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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道君》第112章 鷹犬無恥
“我越掙扎,那白色蜘蛛網就束縛的越緊,就在我以為馬上要死的時候,傳說中的鐵面怪俠真的來了!
 只是劍光一閃,那狗獒大小的可怕蜘蛛就被剁成兩半,綠血流了一地。
 我定睛一看,是一個面戴鐵面,長發如雪的灰麻衣人,此人赤著腳,手持一把生鏽鐵劍,一步就到了我面前。
 還沒等我呼救,就劍鏽鐵劍染上一層白光,劍光閃爍,束縛我的蜘蛛網變成了碎渣。
 我剛想道謝,那灰麻衣鐵面人卻直接不見了。
 這種地方太過危險,我也不敢久留,就抓緊逃回來了。”
 聽著虎背熊腰的黃姓獵人感慨,眾人也都圍了上來,紛紛聊起自己或者他人遭遇鐵面怪俠的時候。
 就在這時,一位錦緞武士騎著駿馬衝入鎮子中,見到有一茶水棚,直接栓馬走來,要了一壺涼茶和肉脯。
 錦緞武士看上去很年輕,面白無須,細長眼,有一股陰狠氣質。
 他一邊喝茶,一邊聽著眾人閑談,嘴角微微向下,顯然有些不屑。
 “手持一柄鐵劍,混跡在山林的武瘋子?也就欺負你們這些山民不識得高深功夫罷了,什麽玩意!”
 將茶水一飲而盡,錦緞武士站起身,聲音尖細的說道。
 眾人皆面色不虞,幾個受過鐵面怪俠救命大恩的獵戶更是霍的站起身,黃姓獵戶更是指著錦緞武士喝道:
 “哪裡來的娘娘腔,也敢隨意置喙鐵面怪俠?你有這個實力嗎?”
 啪!
 錦緞武士的臉瞬間變成豬肝色,快如疾風,直接一巴掌將黃姓獵戶抽倒在地,聲音陰狠:
 “本人是上仙座下鷹犬衛第一旗的武使,就算你們鎮的包稅老爺也得禮讓三分,什麽東西!
 我懷疑你與災星有關,跟老子走一遭吧。”
 眾人本要上前相助,但聽錦緞武士如此說,都後退了一步,任由他將被打昏的黃姓獵戶帶走。
 等錦緞白面武士帶著黃姓獵戶走遠,才有人驚呼:“快去通知黃家娘子!”
 幾人連忙向黃家跑去,其他人則望著錦緞白面武士離去的方向,討論著。
 “鷹犬衛?是群什麽東西啊!”
 “聽名字就不是什麽正經玩意,呸。”
 “聽說是一群無良武者投靠無極上仙,專門助包稅老爺們欺壓良善,蛇鼠一窩了!”
 “那只是順手而為,他們真正的目的,聽說是為了災星!就是十年前黃昏出去的那顆赤紅災星,聽說那天出生的嬰孩都被抓了!”
 “災星,那是什麽?很可怕嗎?”
 “聽說災星一旦長成,將無可匹敵,毀滅一切。”
 “不知道,看無極上仙的意思應該可怕。不過要我說,寧可讓那什麽撈子災星長成,這狗日的世道,不如和那妖貓、魔修共死算了!”
 “慎言,慎言啊!”
 ……
 錦緞白面武士名叫刑成風,本是一地痞無賴,會點功夫。後實在過不下去,乾脆自切一刀,進上仙宮服侍上仙妃嬪和爐鼎。
 沒想到在上仙宮,他反而有了大造化,學了一門天人化生的功夫,功力大進,很快就到了築基境界,更乘了鷹犬衛成立的東風,從一介家奴變成威風八面的鷹犬武使。
 這樣的轉變,讓刑成風飄了,行事肆無忌憚起來。
 他惱怒於黃姓獵戶的口無遮攔,連帶著對那鐵面怪俠更加忌恨,明明沒了是非根,心卻越發小了。
 刑成風來到包稅官府邸,徑直闖入大堂,無人敢攔,連包稅官陳老爺都陪著笑臉。
 他將昏迷的黃姓獵戶扔在地上,尖聲喝道:
 “將此人投入大牢,嚴加拷問。陳老爺,我懷疑那個隱藏在祁雲山的鐵面怪人與災星有關,你調集一隊精乾人馬,隨我一同進山!”
