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賈母了,就連薛蝌自己都有點兒受寵若驚!
薛姨媽也是有些不讚同的,她其實並不願意看到賈璟這般支持薛家二房,再說有這樣好的機會給薛蟠不行嗎?何必給薛蝌?
在薛姨媽看來,賈璟這樣做完全是看在和她們的關系上,或者在坦白點兒就是為了寶釵!那為什麽要扶薛蝌啊?有這個機會扶持薛蟠不好嗎?
於是薛姨媽連忙推辭道:“這,這太不像話了,怎麽能這樣做呢?蝌兒也不會接受的,這樣做實在是太冒昧了!”
賈母也是沉聲道:“璟兒不要胡鬧!這件事非同小可,不是你自己就能輕易決定的。”隨後賈母看向薛姨媽道:“姨太太見諒,我並不是說對著孩子或是你們薛家如何,只是這件事的確是不能輕易如此的!”
薛姨媽急忙道:“老太太說的沒錯,連寶玉他們都沒有這個待遇,蝌兒不會輕易地接受的。”
賈母點了點頭,這個機會給寶玉給賈環賈蘭,甚至是給賈琮都行,沒來由的給一個外人做甚?
賈璟無奈道:“誰說寶玉他們沒這個待遇?寶玉和環兒他們自然是要跟著我的,只不過是要加上蝌哥兒罷了!”
賈母:“”
薛姨媽:“”
那你不早說!帶上薛蝌和隻帶薛蝌那是兩碼事!要是賈璟真的隻帶薛蝌,那賈母和薛姨媽她們說什麽都是不能同意的!
但是要是和賈寶玉他們一起,那倒是沒什麽問題了,因為來客都會分清親疏的,薛蝌一個外姓,不會有人把他當回事兒的,只是去混個臉熟罷了。
賈璟當然知道賈母她們在想些什麽,自己的大事豈能叫幾個婦人桎梏?
人家是能看出親疏來沒錯,但是人家也同樣能看出來賈璟更重視誰!這一切絕不是取決於姓賈還是姓薛而是賈璟自己的態度!
所以真正做擋箭牌混個臉熟的其實是寶玉他們,薛蝌才是封侯宴上賈璟要主推出去的新人!
賈璟看上了薛蝌的心性能力和家世,能不靠任何人毅然決然的參軍,在三山堡廝混了一年多,並且在群英薈萃的玉麟軍中殺上了百戶的位置,薛蝌,絕非平庸之輩!
薛家紫薇舍人之後的身份也完全拿的出手,硬論的話,當年也是從龍功臣,豪富天下,又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薛家若不是大房沒落了,靠著這些光環絕對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
這些光環扔在薛蟠身上也是沒用,不如廢物利用一下給薛蝌加上buff,賈璟要借此再造一個薛家!將世家薛家,轉變成武勳薛家!而薛蝌就是他準備推出去的薛家家主!
賈璟對於開國元勳的改造藍圖已經在他心中暗暗的描繪下了,有雄心壯志的,才配和他們站在一起!
四王八公二十四侯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所以賈璟要洗刷掉所有渣滓,讓一個更加強大的,嶄新的開國元勳出現在世人面前!
而賈璟準備做的第一步,就是重塑四大家族!史家這樣的騎牆派是絕對要剔除出去的,王家這樣腦後有反骨之輩賈璟要徹底的將他敲打服帖!
而追隨於賈家的已經沒落的薛家,賈璟要讓他東山再起甚至超越史家王家,成為一個忠誠於自己的四大家族中的第二大勢力!
在四大家族之外,賈璟回構築一個完全圍繞賈家的龐大勢力!與強大的勢力結盟,例如宣寧侯林家這樣的人家。
原本的開國元勳中的勢力,取上進的有進取心的人則挑選出來,如鎮國公牛家這樣的人家,盡心培養扶持,培養出一個忠誠於賈家的勢力!
