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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獸吼聲響徹山野,陳大山的心沉到了谷底。
陳大山知道,那頭畜生的分身就快追上他們了。
作為任家坳第一批突圍隊伍,任大山他們不僅僅是實力最強的一批,也是負責尋求救援的希望火苗。
“天要絕我任家坳一脈嗎?”
就在任大山陷入絕望時,他身旁的兩位堂弟轉身反跑,堅決又絕望的話語讓任大山不敢萬念俱灰, 也不敢就此放棄。
“大山哥,我們去給拖住那畜生片刻,你趕緊跑,不要停下!”
“大山哥,快跑!你不能死,任家坳一眾老小還需要救援……”
任大山不敢回頭,不敢哭喊,不敢停下,他是任家坳唯一的希望。
吼!
不久後,兩聲慘叫從身後傳來,任大山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在地,他知道兩個堂兄完了。
任大山繼續逃亡,但身後的獸吼聲越來越近,仿若臨背,如影隨形。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任大山累得虛脫,他再也跑不動了!
任大山直直撲倒在地,在他昏迷前一刻,他扭頭回望,那頭如牛似虎的【患魂獸】正朝他撲咬而來。
吼!
“畜生,敢爾!”
一聲雷鳴般的爆喝響起,憤怒且殺氣凜然。
巫山老遠就聽到了獸吼聲,同時也明白有人需要救援。
為了來得及救人,巫山一馬當先,甩開大部隊急速往獸吼聲處趕來。
在穿越一片小樹林,越過一個山坳後, 巫山正好看到【患魂獸】撲襲任大山這一驚魂一幕。
巫山想都沒想, 懷著傳世靈寶墨玉迅速飛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行鎮壓半空中的【患魂獸】。
轟!
傳世靈寶墨玉落下,將地面碾壓成平面,但卻是不見患魂獸蹤影。
待巫山靠上前去時,幾縷煙霧在樹林裡飄動,在樹林深處再次凝聚成患魂獸,一雙青色閃亮眸子狠狠瞪著巫山。
“第四境巔峰!”
巫山眉毛一挑,這頭患魂獸的實力不容小覷,心中微凝,但已經有了計較。
凶器【屠生弑絕】出現在巫山手中,巫山勒馬長嘶,全身氣血湧動,文氣包裹全身,戰騎共鳴,人馬合一。
巫山化為一道巨大血色長槍,直接向患魂獸發起了衝鋒。
強敵在前,絕對不可以示弱,這是巫山經歷大大小小各種戰鬥後的覺悟。
“殺!”
吼!
巫山攜帶殺意來襲, 患魂獸咆哮一聲,一條如蛇尾的巨大尾巴從地底鑽出,想要將巫山連人帶馬絆倒在地。
可惜,此時的巫山人馬合一,兩者氣血相互湧動,一個縱躍就躲過了長尾襲擊。
“畜生,給我死來!”
轟!
巫山近身,全身罡氣湧動,一道槍芒飛出,和撲躍而來的患魂獸撞擊在一起。
頓時間爆炸聲傳出,聲波撼人。
待煙霧聲波消失之後,巫山看著空蕩蕩的黑暗樹林,眉頭緊皺。
剛剛那頭患魂獸被巫山槍芒刺中,受了重傷,這畜生順勢化為一道青光逃遁了出去。
煙塵彌漫間,巫山根本就沒有發現青光消失的蹤跡,只見青光一閃就無影無蹤了。
在原地查探等待了一刻鍾左右,不見任何狀況發生,巫山才驅馬回趕,抓住地上已經昏迷的任大山,回大營和邊守城等人會合。
是夜,待任大山醒來時,已經是半夜子時。
巫山、邊守城二人商議一番後,並沒有選擇繼續前進,而是在巫山之前翻過的山坳安營扎寨。
“跑……跑……跑……”
任大山轉醒,閉著眼直喊跑,本能的四肢揮動,像是在逃避什麽噩夢一般。
“你已經安全了!”
“我是書院弟子,他是清河城衛軍騎都尉,你是誰?”
“你為什麽會在這裡?為什麽會被異獸追殺?”
營帳內,巫山和邊守城吃完晚飯就一直等待在這裡,等得就是眼前之人醒轉的這一刻。
大營帳陷入了安靜,醒來的任大山聽到巫山的話語,一時半會兒還有些不敢置信,可能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格老子的,你到底醒沒醒?”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有異獸追殺你?”
