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先生連忙謙遜道:“我只是根據自己的經驗,向你們提一下建議,還是要靠你和那位小張同志當機決斷。其實,如果大家不撤離,我和老伴肯定也不能撤走。我之前只是猜測,哪料得會真發生呢?”
沈丹萍意識到她的旅行團能逃過一劫,還真的靠前男友幫忙,尤其在說服當地人時發揮的作用,不由向對方投去感激目光。她發現前男友依舊氣喘籲籲,體力透支嚴重,就連背上的行囊也來不及卸掉。也許他實在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沈丹萍突然感受到,對方能扛她逃離險境,需要迸發出多大的能量和意志?而產生這樣能量和意志的難道不是愛嗎?她鼻子一酸,眼淚禁不住奪眶而出,趕緊回到前男友身邊,幫他卸下背上的行囊,讓他得到徹底的放松。
張衝的體力確實消耗到一定的極限,還好年輕,不至於受內傷,恢復只是時間問題。他眼看前女友眼淚叭嚓,輕聲勸慰道:“萍萍別哭,我沒事,只是累了。”
沈丹萍臉頰發燒,趕緊解釋道:“人家才不是為了你···是心疼大家···”
張衝心念一動,趕緊勸道:“現在屬你的體力好,趕緊查看其他驢友的情況,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前男友的話提醒了她,猛然想到那對中年夫妻,趕緊站直身子,在休憩的人群中尋找。由於現在天色將黑,且地勢凹凸不平,到處是天然的掩體,很難做到一目了然。她無法搜尋到那對中年夫妻,心裡不禁一沉,在她的印象裡,那位陳老師明明早她一步背負他的女人逃走,難道又落在了後面?
她順著來路仔細觀察一下,泥石流徹底消停了,前沿距離她和旅行團其他成員還有一段距離,便趁著夜幕尚未降臨,趕緊走一段回頭路,查看是否有掉隊的情況,尤其的那對中年夫妻身在何處。
她一口氣走了大約三百米,已經接近泥石流前沿了,並未發現掉隊的情況,剛停下來猶豫,卻聽到附近傳來虛弱的聲音:“陳老師···拖累你了···實在對不起···”
她眼前一亮,這明明是病女人的聲音,趕緊尋聲尋找,終於在一快巨石後發現這對夫妻正並排仰靠在堅硬的巨石,彼此‘苟延殘喘’·····
中年夫妻並沒有留意走過來的人,繼續時斷時續交流著——
“你別自責了···發生這樣的事兒也不是你的錯···”
“唉···早知如此···我早該簽字讓你解脫了···你···也不容易···”
“李老師···別說了···是我對不起你···”
“不···你對我也算盡力了···以後別再管我了···”
“我···必須把你平安帶出去才行···”
沈丹萍聽得心酸,也意識到這對夫妻同樣達到一定極限,男人是體力透支;女人則是病體雪上加霜。
“大叔,阿姨,您們還好嗎?”
當她發出動靜,這對中年夫妻才投來疲憊的目光。陳冠希提振一下精神:“還行,就是太累。”
“您們千萬要保重呀。”
陳冠希勉強抬頭觀察一下四周情況,隨即問道:“咱們現在在哪?”
沈丹萍一副惆悵:“我也不清楚,好像四周沒路了。”
“難道···我們的出路被泥石流完全阻斷了嗎?”
“大叔您別急,先養好身子。外界一定知道我們出事了,肯定會想辦法救援的。”
陳冠希為了安撫身邊的女人,
順勢回一句:“那是,天無絕人之路嘛。” “大叔,您先陪阿姨在這歇會,等體力再恢復一點,就過來與大家匯合。”
“好的,你先忙去吧。”
沈丹萍弄清楚了中年夫妻的情況,趕緊往回走。此刻,雨水真正停了下來,天色卻更加陰暗,尤其大家都被淋濕了衣服,在這個濕漉漉的環境下,簡直苦不堪言,尤其那些女人,誰都沒受過這份罪。還好身邊有男人可依附。就連那對不正常關系的男女也相互依靠在一起。沈丹萍仔細清點一下國內遊客,一個都不少。她趕緊再去關心那些當地遊客。由於他們不屬於同一陣營。那些當地遊客有序地與外國遊客隔絕開來。
沈丹萍因為露婭並沒有逃出來,那些當地遊客已經群龍無首,隻好找到那位密探商量。她發現那位密探正神色萎靡垂著腦袋,仿佛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
“蓋爾先生您怎麽了?”
蓋爾又沉寂片刻,才抬頭痛苦道:“都是我不好,白白害了兩條人命。”
沈丹萍好奇道:“您是指被您派出去的那兩位先生?”
“是的。他們已經被該死的泥石流吞噬了。”
沈丹萍為了安撫他的情緒,便做了樂觀的估計:“說不定他倆在泥石流發生之前,已經安全走過這段塌方處。”
蓋爾卻搖搖頭:“不可能。我從剛才那場山體滑坡的規模看,豈止那兩位先生,就連那些幸存的追兵都難逃一劫。”
“如此說來,咱們算是解除了危險。”
蓋爾一愣:“沈小姐,咱們目前已經陷入絕境了。”
沈丹萍輕聲解釋道:“我指的是再沒有人威脅咱們了。”
蓋爾突然想起什麽,趕緊站起來,仔細掃視一下四周的遊客,阿曼爾和艾達赫然在列。
沈丹萍猜出他的用意, 便低聲道:“那兩人目前依賴咱們,不會輕舉妄動。”
“我知道。他倆決不能出事。”
“您擔心他倆的安全?”
蓋爾直言不諱:“他倆是重要的人證。我身為警方的人,保護他們責不旁貸。”
沈丹萍心裡暗自苦笑,趕緊翻篇:“蓋爾先生,如今露婭小姐和司機都出事了。您們這些當地遊客需要您管理。請您一定振作起精神。”
蓋爾趕緊退卻道:“不行呀。我要重點照顧那兩位人證。”
沈丹萍一蹙眉頭:“您若不管,這些人該怎辦?”
“小姐是導遊,應該負起這個責任。”
沈丹萍為難道:“可我不懂您們當地的語言呀。”
“您用英語跟他們交流就行。”
“他們懂英語嗎?”
“起碼有一部分人懂。他們就可以相互翻譯了。”
蓋爾的目光不經意落在不遠處的喬森身上,發現他正獨處在兩撥人的中間緩衝地帶,似乎更想接近中國遊客的隊伍中,於是又補充一句:“那位看起來像華裔的先生好像懂您們華語,也可以做翻譯。”
沈丹萍順著他的目光一看,頓時有了印象,對方好像能聽懂華語,甚至還跟前男友交流過呢。
大家終於逐漸恢復體力,中年夫妻終於歸隊,夜幕也悄然降臨,大山深處的陰風夾帶濃厚的涼意,令這支深陷絕境的旅行團成員瑟瑟發抖。而四周抱團的山巒就像一個個凶神惡煞對那些螞蟻一樣的弱小生靈大有泰山壓頂之勢,令對方躲不開,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