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得不錯。”
一道男音突兀響起,讓沉浸在音律當中的秋香,猛的回過神來。
待到看向說話之人,這才有些惶恐的站起身來,問候道。
“奴婢見過公子。”
“呵呵,不用太拘束,我見你彈琴彈得不錯,正好可以幫我去做件事,做成了我應你一件事。”
說話間。
薑尚安撫下惶恐的秋香,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坐。”
單單一個簡單的坐字,讓秋香抿了抿嘴,在薑尚的注視下落座,卻還是顯得有些拘束。
他揮手示意,讓秋香雙手落在了身前的長琴上,一雙蔥白玉指輕輕撥弄起琴弦。
耳邊響起的悠揚琴聲,帶著清雅歡快的節奏,讓薑尚半合上雙眼,取過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琴聲一頓。
秋香看著自己倒茶的薑尚,想著起身伺候,卻聽到。
“繼續。”
如此,秋香也只能作罷,靜下心輕撫琴弦。
琴音帶著少女的活潑,並沒有其他人那般的婉轉,可也是這份活潑,讓琴音顯得不一樣。
一時間。
這池塘邊的涼亭中,少女在微風中輕撫長琴,旁邊則是坐著一個面容硬朗的青年,在閉目傾聽。
許久。
“你跟了我也有五六年了,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保密的事,不能讓老爺小姐知道,能做到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秋香撥弄琴弦的玉手一停,雙手壓住琴弦,看向旁邊的青年。
輕開小嘴,清脆聲響起。
“秋香不敢多言,單憑公子吩咐就是,奴婢自進了這院子起,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
聞言。
薑尚目光轉動,最後落在了秋香的臉上,笑道。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就交給你一件事。”
“如今城內妖邪作祟,我想要指導幾個可用之人,你幫我去照顧他們,能讓他們對你百依百順最好。”
話說完,薑尚並沒有急著要秋香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是起身來到了涼亭圍欄邊。
看著池塘水面上的波紋,還有其中展開的蓮花。
可惜。
這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已經到了快要枯萎的時候,也沒有了以前的那般聖潔。
微風吹拂。
鬢角處的發絲,在這微風中被輕輕吹動,也讓憑欄而望的薑尚,顯得有些不可琢磨。
秋香看著憑欄而望的男人背影,眼中閃過愛慕之意,可不顯於色,只是在眼中藏下。
玉手輕挽發絲,將被風吹亂的發梢安撫下來,這才輕聲開口。
“請公子放心。”
聞言。
望著池塘蓮花的薑尚,看向壓琴靜坐的秋香。
口中輕笑一聲,轉身朝外走去,路過秋香身邊時,手指從香肩上劃過,有聲音傳來。
“好好做事,等你做好了,我會給你一個名分。”
本因薑尚的輕浮動作,而陷入呆滯的秋香,一聽這話,整個人眼中有霧氣泛起。
貼身丫鬟的最好下場,就是可以得到一個名分。
不然。
多數都是隨著主人成家,被到來的女主人迫害或是被疏遠,直到淪落為普通丫鬟。
梨花帶雨地看向遠去的薑尚,手下的琴弦被撥動,帶著喜悅心情的琴音悠悠傳來。
讓準備進屋的薑尚,身子一頓,轉頭對著秋香露出一個微笑,隨後進房關上了門。
這一抹微笑留在腦海裡,讓秋香在梨花帶雨中笑出了聲,手下的琴弦被撥動的越來越快。
屋子裡。
薑尚落座在窗戶邊的書桌上,輕輕推開窗,看向涼亭中獨自彈奏不知名曲調的秋香。
“真是一個可愛的丫頭。”
自語間。
取來筆墨紙硯,輕輕在硯台中研磨好墨水,將昂貴的毛筆吸足墨水,這才落筆成字。
筆鋒婉轉中,鋪在桌上的空白文書上,金鉤銀劃般的文字浮現,筆跡蒼勁有力,不輸大家。
薑尚沉寂在記憶中,仔細會晤陽神六章的一切,將其一筆一劃的複刻在眼前的文書上。
在這書寫中,天邊的紅日漸漸落入高山之後,隻留下漫天殷紅似血的盛世晚霞。
夜色降臨。
月光從窗戶中灑在桌上,給奮筆疾書的薑尚,覆蓋上了一層白紗,顯得神聖不可侵犯。
桌上已有厚厚一疊文書,上面的墨水早已乾透,只是不曾被整理成冊,顯得有些雜亂。
院子裡。
門口處的秋香,接過其他人送來的飯菜,等到將人送離後,這才看向身披月光的薑尚。
剛毅硬朗的側臉上,那棱角分明的線條,充斥著讓任何一個少女,都怦怦心跳的陽剛氣息。
這一刻。
在這份難得的美景下,秋香看的如癡如醉,兩側的臉頰,在不知不覺間滾燙泛紅。
秋風吹拂。
這清爽的夜風讓她回過神來,摸了摸發燙的臉。
等來到房門前,輕輕敲響一二,等候片刻,卻不見屋裡傳喚,這讓秋香只能靜候。
許久。
等到手中的飯菜沒了溫度,她的手臂也變得麻木,屋裡的人,也不曾出聲傳喚她進去。
秋香在靜候無果之下,只能無奈轉身離去,臨近出門前,看了眼皺眉沉思的薑尚。
畢竟。
飯菜都涼了,也不能再吃了。
…………
秋風蕭瑟。
吹的院子裡的雜草,輕輕搖晃,也讓這昏暗的院子,變得影影重重,讓人有些不安。
“啪!”
