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那前後兩次被人肆虐的大城門口,一輛車到來。
從前窗看去,那開車的人神色疲憊,整個人有股說不出的疲憊感。
而其身旁的副駕駛位,則是坐著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
二人看著眼前的大城,看著城門口那被人硬生生打出來的痕跡。
其中那胡子拉碴的男人,有些有氣無力的呻吟道。
“看來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薑尚恐怕已經離去多日,哎.....”
“王老大,你說我們還繼續追嗎?兄弟們都死光了,這後面的路恐怕不好走。”
那駕駛位上的男人,有些心有余悸的開口,說出了王虎一行人所遭受的困難。
然而。
這男人身邊的王虎,卻並沒有開口接話,只是看著眼前的大城。
這一刻。
王虎心中的苦澀,無人能懂,薑尚的實力在突飛猛進。
一旦,讓其知道他妻女身死的消息,王虎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看著那城門口的痕跡,王虎神色陰鬱,在沉默許久之後,說道。
“追!不管怎麽樣,都不能讓消息斷在我的手裡,哪怕身死也不行。”
這話讓駕駛位上的男人,為之側目。
李振從來沒想過,身邊的這個男人,還有這一面。
“王老大,這樣追下去,就要到北風城地界了,那地方可不是什麽好去處。”
“無事,這一路而來,臨海州早已開始戒嚴,
如果我們追的快一點,應該能追上。”
李振看了眼王虎,見他神色認真,也是斷了再勸的念頭。
車輛緩緩啟動,二人都不曾休息一晚,就再次啟程。
.......
北風城。
其地處北風山脈西北端,扼守從陸河州北邊南下的要道。
這城池算是贏夏最早的關隘,其地勢險峻,易守難攻。
素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美名,與北風山脈東端的東海城齊名。
高山俊林,犬牙交錯。
那矗立在山巔之上的大城,如同沉默不語的巨人一般。
眺望著一河之隔的陸河州,那贏河岸邊,有連綿數十裡的軍營。
讓人一眼看去,內心中既有震撼,也有心憂。
這朝廷大軍已經陳兵過百萬,等到冬季來臨,草木枯榮之時。
恐怕。
就是朝廷大軍壓境的時候,接著北風山脈一覽無余之際,徹底突破此處。
現如今,朝廷安耐不動,也僅僅只是北風山脈上,草木旺盛,大軍行進不便。
再加上,這北風城有絕頂高手鎮守,這叢林作戰可謂是行軍大忌。
……
白鷺展翅。
那潔白的身影,在天空上翱翔,肆意飛舞。
突然!
那白鷺似乎是看到了什麽,朝著北風城十裡外的地界落去。
鳴叫傳來。
林北澤抬頭望天,眼見白鷺落下,抬起左臂讓其落了下來。
“乖鳥兒,是不是又有什麽人來了?”
那白鷺哪能說人話,對於這林北澤的詢問,只是低著頭修繕羽毛。
但是。
獸不通人語,不代表林北澤看不懂這白鷺的舉動。
當即,大手一揮,讓這處關卡前的弟子,全部嚴陣以待起來。
許久。
那道路盡頭,有道黑點浮現,隨著時間流逝,這黑點越來越大。
原來是輛黑車!
這讓林北澤神情微變,喚來弟子,從其手中接過望遠鏡,看了過去。
這一看。
林北澤的心猛地一顫,那人真的來了!
“快去通知城內,就說那薑尚已經到了北風城地界。”
“是,弟子領命!”
那門下弟子快速離去,而那道路盡頭的黑車,也漸漸到來,最後停在了關卡前。
林北澤手持長刀,身子在微微顫抖,目光看著駕駛位上面無表情的男人。
整個人內心中的壓力,巨大到簡直無法訴說。
二人對視許久。
林北澤眼中開始有屍山血海浮現,其無言中跪倒在地。
緩緩抬手。
看著雙手上的血跡,林北澤有些呆滯的抬頭看向四周。
那鎮守的關卡早已消失不見,而他來到了一處,無邊無際的血色戰場。
“嘭!”
身後有風聲到來,讓林北澤身子一轉,手中長刀迎了上去。
頓時間。
這長戟上的強大力量,讓林北澤身子一沉,整個人單膝跪倒在地。
好強!
這一刻,林北澤忘記了自己鎮守關卡的使命,而是眼中血色蔓延,神智漸失。
“殺!”
一聲殺意滔天的怒吼下,林北澤朝著那襲殺而來的人群衝去。
霎時間!
這林北澤好似天神下凡,猶如大將割草無雙,當真是痛快無比。
這血色戰場中無一人是他的對手,來將更是難以接下他的一刀。
這一刻,林北澤就是這戰場中的無雙大將!