 陳老爺嘴角微微跳了下,暗罵:沒卵子的廢物,真把我當成你的下屬了?
 但面上還是十分恭敬:“我立刻就把此人下獄拷問,現在是正午,要不咱們用過午膳後再去進山搜尋如何?”
 刑成風卻一抬手,陰森森道:“陳老爺推三阻四,莫非與那鐵面怪人有舊?”
 陳老爺臉色一變,忍住氣陪著笑:“哈哈哈,怎麽可能,絕不可能!咱們這就動身,立刻就走。”
 祁雲山深處,宋伯玉正調整呼吸,緩緩吐出一股白灰相間的濁氣,渾身如悶雷般轟鳴。
 他緩緩睜開眼,神目如電,顯然已經修到武煉極限,肉身達到了一種極致狀態。
 “整整十年,我終於達到了築基大圓滿,肉身和神魂都算是達到凡人極限了。
 想更進一步,實現肉體強如妖魔,神魂強如惡詭,就只能慢慢來了。
 修不成上善至柔,就不能修煉金剛不壞,這兩者不修成,我就不能修成金剛至柔體,返還純陽。
 沒有純陽溫養神魂
,想修成神玉不壞魂幾無可能。
 這具身體,真是一言難盡!穿越之時就已死去,要不是銀芒回天返日,只怕只能按鐵屍修行了。
 但就算活了過來,資質也很一般,再加上童陽早失,年歲又大,真可謂是地獄開局!”
 緩緩站起身,宋伯玉面戴鐵面具,一身灰色麻衣,赤足而立,雪白長發隨風飄逸,手中生鏽鐵劍發出錚鳴顫音,儼然不拘於行的世外高人。
 只是他不知道,馬上就有一群人要入山尋他這位世外高人擒拿問罪了。
 宋伯玉這十年幾乎都在這附近的山嶺生活,沒辦法,薑地太小,只有深山老林才能尋到些大補之物。
 為了能盡快補足精氣,促進功力精進,除了妖獸不吃,有毒的不吃,其余幾乎無物不吃。
 宋伯玉健步如飛,發出長嘯,驚起飛鳥魚蟲,飛速向自己居住的洞穴跑去:
 “等我煉成金剛至柔體,返還純陽,就算妖獸也能食之!些許靈氣入體,借助銀精針引出就是。
 在這裡整整十年,最大的收獲就是發現這處洞穴了。”
 他居住的洞穴,乃是前人開辟,很是隱秘,藏於瀑布之後,宛如前世某本名著,瀑布後有一小洞,只能爬行,深入後豁然開朗,別有洞天。
 這裡不但有丈許透氣洞窟,天然的天井,更可移動最上面的巨石,封閉此洞穴。
 宋伯玉在這裡發現了一把鐵精重劍和拇指粗細的小塊銀精。
 他將銀精熔煉為十三根長針,作為日後服食妖獸血肉、引出靈氣的憑依。
 那重劍也被宋伯玉熔煉,化作長短二劍和一柄,專門做舊,鏽跡斑斑,剩下的邊角料做成了寬刃獵弓箭頭,一共有鐵精箭二十根。
 這十年的時間,宋伯玉獵人技能近乎點滿,看地形、識動植物、追蹤腳印氣味、設陷阱伏擊、射箭投矛,幾乎無所不能。
 他的獵弓是向附近獵戶、弓箭師傅多次取經學習,最終製成的,弓身、弓弦都是一等一的材質,特別是弓弦,是他伏殺一頭近乎妖魔的妖豹後,剝皮抽筋所製。
 想熟練使用此弓,需獨臂開千斤之力,宋伯玉如果不運轉精氣,也很難用的順暢。
 宋伯玉的射藝,不但能百發百中,更能借助自製鐵精箭射出螺旋氣勁,殺傷力極大,被他命名為螺旋箭術。
 在洞穴中,宋伯玉躺在乾草上打了個哈欠,好好睡了一覺,全然不知刑成風已經帶了四五十人入山搜尋。
 搜索半日,天色漸晚,刑成風的那股怒氣已逝,再加上一路獵了不少山貨,收獲頗豐,也就有了去意。
 正好有人前來請示,他就順水推舟:“咱們再去那瀑布附近看看,如果沒有,那今天算是便宜這個鐵面怪人了!
 爾等要仔細告誡山民獵戶,一旦遇到鐵面怪人,立刻與之搏殺!
