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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人:高質量莽夫》第184章 要挾
幽州府,平陽縣。

 白霧蒙蒙彌漫半個小鎮,如煙的雨絲飄灑而下,落在無人踩踏的濕漉青石板上,訴說著繁華街市早已遠去。

 人心惶惶的小鎮上,唯有南林兩家的宅子顯得格外寧靜。

 導致這份寧靜的原因有二,一是南林兩家本就不小,族中男丁被收攏,時刻守護著院門。二是剛剛攻入鎮子的反叛,對南林兩家特別照顧,沒有動南林兩家一絲一毫。

 煥然一新身披鎧甲的青北,在南家宅子外的酒樓佇立良久,沒有等到心中那個想要見到的人兒。

 “青北,要不要我去幫你把人搶過來?”

 之前跟著青北闖蕩的夯實青年此時也換了一身裝扮,身穿鐵甲顯得威猛異常。

 青北瞟了一眼夯實青年,什麽都沒說,眼中露出了絲絲冷漠。

 又過了許久,待青北收回視線,才對著夯實青年說道。

 “那年冬天,救活你和小蠻的饅頭,就是從這裡討來的,你還想去嗎?”

 夯實青年聞言,雙眼瞪圓,震驚不已。

 “啊……那我們要不要給他們搬點東西進去?”

 原來如此,這下子夯實青年終於知道,為什麽他們這股起義軍的頭領對這兩戶挨著的人家這麽客氣了。

 青北回頭,又眺望了一眼林家宅子,歎了一口氣後說道。

 “用不著,林南兩家也算是鎮上的大族,他們不缺糧食。”

 “之所以沒動他們,不僅僅因為他們對我們有救命之恩,還因為我們需要這些大族支持,林南兩家可以成為我們優待大族的榜樣。”

 青北站在酒樓中,俯視整個小鎮,雙眼眯起,整個人看起來深沉無比。

 夯實青年想不通青北為什麽這麽做,摸摸腦袋呵呵一笑,附和青北說道。

 “你說怎做就怎做,我們都聽你的!”

 “嗯!”

 聽到這話,眯著眼的青北回頭,對夯實青年露出了個滿意且和悅的微笑。

 帝都汴梁,文曲樓。

 南山、朱元、遠吉三人圍坐在包房內的一張方桌旁,愁眉苦臉、憂心忡忡、眉頭緊皺就是三人此刻最直觀的寫照。

 三人不久前從吏部得到官職和差事,本想在京都買些禮物後,就此趕赴家鄉幽州府上任。

 哪知道,在準備離開的前一天,從吏部發來一封征召令,將南山、朱元、遠吉三人征召進了平叛隊伍中。

 至此,南山、朱元、遠吉三人才知道,南平府、幽州府先後淪陷,兩府界域內的縣城全部被反叛軍攻佔。

 初聞這個消息,南山、朱元、遠吉三人寢食難安,如遭雷擊。

 砰砰砰!!

 就在酒樓包房裡的氣氛壓抑到讓人難受時,房門被敲響,朱元的奴仆阮小四進入房間,急切說道。

 “少爺,消息屬實,咱們幽州府也淪陷了!”

 朱元皺眉,來到阮小四身前,用嚴肅的聲音說道。

 “慢慢說,可是族中傳來的消息?”

 阮小四接過南如延遞來的茶水,大大灌了一口後,才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

 “是的,少爺,族中傳來的消息。”

 阮小四還想說什麽,忽然想起了自己身上有族中發來的急信,立馬從懷中取出來遞給朱元。

 朱元接信,當著南山、遠吉的面打開,認真看了起來。

 稍後,看完信的朱元,將信封遞給了南山和遠吉。

 南山和遠吉什麽都沒說,兩人湊在一起查看信封內容。

 許久之後,看完信的遠吉長長歎了一聲。

 “正如我想的那樣,洪澇水災和稅賦貪吏一起作用,讓南邊的百姓過不下去,選擇了造反。”

 “南平府山高皇帝遠,支援不到位,淪陷得早可以理解。”

 “可是,常備守衛軍的幽州府為什麽也淪陷了?”

