷字,見識還廣博。
對於她們世家出來的人,總覺得讀書才是最好的出路。
他們一路風餐露宿,經歷各種險難,韓瑾蓉不舍得秦邵再去做哪些刀口上的工作。
“如今亂世,先找個差事安身立命,等以後有其他出路再做其他考慮,不然咱們坐吃山空,那點銀子不夠花的!”
“這衙門都頭基本也就是雞毛蒜皮之事,沒太多危險,你不必太過於擔心。”
房子已買,幾人落戶問題也快要解決,自己還在衙門謀得差事。
秦邵的心情變得愉悅,說話時聲音溫柔,眼神清朗,帶著笑意,沒了往日的清冷,猶如交界的月華,溫暖明亮。
韓瑾蓉的臉色不由自主地紅了。
秦邵看韓瑾蓉低著頭,白皙的脖頸漸漸暈上紅色,心也不由跳動。
房間只剩二人,沒了話語聲,空氣也變得旖旎幾分。
“爺!那個姓劉的管事又過來了,在外面!”
小三子的聲音突然打破了空氣中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