 上仙有雲,這種裝神弄鬼的家夥,大多心懷叵測,一個也不能放過。”
 刑成風心中想的卻是經過這次施威,正好方面向包稅官索賄,量那陳老爺不敢不給。
 就在刑成風帶人走近瀑布河流附近時,宋伯玉也已經醒來,他住在這瀑布附近,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方便體悟水之道,盡快修成曠世絕學《上善至柔》。
 既然來到這個陰淵片面虛世界,就要有所收獲,如果只是收獲螺旋箭術,未免有些浪費,宋伯玉打算努力活久些,爭取利用這次極為真實的經歷,完整推演前路。
 “這裡的風景倒是不錯,我們鷹犬衛第一旗的武使若是來此一聚,再讓陳包官送來些少男少女伺候,流觴曲水,別有風味。”
 刑成風雖然不能人道,但太監往往玩的更花,雖然沒有了生理感覺,但他的心理更加變態了。
 就在刑成風幻想連翩之際,忽然聽到一聲如春雷般的破水之聲,一道身影竟從瀑布躍出,站立在水中,水剛剛沒過此人腳踝。
 雪白長發飄飄,鐵面具,灰麻衣,手持生鏽長劍,腰間掛著一柄短劍,風姿卓越,望之不凡。
 “是鐵面大俠!”
 有搜尋者下意識的喊道,他們對這個生活在祁雲山嶺的怪俠有很大的好感。
 “噓,小聲點。”
 “什麽大俠,那是怪人,怪人。”
 “大俠,那錦袍武士乃是仙宮鷹犬,想殺您,快跑啊!”
 ……
 搜尋者瞬間分為三派,有的中立,有的傾向於代表上仙宮的刑成風,也有人受過鐵面怪俠大恩,此時願以命相告!
 “好賊膽,竟敢當面通賊,我先取你狗命。”
 刑成風大怒,陰森森的說道,聲音忽遠忽近,動作極快,眨眼間抽出軟劍就要將剛剛告誡宋伯玉的人格殺。
 宋伯玉看到這麽多的人,也有些懵,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激活神玉玄黃眼,周圍的一切都不能逃脫他的觀察,連毛發、血管、心跳都全部了然於心。
 每個人的氣運情況也大致明了,某種程度上,氣運就可以代表一個人的實力水平,只要此人不懂如何遮掩。
 足踩水面,已有上善至柔發力之妙,如飛魚躍出水面,劃出一道完美弧線,生鏽長劍瞬間被一層白色劍芒覆蓋,劍芒厚有一厘,好似明晃晃的光劍。
 光劍劃過的弧線,就像是一道新月,頃刻即至,直取刑成風腦袋,要將他劈成兩半。
 刑成風到底是築基高手,危機時刻發現了宋伯玉那新月出水的驚豔殺招,渾身汗毛倒豎,亡魂大冒,生的追求壓過一切,他側身翻滾爆退,勉強躲過這驚豔一劍。
 “咦?你竟能躲過,看來是上乘功法啊,再接我三招!”
 宋伯玉眼神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動作極為迅速,他通過神玉玄黃眼已經把控了全局,推算對手一切可能的路數,如見死人。
 刑成風很恐懼,同時也很不甘,他倒躺地上靠蟹步快速後,退聲音尖細:“無恥怪人,竟敢偷襲,你可知我乃鷹犬衛武……武使……”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宋伯玉第一招斬斷軟劍,直接將頭顱削掉,咕嚕嚕滾落。
 雙眼睜圓,很是不甘。
 “只有這種程度嗎?看來我沒有看錯。”
 將最有威脅性的敵人消滅後,宋伯玉關閉神玉玄黃眼,在沒有純陽精氣和人道功德護持的情況下,開啟神玉玄黃眼的負擔頗大,他能不開就盡量不
開。
 四周的人,有人忍不住歡呼,有人沉默,也有人惶恐難安。
 宋伯玉沒有過多為難他們,了解事情的前因後果,將他們放走,目光幽幽:“原來如此,若因我害無辜人入獄,確實不妥。至於鷹犬衛,與其等他們尋我,不如我去尋他們!”