 這是遠吉看完信後,發出的疑問。

 他這個問題,得到了朱元的解答。

 “幽州府的守衛軍反叛了,並且裹挾了兩府的絕大部分世家大族,如今的南平府和幽州府,是反叛軍說了算。”

 “我家的根在幽州府,族中不得不妥協,因為反抗者會被抄家滅族。”

 南山沒有說話,因為看完信的內容後,南山沒有得到任何關於老家平陽縣的消息。

 信中提及到州府管轄下的縣城,多半被叛軍洗劫一空這句話,讓南山的心都涼了半截。

 “爹,娘,小妹……”

 南山心神不穩,站立在原地呢喃自語。

 “放心吧,伯父伯母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遠吉發現了南山的異常,走過來低聲安慰。

 朱元收拾好心情,也來到南山身邊,出言安定南山心神。

 “我已經安排阮小四傳信回去,請求父親安排人手去平陽縣打聽伯父伯母的消息啦。”

 “安心,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回來的!”

 得到兩位好友的安慰,南山的情緒略微好轉。

 遠吉心細,是個秒人,見氣氛低落,立馬將轉移到了這次征召中。

 “你們說,這次征召,咱們會不會被安排進入軍中,隨軍出征?”

 遠吉拋出來的問題很輕易就能猜到答案,但作為轉移注意力,開啟話題已經足夠了。

 “咱們領的差事都是幽州府的,而且在咱們即將離開京都前發出征召令,事情不會這麽巧的。”

 朱元腦子不笨,敏感的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朱元、遠吉將視線轉向南山,想要詢問南山的看法,因為以往南山表現來對局勢的把握比他們都要準確。

 南山深呼吸一口氣,壓住心中對親人的擔憂,抬步走到窗邊,望著京都的繁華街市,聲音有些凝重。

 “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嗎?”

 “科考,就是囚困讀書人的牢籠。”

 “在我們赴京趕考之前,在南邊禍亂的消息傳入京都之前,我們應該就進入了朝中大臣設計的棋局中。”

 “貢院的招賢榜,吏部分發下來的差事,全部都是套牢我們的繩索。”

 “你們不感覺奇怪嗎?”

 “為什麽我們會領取到幽州府的差事,這不符合官場規矩!”

 南山的話,讓朱元、遠吉二人低眉思索,隨著深度思考,二人神情越來越凝重。

 “現在的征召令,不過是第三道捆綁我們的鐵鏈。”

 “接下來,我們肯定會被分配到軍中,隨軍出征。”

 “這是我們參加科舉,朝廷對我們的賞賜,也是一種監視。”

 “有我們這些出自兩府的讀書人在軍中,南平府和幽州府的世家大族就會考慮,就不會立馬傾倒向反叛軍。”

 “沒有世家大族的支持,朝廷鎮壓叛軍就會變得很容易。”

 “某種程度上說,這是一種要挾!”

 “我們已經淪為了棋子!”

 整個包間都很安靜,南山這一番分析下來,讓朱元、遠吉二人怎舌無言。

 南山回望了朱元、遠吉,眉宇凝重。

 還有一點南山沒說,朝中各個權力派系肯定都想從這次叛亂中獲取好處,這趟水深得很。

 南山剛剛說的,只是針對已經淪陷的南平府和幽州府局勢而言。

 果不其然,三日後,南山、朱元、遠吉三人接到吏部調任,被遣送到鎮南軍先鋒將軍武森麾下做參軍。

 說是參軍,只有南山有職位和品級。

 但沒有權利,是個空職。

 說白了,南山、朱元、遠吉三人直接淪為了先鋒將軍武森的幕僚。

 ……

 同年五月,南平府、幽州府的正規反叛軍裹挾各方盜匪豪強,蠱惑無數百姓難民再次席卷向井川府。

 幽州府,平陽縣。

 佔據平陽縣的反叛勢力,頭領青北再次來到林家宅院街對面的酒樓眺望。

 “頭領,幽州府大將軍傳來戰令,要我們一起前去攻佔井川府。”

 說話的是一個讀書人,名落孫山的那種。

 讀書人是青北佔據平陽縣後,投靠過來的幕僚。

 青北沒有說話,依舊在眺望林府。

 “頭領,我們一起去嗎?”

