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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疆還要說什麽,賈璟卻直接轉過身去了,吳疆雙眼血紅的看著賈璟久久無言,林烽心情雖然沉重,但是也理解賈璟用意。
道不同不相為謀,吳疆到底是洪治勳臣一脈的子弟,與其日後彼此撕破臉皮,一點兄弟情誼不講,不如這個時候就斷的乾淨一點好!
所以林烽上前拍了拍吳疆的肩膀,吳疆雙眼通紅的看著林烽,林烽搖了搖頭道:“回家去罷!”
吳疆虎目含淚,看著眾人無言的抱了抱拳,隨後灑淚而去,林烽見吳疆遠去的背影不由得歎了口氣。
人心都是肉長的,這兩年彼此在戰場上沒少互相扶持,都是能把後背放心交給對方的親密戰友,現在被利益分開了,豈會不唏噓感歎?
賈璟始終背對著眾人,林烽上前道:“他走了。”賈璟沉默著點了點頭,隨後久久才歎了口氣。
要是吳疆是個一般的洪治勳臣家的子弟,也就無所謂了,大不了拐來該換個門庭就是了。
但是吳疆是一般人嗎?他可是洪治勳臣領袖之一的涇國公之子,注定的是日後必定會成為洪治勳臣的領袖之一的人物!
而賈璟自己心裡都清楚,自己這次回來之後,洪治勳臣和開國元勳之間的矛盾必將無法調和!
賈璟必然會因為這次功成為開國元勳真正的領袖!所以這個時候擠走吳疆不僅僅是為了保護開國元勳的利益,其實也是為了保護吳疆自己!
畢竟你身為領袖,跑來對面,和對面的人一起領賞,未免讓底下人亂想,對於吳疆的未來發展也不是很好。
另外這次領完賞之後,吳疆必然會被吳逵調到自己的嫡系部隊去發展,賈璟不覺得這個時候趕吳疆出自己的玉麟軍有什麽不妥當。
與其等著吳逵派人來接回吳疆,還不如賈璟自己把他逐出玉麟軍來的體面!畢竟按照玉麟軍的規矩,除非是死,不然是不能退出玉麟軍的!
玉麟軍因為吳疆的離去有些氣氛低迷,賈璟環視四周,發現眾人皆是有些沉悶,於是賈璟看著眾人道:“今天是回家的大喜日子!怎麽一個個都哭喪著臉?”
賈璟笑道:“今兒可是領賞的好日子!升官發財!就在今天了!怎麽呢讓你們當官一個個都不高興了?”
眾人聞言都振奮了一下,興奮的討論著彼此的戰功,賈璟絲毫沒有阻止,只有都以立功為榮,大家才會拚死命去做事,所以討論誰的功勞大小有什麽可丟人的?
立功小的就該羞恥!立功大的才是好漢!
到了賈璟這個心境,已經很少會因為影響利益的交情而矯情了,所以很快就振奮的道:“換上自己的最乾淨的衣裳!咱們得體體面面的回京!”
“是!”
賈璟轉過頭對林烽道:“你先去與城門將交涉,看看我們是進城,還是駐扎在城外!”
林烽聞言點點頭而去,賈璟自己也換了一身乾淨衣裳,此時在神京城的春天雖然還有些涼意,但是已經比三山堡那邊強不了!
於是一行人光鮮亮麗,士氣高昂的喊著口號向著神京城的方向進發!一路上的行人無不駐足讚歎。
一路走到神京城腳下,林烽便下來道:“城門將的意思是早就得到咱們的消息了,陛下的意思是咱們直接去往紫禁城外聽賞!”
賈璟點了點頭,意思就是要玉麟軍遊街了?畢竟這麽露臉的事,怎麽好不好好宣傳一下?
那城門將此時也帶著人列隊侯在道路兩側,見賈璟帶著人路過,立馬頓槍大吼示意:“恭迎玉麟軍班師回朝!凱旋而歸!”
“恭迎玉麟軍班師回朝!凱旋而歸!”