 返回瀑布之後,宋伯玉飛快的將千斤硬獵弓、特質鐵精箭和普通鋼箭背在背後,銀精長針包裹綁在大腿,披上蓑衣蓑帽,沒有一絲留戀,躍出瀑布。
 他在山林中踩樹抓枝狀若神猿,向秋雲鎮方向飛速躍進。
 宋伯玉的腳程極快,後發先至,比那群入山搜尋的人早半個時辰來到秋雲鎮。
 天色已黑,秋雲鎮大部分地方已經陷入黑暗,只有一處宅子燈火通明,人們經常說,只要是夜晚,永遠能找到包稅官陳老爺的府邸。
 宋伯玉對陳老爺這個人大致了解,或者說對包稅官們有所了解,所有的包稅官都差不多,花錢包稅,是希望能敲骨吸髓,大賺一筆。
 陳老爺也不例外,不過他大致上還過得去,沒有把人逼到死路絕路。
 換一個人來,說不定更壞,真正壞的是這個包稅制度,把人性的惡無限放大。
 宋伯玉原不準備殺了陳老爺,但事已至此,殺了此人及其倀屬也不算什麽大事。
 一路疾馳,宋伯玉如輕盈的金燕,一躍三丈高,輕松翻越夯土城牆,入一道模糊的影子,踩著民房屋頂磚瓦,直奔陳老爺的府邸。
 院子裡歌舞升平,從仙宮下城請來的戲劇班子正在此演戲,陳老爺家後廚飄出香味,他正在準備宴會,只等刑成風回來,就開始大宴賓客。
 “這縣城的戲劇班子到底是不一樣,比咱們本地的水平要高不少。老爺,以後咱們可以多請這班子來幾次。”
 陳老爺的夫人雙眸放光,盯著台上俊俏小生說道。
 陳老爺看著當紅花旦妖嬈婀娜的身段,吞了吞口水,拍了拍夫人的手:“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宋伯玉站在不遠處的屋頂,看著那裡歌舞升平,又對比著四周百姓的生活,將十石長弓舉起,抽出一根鐵精箭,神玉玄黃眼開,瞬息秋毫皆察,他寧神盯著陳老爺,搭弓射箭。
 “你享受了這麽久,如今沒什麽痛苦的死去,也算不錯了。去兮!”
 體內白色精氣洶湧,順著雙手直接湧入鐵精箭頭,在箭頭出形成拳頭大小的閃亮高壓縮螺旋精氣團。
 這氣團非常穩定,一看就是高手才能凝聚的精氣能量團。
 宋伯玉頭、頸、肩、腰、腿、手、臂一同用力,以腰部為核心,調動全身的力量,體內精氣奔湧,將這千斤硬獵弓拉成滿月狀,瞄準陳老爺,然後輕輕松開。
 破空之聲呼嘯,好似床弩射矛,白色螺旋精氣團劃出一道弧光,正中陳老爺,刹那間精氣不再穩定,發生劇烈爆炸。
 轟!
 包稅官府邸的人們都傻了眼,直接一道白光快速劃過,隨後劇烈爆炸,看台上的包稅官陳老爺一家和他的親信們,皆被炸死,血肉模糊。
 “天降白雷,陳老爺遭雷劈啦!”
 不知誰吼了一嗓子,讓場面變得更加混亂,宋伯玉在此刻出現在府邸大堂屋頂,衣袂飄飄。
 他用精氣傳音,方圓一裡清晰可聞。
 “我就是你們說的鐵面怪俠,今日隻誅首惡,開倉放糧、破獄放人,鎮中長者維持秩序,爾等不可趁火打劫,如有人趁機作亂,我的劍不會放過你!”
