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幾位小隊長,忽然間發現,異獸肉是如此難以下咽,如同嚼蠟。
巫山在心中感歎了一聲,打斷了這種壓抑。
“妹妹?你有妹妹?”
“嗯,刑天大哥,我妹妹可漂亮了,就是……就是……妹妹她得病了!”
少年鐵懷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低處時竟然嗚嗚低聲抽泣了起來。
巫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知道該從哪裡安慰少年鐵懷,頓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旁邊一直都不出聲,默默吃肉的副將小騎尉魏弩湊到巫山耳邊,低聲說道。
“讓他自己哭一會吧!”
“小鐵懷十一歲就進入了軍營,已經當兵四年了,他是被賣進來的,賣身的錢就是用來給他妹妹治病的。”
“小鐵懷是自願被賣進來的!”
巫山聽完副將魏弩的解說,心被揪了一下,眼角發酸。
“他妹妹治好了嗎?”
“不清楚,自此以後小鐵懷就沒見過他的家人!”
雖然知道這是假的,但巫山還是有些心塞。
巫山狠狠地撕咬了一口異獸肉,將眼底的酸意掩飾過去。
待吞下異獸肉,大大灌了一口烈酒後,巫山哈哈一笑,對著小鐵懷說道。
“你家我記住了,如果有機會,我就去看看咱們妹妹,也看看你們村那棵老槐樹!”
“真的,刑天大哥?”
“怎麽,不相信本將軍的為人?本將軍,一言九鼎,絕無虛言!”
人品被質疑,巫山怒目一瞪,有當場發飆的意思。
“不是!不是!刑天大哥,到時候你就幫我看看,我妹妹病好沒有,看看我妹妹長高沒有。”
少年鐵懷說這話的時候,帶著諂媚,在不斷向巫山賣好,還將篝火中一塊烤得最是焦熟的異獸肉,掏出來遞到巫山手中。
“小東西,也不怕燙手!!”
巫山接過異獸肉,沒有理會還在諂媚的少年鐵懷,對著異獸肉啃了起來。
真的!再說下去,巫山都要當真了!
……
夜,深了!
包括巫山在內,很多白日裡參加戰鬥的兵卒都陷入了沉睡。
中軍大營帳中,幾位穿著大將軍盔甲和幾位白袍讀書人相對而坐,在討論著軍情。
“這些野蠻子,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一次又一次挑釁我們,一次又一次的越過我們的底線。”
說話的是居左脾氣暴躁的一位大胡子將軍,白日裡帶隊衝鋒陷陣的主將就是此人。
“野蠻子有了南下跡象,最大可能就是他們缺糧,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的北方受到入侵,為了生存,他們必須南下。”
右邊氣質文雅的讀書人中,有人端正身體,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他們想得美!後方就是我人族萬裡長城,想要越過長城,除非從我死,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軍人陣營中,又一位暴躁的將軍怒罵而言。
“情況沒有那麽嚴重!”
“這一次只是試探,我預估不出三日,這群野蠻子還會繼續試探我們,他們應該想摸出我們的戰力,試探我們的態度,試探我們的底線。”
讀書人中,一位白發老人聲音沉穩,但語氣略微顯得有些擔憂。
荒野上的野蠻子,實力並不輸於人族,甚至還要略強一些。
雖然過往每年兩族之間都會有小股戰鬥,
但那都是常事,是雙方在默契的練兵。 但這一次不一樣,一向彼此默契的野蠻人竟然有了南下的意思,說明他們的北方戰事吃緊,甚至在做向南逃離的準備。
那麽,無盡荒野北方的強敵,會是誰呢?
大營帳陷入了安靜,所有人都在思考北方強敵會是誰。
“說說今日的戰況吧!”
好一會,白發老者才吐出一言,提醒眾人今夜開會的真正目的。
“戰損已經報了上來,這一次試探性的交手中,我們戰死一萬兩千四百五十八人,異獸戰騎死亡兩千二百頭,傷者無數。”
“擊殺野蠻子大概八千人,擊殺蠻牛坐騎兩千頭,活捉蠻牛異獸坐騎一百二十二頭,全是公牛,沒有一頭母牛。”
營帳一片安靜,報出數據的將軍,也陷入沉思。
那一百二十二頭蠻牛異獸坐騎,是這次最大的收獲,很可惜的是沒有一頭母牛,這就意味著沒有繁殖培養的可能性。
“將這些蠻牛送往大後方,看看能不能和其他牛類異獸進行培殖,總得要試試不是嗎?”
眾人點頭,同意了這個想法。
“各方勢力投入進來的那些苗子,表現如何?”
問話的還是那位白發老者,但他這句話出來後,營帳又陷入了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投入進來的那一批苗子,很多都還以為這只是一場軍演,這只是用文氣模擬出來的戰鬥世界。
但,沒有人告訴他們,這真的是戰場最前線,還是在長城之外的戰場。
沉默很久後,一位氣質儒雅的將軍站了出來。
“這一次各方投進來試煉和培養的苗子,一共三千七百八十一人,如今還存活三千二百人。”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陣亡五百八十一人,這些可都是人族年輕一代的佼佼者啊,就這麽沒了。
一股哀傷在大營帳中升起,這不是對陣亡之人的哀傷,而是對整個人族未來的哀傷。
人族的未來,岌岌可危!
“死啦就死啦吧,廢物也只會浪費資源,不死早晚會成長為後方那群蛀蟲一樣的存在!”
“其他人的表現呢?”
讀書人中,一位羽扇綸巾打扮的中年人詢問。
“謀略過人者,有三人!”
“勇氣可嘉者,有三十八人!”
“畏戰退縮者,有五百二十一人!”
“其余全部,都是中規中矩者!”
“各方勢力投送的苗子,相關戰鬥數據和表現,已經擬成檔案,送到了各方勢力手中。”
大營帳的氣氛沉悶得可怕,各方勢力投入進來的苗子,表現如此惡劣,讓所有人對人族的未來擔憂不已。
“活下來的三千多人中,竟有五分之一畏戰者,悲呼哀哉!悲呼哀哉!悲呼哀哉!”
白發老人痛悲,起身拂袖而去。
同樣的,在座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有好臉色。
很多人,都是在歎息聲中離開中軍大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