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艾德·萊特率領著憤怒的長夜鎮鎮民,從中央廣場一路直衝庫爾帕森宅邸。
在頭幾個上前試圖阻攔的打手被慘烈地踩成肉泥後,其余仍在院外的打手開始作鳥獸散,四處逃命。
為鎮長乾髒活純粹是為了錢,讓他們把命搭進去,他們才不願意。
剩下的打手則將院子的鐵門緊緊鎖上,驚慌失措地望向臥室的方向,希望他們的主子能給他們下達一些靠譜的命令。
但他們得到的只有巴裡亞遠遠的咒罵。
轉眼間,鎮民大軍就已到達鐵門外,開始用手上的工具將鐵門砸出一個個大坑。
鐵門上華貴的寶石裝飾一個個地被震落。換成平時,光是這些掉在地上的寶石就夠打手們撿起來賣個好價錢,但現在他們似乎更擔心自己的性命。
隨著鐵門終於被砸出一個大洞,一張張要將他們撕成碎片般的怒容出現在洞口,打手們再也無心戀戰,開始像老鼠一樣四散奔逃。
“媽的廢物!乾!一群廢物!”
巴裡亞對著自己潰逃的打手們大聲咒罵,卻無法再讓他們像往常那樣聽話。
打手們紛紛消失在他的視野,隻留他一人在陽台上無能狂怒。
如果說剛剛是什麽一直支撐著巴裡亞留在顯眼的陽台沒有逃走,那就是他堅信艾爾伯特·吉拉克會出現在樓下,替他收拾掉那些造反的暴民。
到那時,這個陽台就是個欣賞屠殺的絕佳觀景台。
但眼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鐵門即將被攻破,艾爾伯特依舊不見蹤影。
即便是蠢如巴裡亞,心中也泛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就在此時,鐵門被鎮民們徹底破壞。
一個手持鐵棒的黑發少年第一個從鐵門的破洞中進入庭院,只見他四處張望了下無人的院子,然後將目光上移。
與巴裡亞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巴裡亞·庫爾帕森!”
艾德舉起手中的鐵棒怒指著陽台上被嚇傻了的鎮長,向身後正不斷魚貫而入的鎮民們宣布:“他就在陽台!”
這個呆若木雞的胖子瞬間被無數仇恨的目光鎖定。
那一雙雙如餓狼般的眼睛告訴他,他即將死無葬身之地。
轉眼,群狼就發起了衝鋒。
“乾!乾!乾!”
巴裡亞被嚇得癱倒在地,然後趕忙連滾帶爬地站起。
他終於想起要逃,卻不知該往哪逃。
用肥大的肚子頂開自己的臥室房門,巴裡亞在偌大的庫爾帕森宅邸中橫衝直撞,大腦一片混亂,雙腳始終遵從著本能行動。
直到宅邸大門被鎮民們踹開,喊殺的聲音充滿宅邸,他才發現自己在慌亂中竟跑到了薩卡斯·庫爾帕森的房間門前。
“薩卡斯!快跑!快……薩卡斯?”
巴裡亞猛地推開兒子的房門,卻被眼前的場景驚呆。
房間內兒子的隨身物品已經消失,當然,兒子也不在這裡。
地上有一張字條。
這位父親蹲下仔細一看,如墜冰窟。
“我和艾爾伯特先生先走一步,再見,父親大人。”
“要照顧好自己哦。”
句尾被畫上了一顆刺眼的愛心。
巴裡亞·庫爾帕森窒息地跪倒在地,嘴唇發紫,就像溺水了一樣。
緊接著他就被攻入宅邸的鎮民們找到,淹沒。
……
與此同時。
長夜鎮鎮外。
兩男一女走在鎮外的道路上。
領頭的艾爾伯特·吉拉克穩步向前走著,而薩卡斯·庫爾帕森則一路雀躍,顯得有些興奮。
“我說,艾爾伯特先生,我還是第一次在那麽近的距離感受‘光之力’呢!”
薩卡斯一會跳到艾爾伯特的左邊,一會跳到右邊,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而且還是那麽酷的瞬間移動!這種事情居然也能靠‘光之力’辦到嗎?”
無視著薩卡斯的左右橫跳,艾爾伯特用沒有感情的語調說道:“每個‘授光者’的‘光之力’都五花八門各不相同,但絕大多數都和‘授光者’本人的象征、職業、興趣相關。”
艾爾伯特瞥了一眼自己有些煩人的旅伴。
“另外我的能力並不僅是瞬間移動。也請您不要再繼續揣測了。”
“別這樣嘛……”
薩卡斯擺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往前扯了一下纏在他右手上的鐵鏈。
“你怎麽想呢?我的新玩具?”
