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宗室人員不時地朝他丟臭雞蛋、爛菜葉,還有不少中老年婦孺哭訴著家裡受邵亨的種種欺凌。
圍觀的群眾也甚是眾多,有人同情宗室人員的遭遇,這些可都曾經是天子驕子,如今竟然被一個無根之人欺辱成這樣!
連鎮寧郡王的親舅舅,這人都敢活活打死,也太張狂了!
當然也有好事好熱鬧之人,來看看邵亨這個無根之人襠部到底是個什麽狀況!
要知道這老小子以前可是在鑲陽府幾乎都是橫著走的,不說普通百姓,就是很多官員,見了這老小子都得上前敬禮三分。
畢竟這廝出來都是以代表襄王的,沒有人敢惹他,萬一胡亂被安個罪名對襄王不敬,那多年的努力可就泡湯了!
曹璘對邵亨其實也沒什麽好印象,他一讀書出仕的官員怎麽會看得上無根之人。
不過對於藩王宗室,他也盡量禮遇,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畢竟是知府,邵亨倒是不怎麽敢在他面前天過於張狂,只是他每年逢年過節代表朝堂拜訪襄王的時候,這廝那高傲的樣子,他其實很看不順眼!
如今看他赤條條地掛在府門之上,那狼狽惡心的樣子,他心裡也不免有些痛快!
不過他今日來可不是為這無根之徒,他來的目的是平息禍端。
在一眾人當中,曹璘自然先看到了朱右楒。
這位雖然是郡王,但因為能力突出,如今還參加科舉中的舉人,在朝廷掛了名號,更是襄藩的核心人物。
襄王朱右櫍癱在床上不能動後,他又沒有子嗣,按照以往的慣例,應該由親近的郡王代理襄王事務,當時就有人推舉朱右楒,朱右楒也有這個野心。
只是被邵亨把持著權利不放,朱右櫍也默許,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鎮寧王府的事情如今鬧成這樣,曹璘覺得應該少不了朱右楒的推波助瀾。
不過盡管明白這樣,曹璘也不打算管裡面的爛帳,那些事情不歸他管不說,就是沾上恐怕很難脫身。
他現在的任務只是平息這場禍端,讓鑲陽府恢復平靜。
而要做到這些必須找棗陽王朱右楒這個領軍人物來解決。
曹璘到了現場,並沒有讓人營救邵亨將其放下來,而是立即找人從中斡旋見到朱右楒和鎮寧王。
鎮寧王一看朱右檽就是老實人,直接以朱右楒馬首是瞻,自己這個姨表弟說如何做自己就跟著怎麽做。
曹璘雖然原先被這事嚇得不輕,但能做到知府這個位置,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他首先對兩位郡王的遭遇和宗室所受屈辱表示同情,說道共情處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說自己作為地方官,沒有照顧好各位郡王宗室,很是愧疚,甚至大罵邵亨不是東西,作為奴才竟然敢欺辱主子,真是翻了天!
鎮寧王老實,看到知府這樣,有些不好意思。
朱右楒可不是好湖弄的,直接對曹璘的關心表示感謝,說宗室的事情,地方官畢竟也管不了,這不能怪曹知府。
畢竟邵亨欺壓宗室的事情不是一日兩日,他們也多次跟朝廷彈劾,可是折子上去了,根本不見音信。
他們也是無奈了,才不得不這樣做。
如今他們家裡人都被逼死了,既然已經活不下去了,已經決定掛著邵亨的裸.體一起跪死府門處,讓太祖看看,他們大明朱氏子孫是怎麽被逼死的!
實在不行,他們冒著破規矩被殺頭的危險,徒步上京,一起去找皇上請.願,反正是活不下去了!
說到痛處,朱右楒直接落淚,鎮寧王更是嚎啕大哭!
說比可憐,
比誰會哭,誰不會呢!娘的,竟然還想著進京請.願!
曹璘一聽,直接嚇得臉色蒼白,屬地的宗室離開封地去上京上告,這事出了,就是滅他九族,他也承擔不起呀!
當場表示,自己跟親自上書給禮部和內閣,陳述邵亨惡心,為宗室伸冤,並表示,既然襄王不能理事,自然要由有能力的郡王來代替!
棗陽王朱右楒能力突出且看顧宗室,自然應該是被推舉人選!
曹璘的表示讓棗陽王心裡舒服了不少,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不過他可沒表示自己同意,直接說要問問宗室人員,畢竟這是大家夥的事情。
這種太過於出頭的事情,朱右楒可不傻,萬一……
朱右楒直接帶著曹璘出去,跟外面宗室人員說曹知府願意向朝廷為宗室人員請.願,懲罰惡奴邵亨,問大家可曾同意。
由地方最高長官請示,這件事說明已經大了,自然會引起朝廷重視,這些宗室人員也只是不滿邵亨,倒是真沒想故意鬧的意思。
要知道寧王朱辰豪一系才被削藩不久,寧王宗室的可悲狀況讓不少宗室噤若寒蟬,今日不是壓抑太久,有人出頭,這些人斷然不是不敢將事情鬧得這樣大的。
如今既然有人願意出面解決這事,目的達到,他們自然是願意的。
並且知府大人願意出面將罪行推到邵亨頭上,那麽他們自行懲罰朝廷官員(內官也是官,在朝廷可是也領俸祿的)的罪責也可以消去,大家夥自然也是願意的。
還有這事是棗陽王帶頭,他既然跟大家商量,說明棗陽王也是平衡利弊做出的決定。
就這樣,襄陽府宗室遊荇得到平息。
曹璘讓朱右楒搜集的邵亨各種罪行以及宗室人員的各種證詞上折子到了朝堂。
曹璘在折子當中除了陳述邵亨罪行和亂作為,不能承擔奉正一職外,還說明邵亨的妄為引發了襄藩宗室的不滿,長此下去,有可能引發襄藩內亂。
且如今已經鬧出了人命,為了地方穩定,為了避免引起宗室不滿效應,希望朝廷能盡快解決襄藩存在的問題!
襄藩早先彈劾邵亨的事情,禮部其實早就收到了,並且也遞交到內閣。
只是那些人認為都是宗室間雜七雜八的事情,根本不想理會。
且朝廷正借著朱辰豪的事情打壓宗室,更不可能為襄藩的宗室出頭,將那些彈劾的折子直接就擱置了。
如今鑲陽府知府曹璘直接上奏此事,雖然他為了壓製事情,故意掩蓋了襄藩上街鬧事,禮部的人也知道定然是出了事情。
折子送到內閣那裡,楊廷和本不想管這些事情,蔣冕卻覺得不能太過於壓製襄藩,那個時候朱厚照已經被送回京城,內閣正跟朱厚照較勁。
如果藩王那裡再鬧出什麽內亂,這朝廷將很難控制,且如今已經出了人命,不如借機安撫一下藩地。
且邵亨還是個內官,蔣冕他們一向不喜歡那些內官,自然對他們也不會多看顧。
於是派遣大理寺少卿袁宗儒帶人處理此事,邵亨未盡心做事侍奉宗室,反而欺主,直接除以絞刑,長史袁仕過於軟弱不能主事,直接罰俸一年,以觀後效!
鎮寧王失去舅舅,給以安撫撫恤厚葬;襄王朱右櫍身子不堪做事,襄藩一事暫由棗陽王朱右楒代管!
鑲陽府襄藩暫時歸於平靜。
棗陽王朱右楒又一次一戰成名,成為了襄藩的代言人!
只是如今他們特殊差事在身,到底該不該去拜見棗陽王?
谷大用和徐光祚、崔元互相看了眼,眼中均是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