只有這樣,才能夠形成一個強大到足以與洪治勳臣為敵的勢力!這些賈璟就完全沒有必要和這些婦人說了。
但是要先和薛蝌通好氣,賈璟對薛蝌道:“我準備調你去京營,你要做好準備。”薛蝌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賈璟說去哪他就去哪!
賈璟笑了笑道:“我有對你單獨的安排,要努力。”薛蝌連忙起身道:“我一定不辜負侯爺,呃,二哥的信任!”
賈璟笑了笑道:“坐,不用客氣。”薛蟠哈哈一笑摟住薛蝌的肩膀道:“往後跟著璟哥兒好好乾!萬一你也能闖出個名堂來呢?那我豈不是也能混個爵位當當?”
薛蝌咧了咧嘴,只是笑著點點頭道:“我一定努力。”薛姨媽在屏風後面臉色漲紅都快忍不住跑出去踹薛蟠一腳了!
人家薛蝌本事再大跟你有什麽關系?就算人家請了封爵那也是為了自己二房請,關你大房大哥雞毛事兒?馬不知臉長的東西!
賈璟之後就沒什麽事情要說了,於是一頓飯很快就結束了,大家又坐了一會兒,薛姨媽向賈母提出了要搬出賈府,賈母再三挽留,只是薛姨媽堅定要求,說了薛蟠歲數大了要給他議親。
賈母聽說了也就不再挽留了,畢竟也不能叫薛蟠在賈家辦婚禮,那成了什麽樣子了?
只是賈母還是囑咐一定要找一個離賈家近的地方,彼此還是要常常來往的,薛姨媽自然是笑著答應了下來,還說已經找好了,就在賈家後面廊下買了套院子。
賈母也就不多說什麽了,只是看著一旁喝茶的賈璟突然有些無奈的道:“璟兒,我記得你不比你薛大哥小多少罷?”
賈璟看了薛蟠一眼點了點頭道:“好像,是小兩歲。”賈母歎口氣道:“那也不小了,不說別人,你珍大哥像你這個歲數的時候都已經有蓉兒了!你璉二哥也差不多十四五歲娶的你二嫂子,你看你”
又回到了屏風後面的賈家姐妹們聞言皆是豎起了耳朵,黛玉更是屏息凝神起來,微微有些緊張的聽著。
賈璟低著頭喝著茶道:“我不急,這有什麽可急的?”賈母頓時瞪大眼睛道:“還不急?你眼瞅著沒幾年都快弱冠了!還不張羅成家呢?”
“人常說成家立業成家立業!你如今連業都立了,總該趕緊成家了罷?家有賢妻,夫不遭橫禍,家裡沒有一個賢內助那像話嗎?你們那麽大一個候府,沒個侯夫人坐鎮,往後讓你頭疼的事情多著呢!”
賈母苦口婆心的道:“你們那邊兒就剩你一個了,你趕緊成家,也好把香火傳下去,如今你老這麽單著,人瞅著別扭不說,萬一說句湖塗話,你哪天真有了什麽事!那該如何是好?”
賈璟無奈的抬起頭看著賈母道:“我能有什麽事?就算果真有什麽事,這邊兒不還是有人嗎?叫環兒去東府承我的爵就是了。”
賈母啐了賈璟一口道:“呸!淨說胡話!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把自己披肝瀝膽舍生忘死取得的爵位讓人的!”
賈母沉聲道:“你不是說你的婚事二聖決定?現在太上皇那樣了,那你的婚事也該盡早定下了罷?”
黛玉聞言微微皺起了罥煙眉,這件事她其實早就聽說過,只是當時並沒什麽特殊的感觸,只是覺得若不是胡吹大氣,那二哥哥的聖寵的確算是古今少有的了。
可是如今賈母再提出來,黛玉不由得就有些緊張和難過了,同時也是頗為有些自卑,二哥哥,好像有點兒太過優秀了
連親事都要皇帝親自去挑選,那得是多少無比優秀的女孩子們被挑選?自己不過是個失恃孤女,真的配得上二哥哥嗎?
