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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嫡公子》第119章 燕雀焉知鴻鵠之志!
秦落衡只會做家常菜。

 他在後廚忙活半天,就炒了一碗小白菜,弄了一條烤魚。

 僅此而已。

 他給兩人盛好飯。

 望著碗中的精米白飯,閬也不由感歎道:“秦兄,你這一天吃的太奢侈了。”

 “這可是粳米啊。”

 “我往常只有那種大日子才能吃到。”

 說到這,閬突然一頓,狐疑道:“你每天中午吃的那鍋巴,不會也是用粳米做的吧?”

 秦落衡點點頭。

 閬當即有些接受不了。

 他一年也就吃上幾回粳米,結果秦落衡是頓頓,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關鍵。

 秦落衡之前是亡人啊!

 一旁。

 奮也是疑惑道:

 “秦兄,你以往吃飯也是用這個?”

 奮舉起兩根小棍。

 秦落衡當即反應過來,起身去拿了兩副刀叉,他習慣用筷子,卻是忘了閬跟奮習慣用刀叉。

 這個時代基本都用刀叉杓。

 上層還喜歡用手。

 尤其吃肉的時候,幾乎人人上手。

 當然這主要是跟食用的肉食有關,這時期的肉主要是牛肉、羊肉和狗肉,一煮就是一大鍋。

 自然是手吃更暢快。

 不過尋常百姓吃不起太多肉。

 秦落衡把刀叉遞給兩人。

 隨後道:

 “我習慣用筷子了。”

 “主要筷子夾魚這些方便一點。”

 說著。

 秦落衡就示范了一下。

 閬和奮見狀,也嘗試了一下。

 不過他們用筷子,屬實是有點折磨,兩人嘗試了一下後,直接放棄了,用刀在魚身上切了一大塊,盛到自己碗裡,用手吃了起來。

 絲毫不講究吃相。

 秦落衡笑著搖了搖頭。

 他並不在意。

 當年夫子吃魚也是這樣。

 他已經習慣了。

 嘗了一口魚肉,閬和奮眼睛一亮。

 幾口把魚肉剔骨吃掉。

 吃完,閬抹了抹嘴巴,忍不住稱讚道:“秦兄,你這魚味道太香了,比我媼做的都好吃,吃的我胃口大開。”

 “粳米魚肉。”

 “那些大夫的夥食也不過如此吧?”

 “今天我要大吃一頓。”

 閬刨了幾口米飯,繼續切起了魚肉。

 秦落衡也哭笑不得。

 不過。

 他做烤魚的水平還是不錯的。

 主要是辣椒夠味。

 閬和奮在家吃的都是湯飯,油鹽都少,突然吃到這麽有滋有味的烤魚,自然是味蕾大開。

 很快。

 兩人風卷殘雲般的吃完了整條魚。

 也各吃了三碗白飯。

 吃飽,閬舒服的靠在案幾上,隔著衣裳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歎道:“吃了這麽好的一頓,要是能喝點酒就好了,我長這麽大,一共也就喝了兩三次,那黍酒喝著是真過癮啊。”

 閬舔了舔嘴唇,滿臉回味。

 還哼起了小調。

 “醉不醉,非江漢殹(yi)。”

 “醉不歸,夜未半殹。”

 “趣趣駕,雞未鳴殹天未旦。”

 “......”

 奮打了個飽嗝兒。

 嗆聲道:

 “喝酒就算了,田律可是有規定,禁止隨便喝酒的,查出來可是有罪的。”

 秦朝酒算是奢侈品。

 平民一般根本沒機會喝到酒。

 《商君書·墾令》:貴酒肉之價,重其租,令十倍其樸。

 商鞅是主張把酒肉價格提高十倍的,跟後世對煙酒收重稅一樣,稅重的令人發指。

 秦朝禁酒之嚴。

 也算得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秦落衡對酒沒什麽興趣。

 這時的酒是用黍米釀造的,所以也被稱為黍酒,不過並不怎麽好喝,度數遠沒有後世白酒那麽烈,還帶有一股甘甜,跟後世的果酒其實差不多。

 這種酒釀好後常摻有雜質,還需要過濾,所以就有了‘濁酒’一說,又因為這酒雜質多,糖分多,一旦放時間長了,就容易變酸,所以並不容易存放。

 為了避免糧食浪費,秦朝直接宣布了禁酒令。

 而且也禁止私釀。

 田律規定:百姓居田舍者毋敢酤酒,田嗇夫、部佐謹禁禦之,有不從令者有罪。

 所以秦朝百姓想喝口酒只能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發現告發,但也並不是真的不能聚眾喝酒,秦律規定,正月一號(即十月初一)和臘祭這兩天是允許當眾喝酒的。

 畢竟。

 過年總歸要讓人放松一下。

 但無論官府怎麽禁,百姓對喝酒始終樂此不疲。

 因而每年都能抓到不少喝酒的。

 秦落衡對這淡如飲料的米酒沒什麽興趣。

 不過,他其實私釀過酒,只是那些酒還沒搬到這邊來。

 坐了一會。

 閬和奮也是背著書篋回家了。

 送走了兩人,秦落衡把碗筷收拾了一下,用管龠(yue)鎖上門,背著書篋,朝驪山去了。

 他暫時不會住在這裡。

 一來是他的東西還沒有搬完。

 二來他擔心自己搬走了,秦長吏會找不到自己,所以也是準備在驪山多待幾天。

 回到驪山。

 天已經完全黑了。

 他用燧石點燃屋中油膏。

 看著略顯空蕩的屋舍,也是暗歎了口氣。

 他去到書房,把明日要帶走的竹簡放到書篋中,隨後去地窖取了一瓶精釀的酒,朝不遠處的夫子墓走去。

 把燈放在腳下。

 望著眼前的無字墓碑。

 秦落衡道:

 “夫子,學生沒能如你所願。”

 “不僅成了秦人,還獲得了爵位,而今更是在鹹陽落了腳,以後來這邊的時日恐怕會越來越少。”

 “夫子喜酒。”

 “學生給夫子帶了一瓶。”

 “夫子給學生講過不少道理,也曾三令五申禁止學生進入廟堂,只是學生讓夫子失望了,學生沒夫子這麽豁達,能夠徹底遠離俗塵,眼下學生已在俗塵越陷越深了。”

 “學生卻是無怨。”

 “鮮衣怒馬少年時,不負韶華行且知。”

 “學生不知自己未來命運如何,但生在這璀璨大世,若是一味的退舍自保,學生實在難以說服自己。”

 “此去......”

 “學生或許再難脫身。”

 “隻望夫子在天之靈,能佑學生一程。”

 “讓學生在這即將到來的壯闊大世,能一展所能,一施所學,讓這天下少幾分屠戮,多幾分安寧。”

 “學生敬夫子酒。”

 秦落衡打開酒塞,把清亮的酒倒在墓前。

 酒水四溢。

 很快沒入到了土地。

 秦落衡俯身倒著,等瓶中酒倒完,他把酒壺放在墓前,朝著墓穴鞠了三躬,輕聲道:“夫子,學生走了。”

 說完。

 也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時。

 突然起風了。

 風吹起了他的衣梢。

 好似在伸手挽留,又好似在幫他整理出行的著裝。

 空氣中響徹著嗚咽之聲。

 只是......

 秦落衡已經走遠了。

 風聲依舊。

 又呼嘯了一陣後,風聲才漸漸止息。

 只是原本豎立的酒瓶,不知何時傾倒了下來,瓶口垂著一滴晶瑩的水珠,不知是前面未倒完的酒,還是風吹拂時凝成的水......

 回到屋舍。

 夜已經很深了。

 秦落衡沒有如往常般看書。

 點起一爐爐火,也是沉沉的睡去。

 ......

 五月初(二月)。

 春耕。

 潁川郡內農夫正在田間耕地。

 自從始皇下令川防通漕渠整修之後,潁川的農耕大見起色,每年的收成都日益漸增。

 正值晌午。

 道邊田間的農夫們,也是不辭疲勞,在田間修整田畦(qi),其他人都乾的十分賣力,唯獨一個青年後生,雖然站在田裡,卻是木楞的盯著遠處的太室山。

 完全沒有勞作的想法。

 田壟旁一個老丈勞作了一會,直起腰身,卻是看見這個後生木楞不動,壓低聲音道:“陳勝,掌工家老剛走,你小子便立木,小心受罰!”

 陳勝恨聲道:

 “傭耕還賣命。”

 “真是白活那麽大年歲。”

 “這又不是自家田疇,勞也白勞。”

 老丈低聲呵道:

 “閉嘴,你這廝不要命了?”

 “這話要讓掌工家聽到,非得受訓不可。”

 隨即,老丈看了看四周,見田道無人,這才喘著粗氣高聲道:“二三子,掌工家不在,先歇息會,喝口水,勞作半天了,連口水都沒敢喝,真要累死我求。”

 “掌工家老這廝前面一直盯著。”

 “爾母婢也!”

 老丈話音剛落。

 田疇間瞬間挺起一片又一片脊梁。。

 這些農夫抄起掛在胳膊上的汗巾,用力抹了抹額頭汗水,高聲嚷嚷著,腳步絲毫不慢的朝田間大樹下走去。

 那裡有口井台。

 邊走著。

 這些農夫也邊聊著。

 “若這是自家田畝,今年一準是好收成,結果全是給那掌工家當傭耕,爾母婢也!”

 “自家田畝?只怕下輩子也是做夢。”

 “唉,說也白說,誰名下沒有田畝?但收成落的到我們手裡?本以為這秦人來了,我們的日子會好一些,結果都一樣。”

 “做牛做馬的還是我們!”

 聽到這些後生越說越危險,老丈連忙呵斥道:“後生們,你們少說兩句不成?非要給人落口舌?”

 “要是讓掌工家知道了,非要說我不成。”

 這時。

 陳勝卻是突然道:“日後我要是富貴了,絕不會忘了你們,到時你們也都不會給人做牛做馬。”

 他的話剛落。

 四周頓時響起一陣哄笑聲。

 老丈看了陳勝一眼,搖頭道:“你給人做傭耕,談什麽富貴?你先把你那塊田畦弄好再說。”

 其他人笑道:“你這懶貨要是都能富貴,那我們豈不是早就富得流油了?”

 陳勝冷冰冰道:“燕雀焉知鴻鵠之志!”

 四周的農夫笑的更大聲了。

 老丈沒有笑, 只是歎著氣搖著頭道:“陳勝這後生,真是瘋了,瘋了。”

 有陳勝這一樂子,其他人精神不少。

 他們去到井邊,搖動轆轤,從井裡提水,隨後直接抱著大木桶咕咕的喝了起來,至於那備受嘲笑的陳勝,則是獨自坐於一旁,兀自出神,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等休息的差不多,老丈開口道:“都喝飽了?後晌還要趕活,至於那小子,教他自己做夢去。”

 “別管他。”

 聞言。

 四周也是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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