 青北身後的讀書人見他們的頭領沒有回應,再次追問了一句,語氣充滿了熱切和渴望。

 青北回頭,深深的看著讀書人,眼中擇人而噬的光芒一閃而逝,看得讀書人全身僵直發麻。

 許久之後,青北什麽都沒有說,再次扭頭眺望林府。

 不過,這一次青北的眼睛微眯,眼神迷離。

 青北雖然不是讀書人,但他喜愛聽說書,他能從說書先生口中的故事中學到很多智慧和經驗,盡管這些東西還需要一點點實踐。

 青北很清楚,一旦他參加了這次進攻井川府的禍亂,他就再也沒有任何回頭的機會了。

 所以,青北在猶豫。

 之前南平府和幽州府的淪陷,還可以歸咎於天災人禍和兩府守衛軍的反叛。

 這個時候,青北如果選擇投誠,是可以得到原諒,甚至提拔的。

 但是,在朝廷開啟平叛後,青北選擇同反叛軍一起進攻井川府,甚至潁川府,那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青北,我們去嗎?”

 這一次說話的是憨實青年,他的身邊還站立著一個瘦弱女孩。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些不妥,憨實青年跟著又說了一句。

 “俺不管你怎麽想的,你去哪,我們就去哪。”

 憨實青年說完,他旁邊的瘦弱女孩也跟著附和。

 “青北哥哥,你去哪,我們就去哪。”

 就在這時,投靠青北的讀書人再次說話,

 “頭領,其實我們沒得選擇!”

 “頭領若是不去,從南平府方向前來的後續隊伍,肯定會掃平我們。”

 “以我們的人手,守不住的。”

 “到時候,打下來的平陽縣都會丟失,我們也會流離失所,我們想要守護的家人將顛沛流離。”

 不得不說,讀書人幕僚在蠱惑青北,他也擊中了青北的軟肋。

 很真實,如果青北不一起前去攻打井川府,為了後方安寧,南平府和幽州府的正規反叛軍一定會對不聽話的勢力清理一番的。

 許久之後,青北回頭,看著憨實青年和讀書人幕僚,鄭重的說道。

 “回信大將軍,我們去,三日後出發。”

 ……

 帝都,汴梁。

 旌旗飄飄,號角連連,糧草車馬運進運出,巡邏士兵接連不斷,這就是鎮南軍軍營的氣象。

 先鋒營大帳,有豪邁鏗鏘的聲音傳出。

 “哈哈哈……吾武森是個粗人,隻讀過幾本書,各位文曲公不要笑話吾。”

 “咱們既然相聚一堂,大家可以稱呼吾為武將軍,也可以喊吾老五,就是不能喊吾小五。”

 “哈哈哈……這是底線!”

 先鋒大帳中,一眾大小將軍笑聲連連。

 唯獨一眾讀書人拱手行禮,直呼不敢不敢。

 南山就是直呼不敢的讀書人之一,他身旁坐著的正是朱元和遠吉。

 南山掃了一眼大帳中的讀書人,幾乎都是這次科考來自南平府和幽州府的學子。

 由此眼前的情景,坐實了南山之前的猜測。

 接著,南山將視線移到穩居主位的先鋒將軍武森身上,漸漸陷入沉思。

 先鋒將軍武森說話大聲豪邁,文人武將他都能聊一塊去,哈哈大笑中穩穩把握大帳內的氣氛和話題,這是一個內心細膩不外露的將軍。

 而且,南山看得出來,先鋒將軍武森的眼底,隱藏著一縷若有若無的高深莫測。

 就在眾人相互談笑時,先鋒將軍武森放下酒杯,輕咳一聲,下一刻從武將開始噤聲,大營帳迅速陷入了寂靜。

 一些漸漸放開的讀書人,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這是軍營。

 於是,所有人噤聲,所有人都正襟危坐。

 先鋒將軍武森很滿意此刻的氣氛,這片刻間的震懾效果杠杠的。

 “明日吾等就要南下,出發前誰能給吾說一說這次禍亂?”

 先鋒將軍武森拋出了個很籠統的問題,因為籠統,所以很難回答。

 坐在大營帳左邊的將軍們,一個個嘴角勾起微笑,目光炯炯的盯著坐於右邊的讀書人。

 與此同時,這些將軍們肆無忌憚的外放他們身上的殺氣和煞氣,讓另一邊的讀書人坐立不安。

 南山眯起眼睛,先鋒將軍武森拋出這個問題後,他立馬知道這是下馬威,同樣也是一種考驗。

 通過這個考驗,就能證明自己不是廢物,才會被人看得起。

 軍中,最看重的就是真本事,其他的都是虛妄。

 大營帳,繼續寂靜,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就在先鋒將軍武森臉現失望和冷漠,覺得眼前的讀書人都是書呆子,都是些廢物時,南山的聲音適時響了起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 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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