黛玉的心在此時不由得患得患失了起來,賈家姐妹們也都十分關注這件事,自然也就沒有關注到黛玉。
而寶釵則是面色澹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賈璟聞言無奈的歎了口氣道:“現在朝政一天比一天重,陛下哪有功夫想我的事?這著什麽急,您可別亂給我定親啊!果真有什麽乾礙,到時候還是一樁麻煩事!”
賈母聞言張了張嘴,最後只能頭疼的揮了揮手道:“你既然都有主意那就由得你自己罷!我倒要看看你什麽時候能成!老婆子我活著還能不能看得到!”
賈璟百無聊賴道:“那您老放心,您老沒準兒還能再活個一百年呢,我不至於一百來年都娶不著媳婦兒!”
眾人聞言都是笑了起來,賈母也笑著道:“我是老妖怪不成?罷了罷了!你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那你就自己想著罷!”
賈璟又問起明天封侯宴的準備情況,賈母翻了個白眼隻道什麽都準備好了,他這個大侯爺就等著亮相就行了!
賈璟無奈的攤攤手表示是您老自己自告奮勇接過去這差事的,不然王富忠自己也就給辦了,氣的賈母連連揮手說是自己閑的。
眾人又是好一陣勸慰,說了一會兒子話之後這才各自散去了,賈璟帶著薛蝌去了前面,賈家姐妹們說了會兒子話後也都各自散了去。
薛蟠喝多了,薛姨媽便臉色陰沉的叫薛家的小廝們扛著他先回去休息,其實薛蟠被發現的時候就是在青樓喝花酒,回來又跟賈璟沒少喝現在自然是頂不住了。
好在賈璟在旁邊他不敢撒什麽酒瘋,這才被薛姨媽老老實實的帶回去了,而薛姨媽則跟著寶釵回到了蘅蕪苑。
穿過朱欄板橋來,便見一所清涼瓦舍,一色水磨磚牆,清瓦花堵,外面看來平平無奇,與一般院落無二,甚是無趣,正是寶釵所居住的蘅蕪苑。
進的院子卻別有乾坤,進的門時,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瓏山石來,四面群繞各式石塊,把裡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只有親自步行其中,方得其妙,不然外人一看,只是溝壑重重,難見真顏。
其中一株花木也無只見許多異草,或有牽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巔,或穿石隙,甚至垂簷繞柱,縈砌盤階,或如翠帶飄搖,或如金繩盤屈,或實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香氣馥,非花香之可比。
乃是離騷所言之香草藤蘭,喚作杜若蘅蕪,人行其中,沁人心脾,不免精神一振,更兼異香撲鼻,端莊典雅卻又不失情調,醇厚又不油膩。
薛姨媽笑道:“這等地方,仙子也住的,璟哥兒就這般舍與你住了。”寶釵抿了抿嘴沒有說什麽,薛姨媽亦不多言。
穿過庭院,只見正中懸著賈璟親筆以行書書就的“蘅蕪清芬”四字牌匾,母女倆進的屋內落了座,薛姨媽繼續道:“乖囡,媽方才跟你說的,你可都記住了?”
薛寶釵微微偏轉過頭去道:“媽,這件事你休要再提了,我隻想好生安穩幾年”薛姨媽有些焦急,不過還是耐著性子歎口氣道:“媽知道你煩心這些事了,只是”
薛姨媽歎口氣道:“你方才也看到了,璟哥兒的年歲可不小了!再者你的歲數也眼瞅著不算小了,果真有個什麽意外,那可就是錯過了一輩子了!”
寶釵微微有些揪心,今天一大清早薛姨媽就罕見的進了大觀園來找她,薛寶釵還以為是自己很長時間沒回家了,薛姨媽想她了,誰知薛姨媽此來的目的卻是明裡暗裡的暗示寶釵或許可以和賈璟多接觸接觸!
寶釵這兩年一直在被薛姨媽明裡暗裡的往寶玉身上湊,寶釵只是逆來順受,府上金玉良緣都傳瘋了!遲早會傳到賈璟耳朵裡,甚至沒準兒現在人家就已經知道了!
