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這邊兵荒馬亂之時,寧國府這邊還一片寂靜,即使榮國府已經派了好幾撥人來送信,只不過……他們還都沒見到賈珍……
此時的賈珍正醉倒在女人肚皮上,估計就是在他耳朵邊擂鼓也弄不醒了……至於賈蓉……根本就不在府裡……
聽說賈珍醉死在女人肚皮上連老爹死了都顧不上了的寧國當家夫人賈珍妻子哭喊一聲嘔血三升竟也暈死了過去,偌大的一個寧國府如今竟是沒有一個主子管事了!
正當這邊寧國府眾人熱鍋上螞蟻一樣不知所措的團團轉的時候,一個人站了出來力挽狂瀾,而這個人半個時辰前還睡在賈珍房裡,最流批的是……她只是賈珍的側室,也就是,妾。
尤氏急急忙忙的將西府的人打發了回去省的在這兒看笑話,然後一邊吩咐人去玄真觀聽賈璟的吩咐,另一邊又叫人請太醫,一個去玄真觀看看賈敬,一個叫回來給大太太看病。
又把賴升等大管家叫來,吩咐著各自去置辦喪事要用到的東西,這邊則安排人照顧著賈珍,等一醒立馬給清洗乾淨送到前面來,再打發人滿京城的找賈蓉,寧國府這才恢復成了井井有條的模樣。
……
賈璟也沒想到賈珍父子能二逼到這種地步……等他從寧府奴仆嘴裡聽說賈珍喝多了,賈蓉出去浪,他大嫂吐一口血暈死過去了怕是也要不行了,寧國府如今是一個小妾在主事之後,賈璟恨不得把賈珍吊起來好好搖晃搖晃看看他腦子裝的是腦漿還是屎!
寧府奴仆看著賈璟滿臉寫著荒唐之後也是有些無語的低下了頭,賈璟面色陰沉的走到太醫身邊道:“先生,家父如何了?”
太醫一時語噎,你說如何了,趕他到這兒的時候賈敬身子都涼了,還怎救?他們素來知道賈敬導氣之術總屬虛誕,更至參星禮鬥,守庚申,服丹砂,妄做虛為,過於費神費力,終於傷了性命,因此對賈璟道:“世兄所言不錯,府上太爺系是玄教中吞金服砂,燒脹而歿。”
那邊玄真觀的道士看著賈家奴仆把他們一個個鎖了起來哪裡不知道要壞了事了,於是便叫道:“原是老爺秘法新製的丹砂吃壞了事,小的們原也勸說,功行不到且服不得,不承望老爺於今夜守庚申時悄悄的服了下去,便升仙了。這恐是虔心得道,已出苦海,脫去皮囊,自了去也。”
賈璟怒罵道:“放屁!給老子把他們的嘴堵了!拉下去押送到步軍統領衙門,誰他媽再敢放屁就打死!”一眾道士還要叫屈,早有幾個賈府奴仆拎著鞭子上前一人一下便老實了。
賈璟看著那些道士們歎口氣道:“那些小道童原是好的,一向在我身邊也服侍的用心,把他們帶出來吧。”原本正在哭哭啼啼的小道童們聞言紛紛跪下叩頭謝恩,賈璟擺了擺手,扭頭看著已經用方帕遮住臉的賈敬。
看著看著不由得悲從心來跪地大哭起來,眾人隻道他純孝,其實他只是在哭前世的父母……
過了一會兒眾人見賈璟哭的快要暈厥了一個個也嚇的不得了便跟著勸,乖乖,如今寧府上下沒一個主子能管事了,要是這個也暈過去了,那可真就壞了事了。
賈璟也知道這一點便收了作態,叫來馬車道:“老爺先在這裡停著,你等先隨我回府!”現在還是深夜,之前寧府奴仆能叫開城門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還是城門將認出了賈家車輛給了個面子以筐將人墜下了城,如今大半夜的運著賈敬的屍身進京叫門?
呵呵,
就是大燕姓賈了都不行,太犯忌諱! 奴仆們留下來一部分看守道士們,另一部分簇擁著賈璟上了馬車,不能讓尤氏主事,若她現在就是賈珍夫人的話那自然沒人說什麽反而還會誇讚一句尤氏得體大方是個合格的當家夫人,可哪裡有讓小妾當家做主的?
這也是為何賈璟雖有心等天亮再回去,卻一聽說寧府如今是尤氏在打理便急急忙忙的要回去,總不好一直讓外人看寧府的笑話,今天這些破爛事要是傳出去寧國府這名號才真真算是爛了大街了!
……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老者笑得面色通紅,老太監關心道:“陛下……”老者擺擺手長長的歎口氣道:“哎呀……王成你說……莫不是天要亡我李氏?”
王成聞言慌忙跪下:“陛下,萬萬說不得這種話啊。”太上皇慘笑道:“那為何,我李氏血脈如今卻盡出此等人物?”