 隨著這驚雷般的聲音傳來,秋雲鎮沸騰了,家家戶戶都走了出來,舉著火把來到包稅官府邸前的廣場。
 宋伯玉將鐵精箭回收,讓大家公推出長者,維持秩序,放糧放人分錢,還讓大家舉報作惡多端之走狗,皆以霹靂手段殺之。
 有些地痞流氓想渾水摸魚,也被宋伯玉以神玉玄黃眼監察到,直接一劍封喉,皆成屍體。
 因為鐵面怪俠的傳說在秋雲鎮非常盛行,宋伯玉本人武力高絕行動果斷,再加上他所作所為都大快人心,鎮裡的人都信服,皆從其行。
 特別是獵戶們,聽到遲遲歸來的搜山人所說,認為宋伯玉義薄雲天,為救黃大郎而來,更是感動和欽佩的無以複加。
 黃姓獵戶被關進監獄拷打,本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當晚就被宋伯玉救了出來,立刻納頭就拜,直言願孝犬馬之勞。
 宋伯玉思維很清醒,他實力不過築基大圓滿,雖有蛻變殺意作為底牌,又有劍芒、透體氣勁、螺旋氣勁等作為手段,但終究比陰神邪修差不少,沒有勝之把握。
 所以沒有答應眾人的請求,反而告誡秋雲鎮民眾:“天亮之前,你們要帶著分到的糧食、財物,先到附近山林中躲避,千萬不要硬碰硬。”
 再三叮囑後,宋伯玉趁夜離去,開始搜尋鷹犬衛的人。
 一個月後,宋伯玉乾下的大事件,已在整個薑地廣為流傳,大家都喜愛這種除暴安良的俠義故事,所以各種版本流傳的很廣。
 這就讓鷹犬衛的武使們大為惱火,他們的指揮使秦敬極不敢向無極上仙謝養民匯報,怕謝養民雷霆之怒,認為他們無用,於是在瞞著謝養民的情況下,開始瘋狂追殺鐵面怪俠。
 但事情遠遠超出鷹犬衛指揮使秦敬極的判斷,鐵面怪俠在連續殺死三批鷹犬衛的武使後,忽然失蹤了,怎麽找也找不到了。
 秦敬極不死心,又搜尋月余,恰逢鷹犬衛護送上仙宮爐鼎少女許信省親祭祖,終於在平安鎮打聽到了鐵面怪俠的蹤跡,他親率精銳,騎快馬殺向此鎮。
 平安鎮內人心惶惶,街頭巷尾都在討論此事。
 “聽說了嗎?秦敬極要來了!”
 “真的嗎?抓緊收拾細軟跑吧。”
 “他是誰,為啥要跑?”
 “他就是為了拍無極魔頭馬屁,改名為秦敬極的鷹犬衛指揮使。他可是又名的扒皮怪,就算是死人都要扒一層屍油。”
 “竟是此人,平安鎮完了!”
 ……
 華服少女許信聽著街頭巷尾的談論,心中淒涼,他三歲喪父喪母,兒時記憶卻還保留著一些,記得些事情,始終鬱鬱掛懷。
 今日來此省親,其實就是祭奠冤死的父母和姑姑一家,至於其他族人,皆避自己如毒蠍。
 一直跟著許信四周的鷹犬衛武使,既是護衛也是監視者。
 隨著一陣塵土飛揚,地面微微晃動,許信看到一隊騎士由遠及近殺來。
 “沒意思,回老宅吧。”許信意興闌珊,他改變不了什麽,不如眼不見心為靜。
 作為新一代爐鼎,二十歲前是很自由的。因為謝養民最近發現,爐鼎若心情鬱鬱,不心甘情願,那最後強行化作的人形靈藥效果會較差;如果心甘情願、無牽無掛,自願化作的靈藥也會極具靈性。
 為此,謝養民改變了自己養爐鼎的辦法,不再高壓管制,變得極度寬松,大力發展上仙崇拜,個別人委以重任。
 當然,狼對羊再好也是要吃羊,他現在給每個爐鼎身上種下了生死符印,並不懼怕他們逃走。
 許信是少數清醒者,因為有兒時記憶,一直沒有被洗腦,只是表面順從,內心麻木痛苦,想掙脫卻毫無辦法。
 回到鎮外老宅時,夕陽落下,明月初升。
 許信似乎看到一個人影站在老宅屋簷,雪白長發、衣袂飄飄。
 她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再仔細看時,卻什麽也沒看到。
 “可能是花眼了吧。”
 錚!
 金石之聲響起,幾乎在刹那間,一直跟隨監視他的兩名錦緞武使,連刀都沒抽出來,就被耀目白光切斷兵器,直接攔腰斬為兩截。
 因為太快,兩人沒有立刻死去,上半身不斷掙扎,血腥味越來越濃。
 許信這才看清來人,月光之下,長發如雪,身材高大,麻衣隨風飄動,赤足,面帶鐵面具。
 “你是傳說中的鐵面怪俠?”
 宋伯玉沒有著急動手,平靜看著這個十三歲的半大小子,略微好奇:“你衣著華麗,還有臭名昭著的武使護持,竟不怕我?”
 許信仰頭看著對方,漂亮的眼眸有無盡悲哀,淒慘一笑:“我又沒做錯什麽,為何要怕你,你不是隻誅惡人嗎?”