“你是哪人?家住何方?”
急性子的邊守城粗著嗓子,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急切大聲追問起來。
許是邊守城的大嗓子,讓任大山如夢初醒,後者一個激靈從床上滑下來,對著邊守城不斷叩拜,嘴裡還不斷哭喊著。
“大人,救命啊……大人,救命啊……”
“大人,救救我任家坳上下一千多口人吧!”
任家坳三個字一出,巫山和邊守城對視一眼,巫山向邊守城點點頭,示意他出口詢問。
“我等此次前來就是為了掃蕩路過的一切陰邪,你起來將詳細事情給本將說一遍。”
任大山聞言,立馬站起來,抬眼打量了一眼邊守城,見到邊守城滿臉胡渣,威風凜凜後,不敢小視眼前身背兩把大板斧的‘黑旋風’。
“將軍,小人名叫任大山,乃是任家坳主家長子,家父乃是現任族長任三熬。”
“半月前,我任家坳被異獸突襲,死傷慘重,好在家父年輕時交友廣闊,有書院前輩在任家坳布置了文氣法陣,憑著那道法陣才苟延殘喘到現在。”
“之前家父曾派出鄉兵去清河城求援,哪知隻請來了一個書院先生。”
“好在書院先生有文氣護身,也能給法陣加持一二,才讓我等有機會突圍,繼續求援。”
“可是將軍,任家坳剛剛上供了一批糧草,正值家族空虛時刻,我們堅持不了多久了啊……”
任大山說到這,已經泣不成聲。
再加上一路護送他出來的幾位堂兄弟,紛紛死於異獸之口,一瞬間任大山心傷至極,涕淚縱橫。
“去往任家坳的書院先生,姓什名誰?”
巫山和邊守城的神色都松了一口氣,任家坳一眾老小還存活就好,就說明他們來得還算及時,還有希望救援。
“……嗚嗚……他叫戲眾生,我……我們都稱呼他戲先生!”
巫山點點頭,心中那顆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
“此地離任家坳還有多遠?”
“步行得需要大半日!”
巫山點點頭,皺起眉頭思考一會後,又問了一個問題。
“可知這次襲擊你們任家坳的是什麽異獸?”
“根據戲先生所說,乃是一頭出自幽冥的患魂獸。”
巫山聞言,不禁心冒涼氣,頓感事態不對。
患魂獸,巫山知道它的資料,自地發殺機後,巫山就專門研究過冥土世界的相關資料,知其有很多珍奇異獸就存活於九幽冥土。
而患魂獸,乃是匯集於九幽的愁緒怨氣鬱結而產生的鬼怪類異獸。
患魂獸身長數丈不等,形狀象牛,青眼亮眸,四腳長尾,晝伏夜出,喜愛吸食靈魂,可化分身。
更重要的一點是,患魂獸可操控被它吸食靈魂生物的軀體,也就是俗話說的控屍術。
“老邊,時不利我,急行軍趕往任家坳。他們頂了這麽多日,文氣法陣堅持不了多久了,而且戲眾生只是文氣第二境……”
聞言的邊守城眉毛一挑,伸手提起任大山,粗聲沉問。
“你,可願給我等指路?”
“小的願意!”
聽聞這支援軍要急行軍趕夜路,任大山心中那個高興啊,也不管不顧自身傷勢,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給他牽匹馬來!”
最終,邊守城還是照顧了一下任大山,剛剛從昏迷中蘇醒的任大山,接著不要命的趕路,估計會死在半路上的。
夜梟啼叫,燈火疾馳,眾人全副武裝,行色匆匆。
巫山、邊守城、柳洪、厲彪等人打馬在前開路,各人都是心事重重。
這種大部隊在特殊時期趕夜路,是大忌諱,但為了救人,眾人實在是沒辦法,只能兵行險招。
而巫山,也是心事重重。
巫山自從知道白日裡遇到的是患魂獸後,巫山就想清楚了那隻異獸能化為青光逃遁的原因。
很簡單,白日裡巫山遇到的那隻患魂獸只是一道分身而已。
但僅僅是一道分身就有第四境巔峰的實力,巫山可以猜想到患魂獸分身合成一體時,患魂獸最起碼都有第五境的實力。
第五境異獸的實力,可不是人類氣血第五境可以比擬的,除非是文氣第五境。
一想到這,巫山就覺頭疼。
好在這次出行,巫山隨身攜帶了鎮紙黑虎煞,要不然巫山還真沒啥底氣。
無論如何,接下來都是一場大戰要面對。
邊緣地帶,任家坳。
戲眾生一臉疲憊從文氣大陣中走出,他身上的灑脫奔放之氣一掃而空,神態氣質頹敗不堪,耳邊發絲都隱現花白。
“戲先生,我們還能堅持多久?”