太上皇悲涼道:“旁人皆怕子孫不孝丟失祖業而夙夜憂歎,我卻因為子孫太妖孽而睡不安穩!天生我李氏子孫,竟個個多智近妖!如今……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更是了不得了!”
太上皇神色複雜道:“如今連這個從小長於廢物之手,隻學求玄問道的小的,也竟隱隱有了真龍之姿!”王成強笑道:“這正是天興大燕,奴才為陛下賀!為大燕賀!”
太上皇哼了一聲:“小小年紀已是頭角崢嶸,困於池淵,尚敢噬人!皇帝要是知道了有這麽一個侄兒……是大燕的福分?”王成沉吟片刻道:“那不如……將小王爺調遠一點?送去南邊?”
太上皇面容複雜的搖了搖頭:“他如今怕已是知道自己身份不凡了,又豈會甘心南下?像這樣的王者,自己去可以,若是別人逼著……他怕是連朕也要恨上!”王成笑道:“哪兒能呢,陛下是小王爺的親祖父,還為小王爺的安危處心積慮的安排,小王爺心裡必是知道的。”
太上皇沉吟著搖了搖頭:“老四性子多疑,之前的事做的天衣無縫還沒什麽,可如今……這小子手法太糙了,禁不住老四的血滴子查的!咱們要是偷偷摸摸的,老四反而覺得蹊蹺,那這件事原本驚動不了他也得入了他的眼了,到時候順藤摸瓜,查出那小子的身份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
王成眉頭微皺道:“那依陛下……”太上皇沉吟片刻道:“派人去跟老四說,朕聽說賈敬死了,想起寧國公的功績不禁唏噓哀傷,聽說賈敬有個自幼隨他出家的兒子,叫進宮來陪朕說說話,念念經。”
太上皇神色變換道:“就這樣說吧,老四知道該怎麽做的……”
……
賈璟站在寧國府前面細細打量著,果然威武煊赫!街北蹲著兩頭二人高大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正門不開,隻開左右角門,正門之上懸一大匾,匾書:“敕造寧國府”五個大字,可見不凡。
賈璟打量了一會兒,大踏步的走了進去,裡面早有人通報二爺回來了,尤氏也是急急忙忙的趕了出來一見面便行禮道:“二爺回來了?”
賈璟淡淡的打量著她,發現她果真生的好顏色再加上雖出身不顯但落落大方做事也是井井有條,難怪他大嫂死後賈珍會扶她做正妻,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妾的地位是很低的,就算是妻子死了也會從外面選一個門當戶對的續弦而大概率不會扶正一個妾。
比如趙姨娘,雖然生了賈環和賈探春一雙兒女,對賈家算是有大功的全福夫人,但是賈環和賈探春算是主子,她仍舊不是……探春隻把王夫人當母親叫她也是叫“姨娘”,她自己也說自己是“算哪個位面上的”,可見此時妾之地位,不若如此,賈雨村一個前途無量的金陵知府扶了小妾做正妻,那小妾為何叫嬌杏?便是取“僥幸”之意。
可東府這邊何等尊貴?賈珍雖只是個三等威烈將軍,但寧國府將爵不降貴,名頭雖低卻是正經的國公府邸!天下少數的富貴人家!竟扶了一個小門小戶的妾做當家夫人!
賈璟也懶得搭理賈珍的爛事,也沒必要對尤氏惡言相向,於是面色平淡的點點頭:“辛苦嫂夫人了,我大哥……唉。”尤氏俏臉一紅道:“當不得二爺一句嫂夫人,都是一家人,奴家不過是看他們實在不像,一時看不過眼臨時頂上去罷了,如今二爺回來了,家裡有了正經爺們兒當家做主,我自然是回屋裡去了。”
賈璟不掩讚賞的對尤氏微笑著點了點頭:“麻煩嫂夫人了,夜深了,嫂夫人先回去歇息歇息吧。”尤氏紅著臉低頭走了,臨出門前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賈璟一眼,賈璟微笑回應。
雖然尤氏算不得他正經嫂子但賈璟又沒那麽矯情,他的確挺欣賞尤氏這種落落大方的治家能手的,前世如果賈珍能但凡尊重尤氏一下,寧府上下都不會把尤氏當成空氣,那尤氏自然也能把寧國府上下拾掇的利利索索的,這個時代家族的興衰終究系於男子身上,賈家的衰敗,怪不到這幫女人頭上。
所以賈璟卸了尤氏的管家權不是看不起她,而是世情如此,賈璟是個能極快看清環境並適應環境的人,這點從他知道自己是被賈敬囚禁在玄真觀之後立馬使雷霆手段乾淨利落的解決賈敬就能看出來,所以如今置身紅樓這個世俗世界他也不會特立獨行標新立異,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