 宋伯玉微微點頭,俯視少女,聲音依舊平靜:“你來此作甚?”
 許信聲音平淡:“這是我家老宅,你說我為何來此?”
 宋伯玉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但隱藏在鐵面具中,無人看清:“你姓許名信?”
 許信反而奇道:“我只是無極上仙的爐鼎人藥,毫無名氣,你怎麽會知道?”
 宋伯玉鐵面具下表情微微尷尬,這便宜女兒挺聰明的,他聲音依舊平穩:“我不過是消息廣了些,不足為道。
 等下會非常危險,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在此觀戰?”
 許信不害怕,眸子中有種東西躍躍欲試:“你要殺人,要把來襲的武使們全部殺死,對不對?我可以幫你,我來當人質,到時候……”
 宋伯玉打斷許信,摟著她的如金燕騰躍,站在老宅屋簷上:
 “殺幾個豬狗,何須你做人質,若想觀戰,不如就坐在屋頂,此處視野開闊,自上而下一覽無余!”
 說罷,宋伯玉縱身躍下,正好站在院子大門之上,將千斤硬獵弓自背後取下,調整姿勢,鐵精箭上弦,搭弓如滿月。
 許信理了下衣裙,興致盎然的坐在屋簷上,背後是銀色滿月,紅色繡花鞋隨著雙腿晃動,雙手抱臉弓著腰,眼睛好奇的盯著前面,仿佛在看一場有趣的大戲劇。
 馬蹄聲越來越近,宋伯玉已經開啟神玉玄黃眼,周圍一裡分毫畢現,白芒浮現在箭尖,螺旋氣勁壓縮匯聚,越來越大。
 他將弓箭略微向上,隨著敵人全部進入覆蓋打擊范圍,自然的松開弓弦,任由白色弧虹劃過。
 轟!
 老宅屋頂,少女許信麻木的雙眸映著遠處白色“禮花”,某種興奮在複蘇。
 “真漂亮啊!”少女忍不住讚歎。
 轟轟轟!
 宋伯玉沒有留手,在第一箭測試距離後,直接一次性搭了三支鐵精箭,將螺旋氣勁團拋射出,猶如重磅迫擊炮彈,將前方炸的人仰馬翻、血肉模糊。
 隻這一輪,就將來犯之敵清理了三分之二,可遠距離打擊的螺旋箭術,對凡俗武者來說幾乎是降維打擊。
 鷹犬衛指揮使秦敬極肝膽俱裂,這樣的箭術已經超出他的想象,近乎於仙法了。
 他的馬已被炸死,好在自己躲避及時,只是輕傷,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不顧一切的逃,瘋狂的逃走!
 宋伯玉精氣沿經脈湧向足底,雙腿發力一蹬,飛身躍出五丈,隻憑借千斤硬獵弓,凌空射箭,就將釘殺七人,皆中頭顱。
 只剩下秦敬極一人,還在飛奔逃竄。
 宋伯玉再次射出兩支普通箭,釘穿對方雙腿,然後疾步奔跑,幾息就到了秦敬極身前,沒有任何猶豫,白芒舞動,將秦敬極四肢切斷,削成人棍。
 秦敬極如滾筒般痛苦哀嚎,宋伯玉卻無動於衷,抓著對方的腦袋,返身飛奔,縱身一躍,跳到老宅屋簷上。
 “你為什麽不殺他,是要折磨嗎?”少女許信沒有害怕,反而好奇的問道。
 “不是,這家夥知道的很多,我要想辦法都撬出來,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幫我一起問,順便辨別真假。”宋伯玉聲音平穩的答道。
 少女許信微微一笑,她對鐵面怪俠有莫名的親近和信任,直接答應了。
 兩人在老宅將秦敬極對上仙宮所知的一切都拷問了出來,並與許信所知對比確認,最後才將秦敬極殺掉。
 許信有些惆悵的說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宋伯玉微微點頭,俯視少女,聲如磐石:“我確實要走,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做一個嘗試,一個可能危及你生命的嘗試,也可能會讓你破除爐鼎人藥的命運,不知你是否願意?”