玉麟軍們一個個雙眼含淚,但是還是高昂著頭顱,賈璟大吼道:“玉麟軍!”
“有!”
“今兒是你們大喜的日子!一個個都給我精神著!讓神京城的父老鄉親們看看!咱們就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軍!”
“得令!”
於是玉麟軍們士氣高漲,高喊著口號行走在神京城的大街上,整齊劃一的步伐,連踏在地上的聲音都是一模一樣的!
神京城百姓自然而然的就讓開了一條路,待看清楚是玉麟軍的番號之後,瞬間人群之中爆發了驚天的歡呼聲!
賈璟大喝道:“全體都有!”
“有!”
賈璟從腰間抽出刀來大喝道:“向京城的父老鄉親們!敬禮!”
“敬禮!”
“刷!”
玉麟軍將士們挺著胸口,抽出腰間的刀來豎立眼前,小臂平於胸口,踢著整齊劃一的正步,頓時圍觀的百姓更是爆發出了驚呼讚歎的聲音!
這可太新鮮了!甚麽時候見過哪支軍隊對百姓行過禮?這種持劍禮,其實早在唐朝的時候中國就已經有了,所以其實並不算新奇,賈璟頂都是加上了更能彰顯威勢得正步罷了。
但是就算早有了,那也都是對將軍和君王,誰對咱平頭老百姓行過禮?嘿!怪不得人家能三千人就追著三十萬人砍呢!真是一幫好漢!好!
就在眾人的追逐和歡呼聲中,賈璟的玉麟軍駐扎在了紫禁城之外,原本賈璟準備就駐扎在紫禁城外面就好。
但是這個時候城門將卻趕了過來大聲道:“大帥!陛下有旨!宣玉麟軍進宮觀賞封功!陛下要檢閱三千破十萬的天下第一軍!”
賈璟和林烽對視一眼,賈璟暗暗思索了一陣,情知必是文武百官和永熙帝都在大明宮外等候檢閱呢!
永熙帝這是要讓自己秀秀肌肉?那肯定是別有所圖啊?震懾文武百官?為什麽震懾?
那很簡單就是自己的封功肯定出問題了!永熙帝才會叫自己震懾一下文武百官啊!
賈璟想到這裡有些擔憂,但是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當下面上不顯得對城門將拱拱手道:“多謝告知!”
城門將客氣的行了一禮命令人打開中門,迎接玉麟軍,賈璟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鎧甲,確定衣甲整潔有序之後,這才大聲道:“全體都有!”
“有!”
賈璟轉過馬來巡視一圈,邊跑邊喊著用手指著前面的宮門道:“前面!就是這個世界最中心的地方!這個世界最尊貴的地方!大多數人一輩子都無法踏足的地方!”
“而就在稍後,你們將在那裡被全世界最尊貴的那些人,授予榮譽和你們應得的一切!封侯拜相!封妻蔭子!指日可待!”
所有人眼中都燃燒著火焰,熱切的看著賈璟,賈璟大吼道:“我曾經答應你們的,我做到了!”
“玉帥威武!”
“玉帥威武!”
賈璟在歡呼聲中跑回了領頭方向,隨後道:“現在是時候展示你們的實力了!讓他們看看!我們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軍!全體都有!接受檢閱!”
賈璟說著便讓馬小跑著走進了紫禁城,身後的玉麟軍將士們也是整齊劃一的小跑著跟在後面,甚至就連騎兵的馬頭都是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遠處站在黃傘蓋下的永熙帝眯了眯眼睛,伸出手來搭著涼棚向這邊張望,再一次看到賈璟讓永熙帝也十分激動。
但是很快永熙帝激動的方向就改變了,只見玉麟軍越靠越近,在眾人將視線從領頭的賈璟身上轉移到玉麟軍身上的時候,所有人瞬間都震驚了!
每個人都是整齊劃一的動作!他們甚至連跑步之間的間隙都始終保持一致!
這讓吳逵滿臉震驚的和同樣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的李向平對視了一眼,他們都是沙場宿將,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這可不是光光看起來好看那麽簡單!這象征著極高的紀律和組織能力!而在這個時代,紀律和組織能力幾乎是一支部隊的戰鬥力的全部展現方式!