走在最後的黑發少女一個踉蹌。
那正是艾德·萊特的妹妹,愛麗絲·萊特。
年僅17歲的愛麗絲套著一件單薄的白色連衣裙,上面濺滿了斑駁的泥點。纖細的雙腕被纏上了厚重的鐵鏈,鐵鏈的另一端則被薩卡斯牢牢攥在手裡。
“嗚嗚……”
她的小嘴被一個巨大的髒布團塞得滿滿當當,原本柔順的黑色長發上沾著枯葉和灰塵,滿含淚水的黑色雙眸正幽怨地盯著鐵鏈的主人。
“哎呀,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薩卡斯停下了腳步,臉上天真的表情開始逐漸扭曲。
“我會忍不住想……現在就吃掉你……”
“薩卡斯大人,請不要浪費時間。”
艾爾伯特的聲音在不遠處製止。
“我是個從不遲到的人,但今天為了滿足您的要求,我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現在請您配合我的工作。”
“……當然。”
薩卡斯慢慢回過頭,又恢復了原來的純良表情。
“我接到的命令是‘在今天十二點前到達匹斯蘭城’,請抓緊時間出發。”
“知道啦知道啦,我會乖乖聽話的……對了,是誰的命令呢?”
“‘最高議會’NO.7——”
艾爾伯特轉身加快了步伐。
“‘男爵’大人。”
……
長夜鎮,庫爾帕森宅邸。
巴裡亞·庫爾帕森做了一個噩夢。
他夢見自己被趕出王城,被貶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當鎮長。
自己明明已經用盡了一切理由搜刮當地百姓了,卻還是沒能讓自己的家族回到當初在王城時的生活水平。
更可怕的是,因為自己手下的疏忽,當地的百姓居然造反了。
他們一路勢如破竹,衝進了自己的家。
本來應該鎮壓他們的“議會成員”,竟然在這緊要關頭選擇拋棄自己,和自己的兒子一起跑路。
留下可憐的自己一個人面對這些暴民。
他們怎麽敢?
他們怎麽敢!
在領頭的暴民,那個本應被斬草除根的黑發少年的拳頭揮到自己臉上的時候,巴裡亞醒了。
眼前卻還是那個噩夢中的黑發少年。
“醒了?”
艾德·萊特居高臨下地站在巴裡亞·庫爾帕森的面前,盯著他咬牙切齒道。
用同樣眼神盯著他的還有周圍黑壓壓的長夜鎮鎮民。
“沒想到我們堂堂的鎮長大人會直接嚇暈過去呢。”
一位背著獵槍的藍發少年從一旁進入巴裡亞的視野。
“可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這個家夥下手太重,直接把你打死了。”
利爾·亨特站到了艾德身邊,腦袋向艾德的方向歪了一下。
“在說出我們想知道的情報前,你可不能死。”
利爾在胖男人面前蹲了下來,試圖從他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眼睛縫裡找到他的眼神。
“說,薩卡斯·庫爾帕森在哪裡?愛麗絲·萊特又在哪?”
背著獵槍的少年晃動著薩卡斯給他的父親留下的紙條。
“這個艾爾伯特先生又是誰?”
“乾!對我做了這種事,你們以為你們可以……啊!!”
巴裡亞剛想出言不遜,他的左腿的膝關節就被艾德用鐵棒敲碎了。
一陣殺豬般的叫聲幾乎震聾了在場所有的耳朵。
“愛麗絲在哪!”
艾德朝著已經粉碎的左膝關節又掄了一棒。
“薩卡斯在哪!”
又一棒。
“停!別打了!我說!我說!”
小瘋狗停了下來。
“薩……薩卡斯和艾爾伯特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愛麗絲?我也不知道愛麗絲在哪……啊——!”
鐵棒又砸在了巴裡亞的右膝關節上。
“別打了!別打了!我真不知道他們在哪!”
長夜鎮鎮長哭喊著求饒。
“喂,別打了,他好像真不知道。”
利爾見小瘋狗逐漸開始失去理智,趕緊站起來試圖製止。
十分罕見,居然沒攔住他。
艾德失去了控制, 他直接跳上了巴裡亞肥大的身軀,揪住他的衣領,像是要吃掉他似的大吼:“愛麗絲到底在哪!在哪!為什麽要殺我父母!為什麽!你說啊!”
此時他的眼淚終於從眼睛裡飆出,面對殺害自己養父母的仇人,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我說!我說!”
巴裡亞為避免再遭毒打,忙不迭地開始吐露真相。
“因為……因為薩卡斯想要得到你妹妹!結果被你養父母拒絕了……還讓我們滾!我們庫爾帕森家族哪受過這種氣!於是我們就對上面說你養父母是‘天頂之子’,然後就……”
艾德驚呆了,一時間都忘了憤怒。
他的養父母,兩位如此善良的人,竟然只是因為沒有順應他們的無理要求,就被無端地誣陷,殺害。
眼淚已乾。
艾德沒有聽進去巴裡亞後面的話。
面對仍然在滔滔不絕的仇人,他的右手默默攥緊了那根鐵棒。
這就是昨晚巴裡亞的打手殺害他養父母的那根鐵棒,上面還留有他們的血跡。
安息吧,父親,母親。
兒子可以為你們報仇了。
“我是巴裡亞·庫爾帕森!曾經的帝國財政大臣!該說的都說了!我警告你們立刻放了我!否則“最高議會”是不會放過——”
巴裡亞似乎忘了他粉碎的雙膝,又開始自顧自地大放厥詞起來。
這句話成了他最後的遺言。
沒等他說完,雙眼噴火的艾德就將鐵棒尖利的一端狠狠地插進了他的喉嚨,並將他的頭釘在了地上。