 少女許信竟捂著嘴笑了,眼眸如水,似乎藏著無盡哀傷:“爐鼎人藥,其命早定,人生無望,你若能破除,盡管嘗試,一條賤命何足道。”
 宋伯玉沒有多解釋,只是將神玉玄黃眼再次激發,在宋伯玉的神玉玄黃眼視野下,少女的靈根靈骨已經徹底異化為藥種,並被植入
漆黑符印,蔓延出無形鎖鏈,纏繞著她的神魂。
 若是繼續修行,待引靈入體的一刻,魂魄不可能修成陰神,只會與肉體融合,化作藥靈,至於肉體則會變成人形藥。
 還好許信年歲小,修行不深,還有壯士斷腕挽救危局的可能。
 “心神空明,忍住疼痛!”
 隨著宋伯玉的爆喝,流轉於神玉玄黃眼深處的蛻變殺意直接化作烏光,自宋伯玉眉心透體而出。
 殺意烏光,好似精準的外科手術刀,隻一擊就將許信異化的靈根靈骨擊成齏粉,劍尖正中漆黑符印,發出淒厲哀鳴。
 許信感覺到無法言喻的痛楚,額頭冷汗直冒,她牙齒咬的嘎吱嘎吱響、手指關節攥的發白、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她的背後升騰起一團黑霧,化作獠牙怪物,拉扯著鎖鏈,似乎想將她的魂魄絞碎。
 宋伯玉怒喝一聲:“殺不了你的主子,還降服不了你嗎?給我散!”
 殺意烏光大盛,直接將漆黑符印所化的怪物斬成粉末,道紋信符自粉末中逃出,想要報信,被宋伯玉強撐著驅使殺意烏光再斬,悲鳴消散。
 纏繞許信魂魄的無形鎖鏈成了無根之萍,漸漸消失不見。
 就這短短幾個呼吸,宋伯玉的精氣幾乎耗盡,神魂萎靡不振。
 他盤膝而坐,調整了半天狀態,才睜開雙眼,發現許信渾身已經濕透,額頭滾燙,昏迷過去。
 許信的靈根靈骨雖已病變異化,但強行切除的傷害還是太大了。
 宋伯玉背著她連夜逃遁,躲入深山叢林之中,還好他識得些草藥,連續照顧七日,許信終於醒來,慢慢恢復健康。
 而這時,外面已經沸反盈天,謝養民幾乎氣炸了,麾下鷹犬衛精英全滅,禁臠爐鼎靈童失蹤,一切都指向了鐵面怪俠。
 謝養民發出全領地通緝令,並知會星辰老仙牧千載一並追捕,必有重謝。
 至於自稱天貓大聖的妖貓領地,他卻鞭長莫及了。
 宋伯玉對醒轉的許信說道:“我們必須分別了,如果繼續在一起,一旦被謝養民這個妖修抓到,恐怕誰都活不了。不如分開行動,你只要隱匿得當,應能逃生。”
 許信用力抱著宋伯玉,很依戀的說道:“不,我想和你一起走。”
 宋伯玉堅定的推開,搖搖頭:“我要去薑嶺,你若跟去,只會成為累贅。好好活著,日後定有機會相見。”
 說罷,宋伯玉縱身飛奔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少女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用力咬著下嘴唇,流下一行清淚。
 一個月後,宋伯玉出現在薑嶺地下的一處溶洞之中。
 薑嶺乃是薑地最大的山脈群,最高峰天貓頂是能雙尾妖魔天貓大聖的居所。
 這裡本是古薑國祖脈所在,被兩個邪修破了吉穴後,就變成大凶之地,妖獸、怪異、惡詭經常出沒。
 宋伯玉藝高人膽大,乾脆躲在這裡,潛入地下溶洞,確實避開了謝養民的追殺。
 地下溶洞臨近暗河,正好方便他修行《上善至柔》這部曠世絕學。
 他每個半個月會趁夜出洞一次,尋找大補藥草、果實,獵殺血氣活躍的猛獸。
 轉眼,已經過去四年,宋伯玉晝伏夜出,整個人不健康的蒼白,好在經常打理修剪須發,整個人還保持著潔淨。
 只是麻衣破舊,現在全部換成了動物毛皮,雪白長發扎起,不再有出塵氣質,反而像生猛的老練獵人。
 正值寒冬,冰雪覆蓋整個薑嶺,宋伯玉赤腳行走在雪地,扛著一頭剛剛被他用拳頭擊斃的吊睛猛虎,飛速跑著。
 他的《上善至柔》曠世絕學即將功行圓滿,需要大量精氣,一鼓作氣煉成若水至柔體。
 這幾日他瘋狂獵殺猛獸,並利用冬季冰雪貯存,隻為衝關煉體時能保證精氣足夠。
 忽然,他將背著的死虎扔下,從後背、腰間抽出長短二劍,開啟神玉玄黃眼,如炸毛野貓,足弓用力,整個人都繃緊了。
 他的面前、身後、左右緩緩走出六隻似貓似虎的怪物妖獸,金黃的眼瞳在夜晚如索命詭使,無形的威壓令宋伯玉額頭生出幾滴冷汗。
 “天貓大聖的雜種後裔,傳說中凶惡的貓虎獸?”
