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光從塵風眼前劃過,又迅即往下沉去,轉眼沒入一股灰色的煙霧中不見了。
那煙霧好像是封閉了起來,斷絕了與體內的一切相連,而此時,卻因那金光的原由,它極不情願地散發出絲絲縷縷的奇異靈力。
只是片刻,那奇異的靈力緩緩流經四肢百骸,受創的髒腑,以及那後背難以愈合的劍傷,竟是有了愈合的跡象。而塵風的身體,亦仿若煥發了生機,自行在吐納著天地靈氣。
此時,好像在擁著白雲,沐浴著春風,使人陶醉,亦使人不願醒來。塵風隻感到太累了,他要好好睡一覺,直至黑夜盡去,直至曙光來臨……
塵風傷勢的好轉,使木南稍感欣慰。但他體內的那股“影”,又使她心頭愈發的沉重。
……
“小子,終於醒了。”風靈懶洋洋地看著塵風,柔軟的頭髮輕輕垂落,眼眸含風,與那神秘美麗的宛若銀河的秀發交相輝映。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塵風起身行禮。
如果不是風靈的“風行術”,恐怕他真的無法逃脫上官策苦的追殺。
“影的力量從百嶺山脈逸散了出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晚就會有人來找你了。”
“找我?”
“你沒發現你的體內多了一股不屬於你自己的力量嗎?”
塵風內視己身,許久,終於在一處角落感覺到一絲異常,如果再過一段時間,恐怕自己會將其當做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這是什麽?”塵風微微仰頭,雙眉緊皺。
“你自己不是已經有猜測了嗎?”
“果然是‘影’嗎?”塵風的雙手不自覺地捏緊了。
“我很是好奇,它竟然沒能吞噬你的理智,佔據你的身體,要知道,人在昏迷的時候可是最為脆弱的。”
“不知道。”
窗外透入的微光照亮了塵風的臉,也照亮了臉上散不去的迷惑。
“等著吧,會有人來找你的。”風靈莫名一笑,笑的塵風有些瘮人。
他感覺到了一股殺意,針對自己的殺意,很微弱,可是純粹無比。
……
塵風裹緊身上的袍子,坐在窗邊向遠處眺望,又回頭看了看一旁熟睡的木南。
呆呆地坐了許久,猴子一個翻身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風鈴身旁,將她一把抱了起來,放到臥榻上,蓋好被子。
“這小丫頭,睡覺也不找個好點的地。”瞧著她熟睡的模樣塵風不由得笑了笑。
“無論如何……謝謝你。”塵風低下頭,一手撐著桌子,緩緩地朝木南走去,取下她還捏在手中的藥瓶。
俯身準備抱起木南,給她放到床上,塵風猛然定住。
到此時,他才發現木南正咕嚕咕嚕轉著眼睛怔怔地望著他,那小臉紅得好像一個蘋果。
兩人的臉近在咫尺,連對方呼出來的氣都能清晰感覺得到。
塵風連忙將頭偏到一邊,放下木南:“怎麽?醒了也不說一聲?”
木南當即蹙起了眉頭,嘟嘴盯著塵風。
“幹嘛?”塵風有些心虛地問道。
“為什麽什麽都不和我說,就自己跑了出去?”
“因為,因為不想拖累你唄。再說我以為沒什麽危險。”
木南腮幫子鼓鼓地:“奧絲姐姐說的沒錯,你就是個莽夫!”
“嘿~這話不能這麽說。”塵風攤了攤手道:“我這都是為你好。”
“莽夫!”風鈴掙扎著起身,
依舊氣鼓鼓地。 得,莽夫這個稱號自己得背一輩子了。
“剛剛什麽時候醒的?”
“就你剛剛……抱我的時候……”
“先聲明,我只是要把你抱到床上去。”
“以後,要是有什麽事,能不能告訴我。”
塵風一時沉默,有些無言以對。
“說話。”木南拍了拍塵風的肩膀。
“痛,痛,痛!嘶~~”塵風齜牙咧嘴地說話。
“啊?你沒事吧?”木南慌亂地拿開手,但抬頭看見塵風那憋笑的樣子,知道自己被捉弄了,氣得笑出聲來,揚了忘拳頭,卻沒有再打在塵風身上
……
五行城外展開了一片被夜晚的狂風激怒的河流,它那單調的濤聲有點像剛入睡的城池的夢囈,使人想起了逝去的歲月,無盡的思潮飄向遠方,飄向遙遠的後世……
塵風在這樣的思緒中中出神了……這樣過了一小時光景,也許還不到一個小時……突然一陣像唱歌般的聲音傳到他的耳朵裡。不錯,是唱歌,是一個女人的清亮歌聲。
可是這歌聲從何而來?
塵風用心細聽——
調子很奇怪,會兒悠長而悲傷,一會兒急促而活潑。
塵風往四下裡一望,一個人也沒有,再仔細聆聽,那聲音像是從河流之中飄到而來的。
而且看木南的樣子,她似乎並不到這樣的聲音。
塵風舉目一望,在五行城外,那條流淌的大河邊,站著一個穿著古典青衣的女子,頭髮披散,雖然看不清面容,但那婀娜的身姿也讓人遐想連篇。
她把一隻手罩在眼睛上遮住月光,凝神望著塵風,一會兒笑著自言自語,一會兒又唱起歌來。
塵風把她唱的歌逐字逐句地記住了:
昔我往矣,
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
雨雪霏霏,
曉看天色暮看雲,
行也思君,
坐也思君
……
這便是風靈所說的人嘛?塵風沉思了片刻,再看那裡望去,那姑娘已經不在了。
忽然她在塵風眼前跑過,嘴裡哼著另一支歌,嗒嗒地彈響手指,跑進了塵風的屋子裡。
她跑到塵風旁邊站住了,盯著塵風的眼睛,光芒逼人地盯著塵風,帶著一種勾魂攝魄的魔力,仿佛時時刻刻在等待著塵風的回應。
塵風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神智,體內的“影”開始躁動,但塵風隻覺得金光一閃,那種身不由己的感覺便消失了。
那姑娘感到十分驚奇,狐疑地看了塵風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背轉身,並沒有繼續,而是向著城外悄悄走了出去……
等到那姑娘離開,塵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經歷了萬年之久。
“那是什麽東西?”對的,塵風用“東西”來形容剛剛那個姑娘,盡管她很美。
“誰知道呢……”風靈攤了攤手,手指輕輕地動了動。
“你想殺我?能告訴我為什麽嗎?還是想殺她?”塵風忽然開口問道。
風靈一愣,若無其事地看了塵風一眼,沒有回答。
“看來是真的動了殺心。”塵風自顧自地說道,仿佛看不見風靈一般。
“白天我就感受到了你對我的殺意,微弱而純粹,現在更是如此。”
“是因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