就連永熙帝都沒有想到賈璟居然能帶出這樣一支軍隊!他們早就知道賈璟很擅長帶兵沒想到居然這麽能帶兵!
賈璟的口令很快來了:“齊步!走!”所有士兵都是立馬由跑步轉為了走路!這下眾人更是震驚,這意味著什麽?令行禁止!
主帥下達的命令,能夠迅速的傳達到每一個人並且迅速的執行!這是何等恐怖的機動性!
仔細的人甚至發現他們連走路時的步伐長度和甩臂的幅度都是一致的!這直接導致他們整齊的甚至都像是長了同一張臉一樣!
玉麟軍將士們緩緩地向眾人走來,賈璟猛地抽出刀大吼道:“向大燕皇帝陛下!敬禮!”
“陛下萬歲!”
玉麟軍將士們踢著整齊的正步,先是抽出刀來斜指著地面,隨後猛地收刀豎立眼前,歪著頭看向永熙帝的方向齊聲大喊道:
“陛下萬歲!”
永熙帝激動的嘴唇微微顫抖,雖然玉麟軍只有一萬多人,但是永熙帝此時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他自登基以來從未感受到過的東西,軍權!
他現在有一隻永遠忠誠於自己的軍隊!永熙帝心情激動之下,甚至伸出手來對著玉麟軍們緩緩揮舞!
吳逵臉色陰沉著,顯然他也想到了這些,並且他還知道,賈璟如此做必然是讓永熙帝在心中更加偏向開國元勳,洪治勳臣們恐怕和陛下就越發的離心離德!
吳逵看了一眼身邊的李向平,李向平閉著眼,面無表情的沉默著,但吳逵卻知道,顯然這個老頭子現在也不是像表面上那麽平靜!
玉麟軍將士們很快就停在了文武百官正中,賈璟下令之後便將刀背壓在肩上,緊貼著身側,昂首挺胸的跨立不動。
賈璟下馬,四平八穩的走到台階之下,隨後跪下行禮道:“臣賈璟!奉旨調換三山堡,如今職責已盡!回京向陛下複命!另有犯我大燕邊疆之敵國俘虜,向陛下獻上!”
永熙帝神情激動的點點頭道:“好!好好好!愛卿平身!”賈璟愣了一下,永熙帝還是頭一次用愛卿這個稱呼,還真一時之間叫賈璟有些不適應。
於是賈璟起身站在一旁,永熙帝居然親自下來,文武百官自然也不敢站在上面,跟著便一同下來了。
永熙帝神情激動的看著賈璟,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麽,賈璟平穩的表情頓時繃不住了,兩眼微微有些發紅,抹了一把鼻子傻笑道:“陛下,臣回來了!”
永熙帝見賈璟如此,反倒是收斂好了情緒,他也只是剛才見了玉麟軍有些失態罷了,現在也有些尷尬的咳了咳,隨後看向一旁雙手背後道:“做的還行!”
賈璟愣了一下,你吃錯藥了?變臉比翻書還快?我都把敵國國君給你擄來了!你跟我做的還行?
永熙帝看著賈璟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於是微微皺眉道:“傻愣著幹什麽?坤帖木兒呢?”
賈璟撓了撓腦袋,站到了一邊,他剛才差點兒忘了自己在永熙帝面親的“人設”在邊境待了這麽久,腦子都待木了,這沉穩人設還沒來的及轉變.......
於是站到一邊衝後面揮揮手,只見一輛馬車在一眾士兵的簇擁下緩緩地靠近,就在宮門處停下。
緊接著,被扒光了上半身衣服的坤帖木兒汗,居然就這樣被玉麟軍的將士們捆著手牽了出來!
坤帖木兒汗赤裸著上半身,被五花大綁著,口中銜著一塊玉,被玉麟軍的將士們像是牽著牲畜一樣牽了過來!
大燕文武百官立馬就震驚了!這可是肉袒牽羊啊!這........多少有點太羞辱人了罷!