 宋伯玉眸子微眯,神玉玄黃眼中的蛻變殺意引而不發,整個人浮現出一股凌厲恐怖的氣勢。
 他沒有將蛻變殺意化作烏光放出,只是保持著這種引而不發的狀態,用鋒銳氣息釋放出屍山血海幻象。
 這樣的狀況,能最大限度的釋放恐怖威勢和幻象,但消耗較小,如果化作烏光,最多三四次,宋伯玉的精氣就會徹底耗盡。
 圍殺宋伯玉的六隻貓虎獸,隻覺眼前一花,宋伯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它們最恐懼的血脈源頭,雙尾貓妖,天貓大聖。
 “嗚嗚……”
 四隻貓虎獸直接承受不住,雙爪並攏,乖巧爬在雪地中。
 另外兩隻,一隻抖如糠篩,另一隻則眼睛通紅高聲嘶吼。
 宋伯玉吃了一驚,沒想到貓虎獸中竟有一只能扛住蛻變殺意製造的幻象!
 他當機立斷,直接將蛻變殺意化作烏光射出,將那隻沒有沉溺幻象的貓虎獸魂靈擊碎。
 這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其他貓虎獸還沒來得及從幻象掙扎脫離,那隻最具天賦的貓虎獸就已經渾身僵硬,摔倒在雪地。
 宋伯玉不敢耽擱,一邊收回烏光,一邊長短二劍並用,金石爭鳴,嗡嗡作響,劍芒厚達一厘三毫,削鐵如泥,毫不費力的砍掉三頭貓虎獸的腦袋。
 剩余兩隻此時終於從幻象中掙扎出來,齜牙咧嘴,悲傷哀嚎,凶性大發,一同躍向宋伯玉,張開血盆大口。
 宋伯玉剛剛劇烈戰鬥,消耗大量精氣,此時氣息有些不穩,他直接順著山坡在雪地快速翻滾,避開兩隻貓虎獸的撲殺。
 之後迅速騰躍跳動,站在一處小丘,拉開大概四十米安全距離後,他立刻從後背取出千金硬獵弓,調勻呼吸和精氣,將兩隻鐵精箭同時上弦,拉弓如滿月。
 妖獸大筋製成的弓弦隱隱作響,鐵精箭發出嗡鳴,白色精氣團在箭尖螺旋匯聚,熱浪逼人

 兩隻貓虎獸感覺到了危險,尤其是那團不斷聚集的白光團,異常恐怖,兩隻貓虎獸瞬間做出判斷,一隻猛然返身遁逃,另一隻則勇猛無畏,瞬間加速衝向宋伯玉。
 它們或許在互罵對方, 但這一切對宋伯玉而言都無足輕重。
 宋伯玉眸寧如水,松開弓弦,竟直接將硬獵弓背上,輕歎:“都一樣。”
 轟!轟!
 兩聲巨震,勇猛無畏直衝宋伯玉的那隻被鐵精箭正中面門,腦袋直接炸沒了,軀體炸的血肉模糊;返身遁逃的那一隻被鐵精箭命中後臀,後半身炸成破碎血肉,一時間還沒死去。
 宋伯玉自小丘一躍而下,飄然若仙,長劍嗡嗡,浮現出白芒。
 自上而下,直接墜到半神貓虎獸身旁,白色劍芒長劍穩穩插入其脖頸,然後向上一挑,腦袋分為兩半,露出白花花的腦漿。
 劍芒無垢,消散之後,長劍直接插入後背劍鞘,很是瀟灑。
 但這瀟灑沒有持續多久,六隻先後死去的貓虎獸忽然同時浮現出黑霧,直接衝向宋伯玉,沒入他的脖頸,留下如同爪痕的青紫色。
 宋伯玉面色一凜,抬頭望向天貓頂的方向:“糟了,沒想到這個貓妖對這些貓虎獸如此重視,我被標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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