寶釵現在哪裡有顏面往賈璟身邊湊?她隻想老老實實的安穩幾年,已經怕的什麽也不想多想了,薛姨媽卻還來給她添堵,派這些“任務”!
寶釵自然是極其不願意的,於是薛姨媽勸了寶釵半天,還說她了解男人,賈璟絕對不像表面上那麽老實!
不然瞎子也看出來黛玉的心思了,既然沒挑明白,那就是看不上黛玉!而還能叫你住進他耗錢耗力建的大觀園來,未必就對你沒點兒意思。
要是你主動一點兒,使點兒小手段小心機,那還不是拿捏的他死死的?那可是一個國公府的財富!就算咱們看不上他們的富貴,甚至送他們點兒富貴也不怕!
咱們求的是他的能力和權勢啊!那可是超品一等侯夫人!那可是一等侯夫人的麒麟補子誥命大妝!有幾個女人能享受的起?整個國公府也就賈母有那麽一身誥命!
賈璟還是禦賜的蟒袍玉帶!沒準兒人家天家愛屋及烏之下,你就也跟著穿上宮裝霞帔了!
寶釵只是低著頭逆來順受的聽著不說話,母女倆僵持了一上午,薛姨媽也不由得對這個牛心古怪的女兒產生一種無力之感。
後來賈璟居然來了,這才打破了僵局,這也是為什麽吃飯的時候薛姨媽態度如此曖昧!
這回吃完了飯回來,薛姨媽還跟著,薛寶釵就知道薛姨媽這還想要趁熱打鐵,又開始以無聲的沉默抗拒著。
她雖然知道賈璟說的可能是真的,但是她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資格生氣和惶恐,是自己先為了薛家背叛這段感情的,她覺得沒有臉面再見賈璟。
其實她也不看好顰兒,因為她冷眼旁觀之下,總覺得賈璟對顰兒的好更多的是一種兄妹之情,賈璟估計是沒有那種心思的。
薛姨媽苦口婆心的勸說道:“你又不是搶別人的,正正當當的兄妹間多接觸一點又能如何?顰兒那丫頭未必就是他良配, 我雖然也心疼那丫頭小小年紀不容易,但是你要知道,那丫頭的身子骨老太太未必敢把她嫁給璟哥兒啊!”
寶釵緊緊的抿著嘴沉默著,薛姨媽見這招都不好用,隻好抹著眼淚道:“乖囡,媽又不是隻為自己!你哥哥我看著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我對他就一個心願,能平平安安的就行。”
“如今也快給他娶了媳婦了,也輪不到我操心了,往後自然有他自己的前程,媽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你啊!”
薛姨媽用帕子捂著嘴哭道:“乖囡!是媽害苦了你啊!要不是,要不是媽非得送你進宮,你也不至於”
寶釵聞言臉色微微發白的抬起頭看了看薛姨媽,隨後抿了抿嘴勸慰道:“媽不要說這些了,都過去的事了,媽也是為了我好,我並不怪媽。”
寶釵臉色澹然中帶著些哀苦的看向窗外道:“這輩子,隨隨便便的也就過去了,並不是非要如何的”
薛姨媽抱住寶釵搖頭哭道:“那怎麽行?那怎麽行啊?我這麽好的女兒!怎麽能就這麽隨隨便便的?媽一定要給你最好的!”
薛姨媽看著懷中的寶釵道:“乖囡,你就信媽這一回!這一回媽絕對不會看走眼的!只要咱們肯使勁兒,我不信璟哥兒就是個鐵石心腸的!”
寶釵微微皺眉道:“可是可是他自己也說了,他的婚事,得要陛下決定。”薛姨媽道:“我方才看著,璟哥兒如此說也不過是搪塞之言罷了!便是果真,難道先定下來親事,皇帝還能逼得人退婚嗎?”
寶釵沒說什麽,只是微微蹙著眉頭,看向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