戲眾生搖搖頭,歎了一口氣,看著任家家主任三熬,聲音沙啞地說道。
“不知道!”
“如果患魂獸不主動攻擊法陣,我們就還能堅持幾天,要是一直攻擊下去,說不定堅持不到天亮。”
任三熬聞言,沉默無語。
任三熬盡力了,戲眾生也盡力了,任家坳的所有人都盡力了。
在戲眾生沒來之前,任家坳其實就撐不住了。
但戲眾生來了之後,任家坳不僅僅支撐到了現在,還用計謀調開患魂獸,讓任家坳一些青壯就此衝出法陣,或去求生,或去求援,讓他們這些人還抱有一絲希望。
而讓任家坳支撐到現在,任家坳和戲眾生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戲眾生接過任三熬遞來的一碗參湯,顫抖著、咳嗽著將其喝下去,神態盡顯萎靡。
“任家主,準備吧,拚死一搏,能逃走幾人算幾人!”
“唉……拖累先生了,我任家若有人逃出生天,定當世世代代供奉先生!”
任三熬哀歎連連,為任家坳所有人的性命憂心,也為戲眾生的仁義佩服不已。
為了救助他們任家坳,戲眾生想盡法子才拖到現在,人都快油盡燈枯了。
油盡燈枯,這個詞一點都不誇張!
戲眾生此刻乃是文氣第二境和氣血第二境的修為,為了穩住文氣法陣,戲眾生在超負荷供給文氣。
但超負荷供給法陣依舊不夠,為此戲眾生不惜用自身精血為墨,用巫山送到靈筆為引,不斷寫詩作詞,才得以維持到現在。
而作為代價,戲眾生全身生機流逝,之後要是不補一補,估計也是個短命鬼。
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任三熬,萬分感激的同時,也在想方設法幫助戲眾生。
為此,任三熬搜集出各家各戶珍藏起來的人參等大補藥材,不斷給戲眾生進補。
再加上,任三熬收集來千人精血,在這些條件下,戲眾生才將局面維系到現在。
但剛剛戲眾生話中的意思,任三熬聽明白了。
今晚若是渡不過去,大家都要死在這裡。
死到臨頭,任三熬表現得極為平靜,因為他根本就沒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了。
而一旁盤膝而坐的戲眾生,更是如此,想到侍女媚兒現在應該已經去了並蒂宅,戲眾生全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藏遠,你的人情,我這輩子怕是還不上了!”
任三熬和戲眾生相顧無言,他們都是在等待法陣破碎的那一刻,帶著眾人衝出去,到時候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就在這種時刻,任家坳法陣之外,一聲聲獸吼響起,患魂獸又在開始進攻文道法陣了。
戲眾生站起身來,看了一眼篝火旁的任三熬,瀟灑說道。
“老族長,咱們就此別過!”
說完這句話,戲眾生轉身走進文道法陣中。
任三熬老族長聞言,起身跪倒在地,對著戲眾生的背影連連磕頭。
在任三熬身後,任家一眾人也跟著跪倒在地,感謝戲眾生在這最後關頭,依然沒有選擇放棄他們,一直在履行自己的義務和責任。
進入法陣的戲眾生,就是在給他們爭取最後的時間,也在延長他們的生命。
“各家各戶都準備好!”
“法陣一破,分別往四方逃散!”
“記住,無論誰倒下了,都不要停下,也不要回頭!”
“你自己活著就是最大的希望!”
“切記……切記……”
族長任三熬的話, 讓人動容,也讓人無奈。
任三熬希望族人們能將他的話都聽進去,否則所有人,死不足惜。
“族長,你跟我走吧,我讓我兒子背著你!”
任三熬看著和自己從小鬥到大,一直都想當族長的老人,搖搖頭感歎了一聲。
“三拓,我不走了,我得留在這!”
“戲先生都沒有走,我不能走!”
“三拓,如果你僥幸活了下來,你就是我們任家的下一任族長!”
“記住,留下火苗,求生存才是第一位!”
“記住,生存才是第一位!”
任三熬抱著任三拓,老淚縱橫,說出了自己遺留給下一任族長的最大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