果然在注意到眾人的視線之後,坤帖木兒汗滿面悲憤的低下了頭,禮部一個官員見狀頓時不滿道:“豈能如此!豈能如此啊!”
隨後上前焦急的道:“我天朝上國!乃是禮儀之邦!豈能如此對待外邦君王?”
眾人包括永熙帝都是面無表情的看向了他,其實他說的是對的,肉袒牽羊這玩意兒的確是有點羞辱人了。
一般俘虜了敵國君王,對他都是會優待的,比如頡利可汗當初被李世民俘虜滅國,就是對他十分尊重優待的,明英宗朱祁鎮“北狩”之時瓦剌人對他也是十分尊重,口稱陛下以中原之禮對待他。
所以賈璟今天整這一處還真叫眾人有些不適應,但是不適應歸不適應,不代表大燕沒有身為天朝上國的尊嚴!
我可以大度,那是作為上位者的憐憫,但是不能跪舔他!
那個禮部左侍郎高呼道:“臣請罪罰賈璟!如此不注重睦鄰友邦,豈有我大燕天朝風度?”
禮部尚書洪文秉頓時忍不住站了出來呵斥道:“閉嘴!滾回去!”吏部左侍郎立馬瑟縮了一下。
賈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永熙帝只是瞥了一眼,輕輕道了一句:“去了他袍冠!叉出去!”
兩個錦衣衛早就按捺不住了,聞言沉聲應下,上前就是一巴掌打掉了此人烏紗帽,兩邊用力扯掉官袍,撕扯著便給拉了下去。
此人猶自大喊著:“陛下!臣一片赤誠之心啊!我大燕當懷仁德之義,睦鄰友好啊!陛下!睦鄰友好啊!”
“傻逼......”
眾人皆是心中暗自說了這麽一句,隨後就看向永熙帝,準備看永熙帝準備如何處理此事。
坤帖木兒汗滿面悲憤的被拉到了滿朝文武面前,隨後身後的玉麟軍在他腿彎處一踹,坤帖木兒汗便跪倒在了永熙帝面前。
永熙帝居高臨下的看著坤帖木兒汗一臉輕視的看著他道:“瓦拉可汗,在興兵入侵我大燕之時,可會想到有今日?”
坤帖木兒汗銜著玉沒法說話,只能悶著腦袋,呆愣愣的搖了搖頭,永熙帝上前拿出了坤帖木兒汗口中的玉。
這玩意兒就是向對方求饒的意思,古人在死後都是要封竅的,所以會在口中塞一些名貴寶石,玉石居多,口中含玉,表示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請求您繞過我的性命。
而永熙帝上前取出坤帖木兒汗口中的玉,則是表示,我放過你了,你不會死的。
今天不是正式的獻俘儀式,所以永熙帝就放縱了一下, 讓一個敵國首領匍匐在自己腳下的感覺是真的爽!
相信沒有一個君王會拒絕這樣的事情!太上皇沒有做到,寧王沒有做到!朕做到了!朕抓到了瓦剌的大汗!
永熙帝簡直像仰天大笑,但是到底還是得注意一下兩國影響,所以永熙帝沉聲道:“朕寬恕你的無禮!賜你先暫居鴻臚寺館舍內!”
坤帖木兒汗被錦衣衛解開繩索,此時也是不得不認命了,於是深深的歎口氣起身撫胸道:“仁慈的大燕皇帝陛下,多謝您的寬恕!”
永熙帝點了點頭,兩個錦衣衛就帶著坤帖木兒汗下去了,至於金印寶帳之類的東西是要留在這裡的,等過幾天,是要舉辦十分盛大的獻俘儀式,那個時候這些可都是“道具”。
這種露臉的大事,永熙帝怎麽可能不拉著全城百姓一塊兒樂呵樂呵?既增加了自己的帝威,又提升了全國上下的民心!
此時所有事都已經處理完畢了,永熙帝看了賈璟一眼,隨後轉身走回了龍椅旁坐下,對著戴權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