清晰的抽打聲,伴隨著女孩的微弱哭泣聲,從點著油燈的屋子裡,傳遞到了院子。
火燭搖曳的屋子裡,一個約摸八九歲的女孩,被一個面無表情的男人,用手中的藤條抽打著。
這男人一身黑色長袍,身高八尺左右,面容白淨,長得英俊瀟灑,不失為一個翩翩公子。
可他此時的舉動,著實嚴重破壞了這份氣質,堂堂男子漢,怎可欺負一個小姑娘。
然而。
這男人不管不顧,將小女孩抽昏過去才做罷。
杜恩澤看著垂落頭顱,也不再哭喊出聲的女孩,面無表情中走到跟前,抬起了女孩的頭。
檢查一二,等到確定心神已經不堪重負,他才閉目靜默片刻,下一刻一指點在女孩的眉心。
頓時間。
狂風驟起,在屋子裡橫掃而過,讓房間瞬間陷入了黑暗之中,可又有藍色光芒傳出。
杜恩澤點在女孩眉心,整個人長發飛舞,黑色長袍更是獵獵作響,被明藍色的罡氣包裹。
一道道明暗不一的明藍色光斑,在他和女孩之間流竄。
杜恩澤的神色,隨著時間流逝,也開始扭曲起來,移嫁神功的引渡過程並不輕松。
這種一身功力都被清空的感受,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上,都有著讓人難以承受的痛苦。
好在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如此,這種痛苦也已經習慣。
杜恩澤身上的罡氣漸漸微弱,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而被綁住了手腳的女孩,身上被抽打出來的傷勢,開始肉眼可見的恢復起來。
“嘭!”
一聲輕響,杜恩澤身子一震,朝後連連退去,最後撞在了房門上,這才停下身子。
體內的虛弱感,讓他就算是站著都有些費力。
搖晃一二腦袋,讓有些渾渾噩噩的神智,變得清醒一點。
等到靠著房門站了一會,杜恩澤才算是緩過氣來,撐著門站直身子,看向牆邊的女孩。
“第三次了,還有六次就可以踏上無上宗師,到了那時候,也可以去赤明各境走走了。”
說話間。
來到女孩的身邊,伸手抬起營養不良的臉。
目光看著漸漸紅潤的臉色,杜恩澤抬手一揮,一道寒光乍現,將困住女孩的繩子擊斷。
一把掐住女孩的脖子,杜恩澤朝著屋外走去。
等來到小屋前,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子,將手中的女孩扔了進去,這才轉身離去。
不過一會。
隨著主屋中安靜下來,這雜草叢生的院子也變得寂靜無聲,只是時不時的有風吹過。
將院子裡等腰高的雜草,吹的嘩嘩作響,好似其中藏了人。
小屋中。
在一片漆黑之下,女孩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等到月光偏移,紅白月光從窗戶中照射而來,落在了女孩的臉上,讓她的身子動了動。
而在這時。
小屋中的環境變得陰暗起來,窗外的月光也悄然消失。
“噗通!”
沉重的落地聲響起,讓昏迷的女孩眉眼動了動。
剛才消失不見的月光再次到來,將小屋照的明亮起來。
才發現,她不遠處的地上,躺著一個成年男人。
不多時。
女孩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在這月光下緩緩睜開眼,眼神迷茫的望著從窗戶灑下的月光。
她是誰?
這又是哪裡?
腦海裡一片空白,讓女孩陷入了迷茫疑問中。
從地上爬起身,打量著小屋時,目光落在了旁邊的黑衣男子身上, 有些害怕的後退幾步。
靜待一會。
也不見地上的黑衣男子動彈,女孩壯著膽子上前。
等到將人翻過身,看清模樣,才一臉驚恐的坐在地上,在手腳並用下朝後連連退去。
躲在角落裡,看著隨著月光而清晰起來的男子。
這是一個渾身鮮血淋漓的男人,身上的黑衣破碎不堪,腰間還有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躲在角落裡,看著重傷的男人,女孩還是動了。
來到男人身邊,將他糊在臉上的黑色發絲拿開,才發現這個男人長得並不難看。
棱角分明的臉龐,加上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顯得他整個人的氣質冷峻而又陽剛。
這讓女孩伸手擦了擦,這黑衣男子臉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