然而。
車上的薑尚,看著心神被奪,體內魔性被激發的林北澤,整個人若有所思。
他從來不是一個隻說不做的人。
自從意識到心魔一事的嚴重性,他從文華城離去到現在,都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心魔!
這個東西,從薑太原的筆記來看,其存在於任何一個人。
但隨著薑尚這半個月來,他已經發現,心魔其實並不存在於普通人體內。
而每一個練武之人,不管他修為如何,都會有心魔。
這就導致,有個模糊的想法,在薑尚的內心中浮現。
似乎。
這一切都和千秋虎林有莫大的關系。
薑尚有股直覺,這天下練武之人,人人都有心魔存在,不是一種偶然。
而是,這其中肯定有什麽東西,才會導致練武之人,有心魔出現。
這個念頭。
薑尚也是最近幾天才發現的,碰見的每一個練武之人,只要心神被奪,就會入魔。
而如果說,入魔僅僅只是性情大變,那也無所謂。
但是。
真正可怕的是,一旦入魔,這人就不再是原本的自己。
而是,有一個替換了你所有東西的陌生人,在使用你的皮囊。
這種感覺,就如同他穿越而來,鳩佔鵲巢,成了這個世界的薑尚一樣。
念止於此。
就算是薑尚,也頓時間不寒而栗,心中有股不安浮現。
如果。
這個猜想真的成真了,這個世界的危險,絕對不僅限於朝廷和武盟之爭。
而是,真正關乎人族生死存亡的滅族之戰。
看著瘋狂殺戮門下弟子的林北澤,薑尚整個人靠在椅背上,臉色被覆蓋在陰影下。
“這人殺戮十幾人,其功力就漲了一截,這入魔看來還有我不知道的情況。”
“不過.....”
“從這人的模樣來看,這入魔以後殺戮帶來的實力增幅,恐怕也有問題.....”
“這是!!!”
低語思索的薑尚,看著林北澤身後浮現的幻影,這一刻猛的驚訝出聲。
然而。
等再次看去時,那林北澤身後的幻影,早已消失不見。
好似這幻影,僅僅只是薑尚眼花才出現的東西。
可是!
如今以薑尚這實力,怎的會出現看花眼的情況。
死死盯著林北澤,薑尚神色變得陰鬱起來,低語道。
“這幻影絕對存在,是林北澤大肆殺戮的原因,還是我實力比以往更厲害的原因?”
心中疑惑不斷,薑尚微微回憶。
剛才在林北澤身上閃現的是,一道形體飄忽不定的幻影。
讓人一眼看去,卻無法一時間看清形態,其身上好似有某種立場。
沉吟片刻。
看著關卡處已經被屠戮殆盡的北風派門人,薑尚還是決定拿下林北澤。
雖說。
這林北澤是因為他的緣故,才會心神被奪,陷入心魔之中。
但這是敵人,使用任何手段都不過分。
然而。
今日這入魔的林北澤,薑尚如果放任不管,從而造下殺戮,那就是他的不作為。
推門而下。
薑尚的下車,讓無人可殺的林北澤,緩緩轉過身來。
其臉上黑白二色交織,整個人雙眼凸起,口中有血絲在流淌。
如此模樣。
當真是跟那徐家入魔宗師,如出一轍,神態樣貌,皆是相差無幾。
一個人入魔變成這副模樣,也就罷了。
但是。
只要是入魔的,都會變成這樣,那這心魔一事,由不得薑尚不去重視。
或許。
這個世界的人,限於有些知識,無法想象到其中的東西。
但薑尚不一樣,他本身就是鳩佔鵲巢,有此先例。
這心魔的變化情況,以己度人之下,他能佔據原身的身體,這些東西為何不行?
殺意湧來!
那林北澤的貪婪眼神,讓薑尚打斷思緒,看了過去。
這種對於血肉的渴望,想要吞噬一切的貪婪,是如此的熟悉。
魔性深種!
看著與徐家宗師一般無二的林北澤,薑尚的心中,有明悟升起。
看透了入魔以後,為何都要大開殺戒的原因。
原來殺戮,會導致魔性的成長。
然而。
這林北澤或許是入魔太深,讓他失去了最基本的分辨能力,對薑尚發起了進攻。
那有些扭曲的身子,從地上橫掠而來,整個人一路貼地而行。
“這速度.....已經遠遠超出了大成武者的速度。”
“轟!”
在這陽光下,長刀碎片衝上天空,在閃閃發光。
那橫掠而來的林北澤,如同破娃娃一般,被薑尚一把捏住了頭顱。
抬起手臂。
看著手中掙扎的林北澤,薑尚手中微微用力,讓其渾身一顫,但並沒有被捏爆頭顱。
手中慢慢加力,直到薑尚用出了百分之一的力量,這林北澤的頭顱,才被一把捏爆。
“身體強度比大成武者,強了大約三倍左右,已經達到了極境武者的地步.....”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 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